《万朵梅花剑》第52/195页


  孙冬摇摇头道:“算了吧!老头子!你这么大岁数,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看在你白胡子的份上,我也不要你磕头了,只要你说一声不找小兄弟麻烦,我就放过你去!”
  她自以为这已是很大的人情了,殊不知弄巧成拙,谢长风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这种侮辱,厉喝一声:
  “不知死活的丫头!”
  单掌疾印而出,拍向孙冬的肩头,他虽然生气,手中还是留了分寸,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劲力,砰的一响,击个正着。
  孙冬被打得一咧嘴,痛得叫出声来,脚下连动三四步。
  可是她的反击神功也将谢长风牵得身形微动,掌心隐有火辣辣的感觉!
  孙冬怪声大叫道:“老家伙!你竟敢打我,本姑娘非拔掉你的胡子不可!”
  叫声中身形欺上去,伸手就抓,谢长风举臂一格,岂料她这一抓奥异无匹,正是孙东海所遗归化秘笈的特殊怪招,林琪留了个抄本,交给柳无非转授孙冬!
  孙冬粗中有细,第一次挨了一掌,见这个老头子居然能抗受她的反击神功,知道他一定不好惹,所以一回招就是煞着。
  柳无非懂得奥妙,连忙叫道:“谢大侠!左闪!不可挡……”
  谢长风一格出去,孙冬的抓势竟是虚招,心知不妙,连忙照着柳无非所说的方法,身形向左硬闪开,可是反应略嫌迟了一点。
  孙冬的另一只手像魅影似的罩了过来,对准他的长须上抓了去,顿时握住了须捎,大声叫道:“老家伙,你叫我一声姑奶奶我便放了你……”
  谢长风的皱脸上涌起了怒色,沉声喝道:“无知畜生,你在找死!”
  目中精光暴盛,脸上的皱纹突然都平了,将一付瘦长的脸鼓成了圆形,那根根银髯倒卷了过来,像钢针般地向孙冬手上刺去。
  同时被孙冬握住髯梢的那一部分,也突然射出一股劲力,刺着孙冬的掌心。
  孙冬痛得像杀猪般地大叫起来,放手跳出老远,掌心掌背上满是鲜血,一面哭一面叫道:“老家伙,你是老妖怪,你会长法……”
  谢长风趋前一步怒道:“丑八怪,你再胡说八道,老夫就要你好看!”
  孙冬脾气只服林琪一个人,只怕一个侯行夫,对其他人却是越拗越强,跳起脚来大骂道:“老妖怪,老王八旦,你就是用妖法杀了我,我也不怕,我非好好地揍你一个稀烂不可……”
  跳过去劈掌就砍,掌风凶猛,谢长风上过一次当,不敢再大意硬封,一直等她的掌势落实,才闪身避过,如此对折了五六招,他变得一味躲避,无暇还招。
  孙冬边打边叫道:“老王八,你有种就不要躲,好好跟姑娘对两掌!”
  谢长风睑色微红,他自闯荡江湖以来,从未遭遇对手,赢得侠王之称,今天却遇上这么样一个怪物。
  刚才那一招虽然是利用精心苦练的返朴归真神功,没被她把胡子给拔去,而且还占了上风,然而在形式上,已经落了下乘!
  现在被她一轮狠攻,弄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口气实在难忍,大喝一声,并指如剑,使出了一招“寒塘渡鹤”。
  这是他当年无敌剑十九式中的一着精招,功力与年岁俱增,这一指代剑,刺出去的威力尤胜于往昔。
  孙冬本就不擅于招式,那几手掌式只是沾着归化秘笈的光,利于攻而无守,因为归化秘笈由武功使了出来,根本不容对方有还手的机会。
  然而成遇上的对手是谢长风,侠王之誉并非虚得,在她漫天掌影中仍能攻进一招,指尖触着她的颈下,劲力透了进去。
  孙冬皮肉再坚也承受不了!咯的一声,铁塔似的身躯凌空倒下,顿时闭过气去,柳无非大是着急,连忙上来想扶她,谢长风目光峻厉地道:“柳先生意欲何为?”
  柳无非歉咨地道:“她是个浑人,谢大侠想必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谢长风正容道:“兄弟自然不想取她性命!可是此女是非不分,柳先生能担保她将来不再跟我们捣蛋吗?”
  柳无非不禁默然,因为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这个傻姑娘,她吃了大亏,难保不会乱来一通。
  谢长风目光炯炯地道:“此女一身功夫怪异,假若今日放地过去,异日在对付那狂徒时,她夹在中间捣乱起来,柳先生可有善策安排?”
  柳无非更无法回答了,孙冬对林琪是一种无邪的感情,然而这种感情比什么都深,谁要是伤害林琪时,她拼着性命也会维护他的。
  支吾了半天,他才对谢长风道:“谢大侠意欲如何处背她呢?”
  树长风想了一下,道:“兄弟要点破她的气门,废掉她的武功!”
  柳无非大惊道:“那不是白白地糟塌一块美材!”
  谢长风正色道:“此女的确是练武的奇材,然而武功之用,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柳先生能担保她不为恶吗?”
  柳无非默然无言,慢慢地站了起来,沉痛地道:“随便大侠如何处置吧!其实这孩子心地十分善良,恶事是不会做的,只是牵涉到林琪,兄弟就无法多说了。”
  谢长风歉疚地道:“兄弟也是此意,那个姓林的少年恶踪已彰,这个女子既然对他情感深切,就是吾等除恶的阻力,兄弟不得不出此下策!”
  柳无非背身挥泪,不忍目睹,谢长风也低叹一声,举手朝孙冬的气门上戳去,忽然楼口传来一声朗喝道:“慢!”
  谢长风手势一顿,只见楼上站着一对中年人,男的风度俊雅,洵洵儒者,身着青衫斯文十足,女的鸦发高髻,朱颜雍容。
  柳无非见到那男子之后,不禁失声惊呼道:“林大人……”
  中年男人拱拱手道:“兄弟林世辉,已经摆脱仕途,柳老师不必再以官场口气相称!”
  其余之人不认识林世辉,自然也不知道他会武功,只是为了他的气度在斯文中另具威仪,对他不免另眼相看。
  那中年美妇走过来,弯腰一提孙冬,连拍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将她闭住的气息拍活开来,手法迅速准稳,使大家又是一阵惊异。
  柳无非隐约已猜出这美妇是谁,连忙拱手再问道:“这位可是名满苗疆的蛊神……”
  中年美妇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妾身就是段金花!”
  大家更为吃惊,蛊神婆段金花名满苗疆,却从来不履中土,她这次突然现身,而且还陪同这一个姓林的中年人,不知是何身份?
  林世辉平静地对谢长风一拱手道:“兄弟风闻大侠广传武林帖,邀聚天下群雄以谋对付犬子林琪,所以特地赶来,参与盛会!”
  谢长风讶然失色道:“原来林兄是……”
  底下的话再也接不下去,因为他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骂他儿子是凶徒!
  林世辉却淡淡一笑道:“犬子所为如若属实,的确是罪不容赦,只是其中恐怕还有些误会,兄弟对犬子知之甚稔,好像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柳无非连忙道:“在下也不敢相信。可是证据凿然……”
  谢长风从平涛的手中接过绵纸展开道:“这是令郎亲笔所书!”
  林世辉看了一眼,脸色微动,将眼睛望着段金花,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段金花则仍在替孙冬按摩顺气,一面漫不经心地道:“那孩子不会无故杀人,不是误会,就是那些人确有可杀之处!”
  谢长风脸色一变道:“段夫人怎么说这种话?家兄虚寂上人,皈依佛门,与世无争,死于金箫之下。难道也是该死的吗?”
  段金花冷笑道:“世上仅多假冒伪善之辈,以你而论,空负一代侠王之誉,我刚才就亲见你对一个无辜的后辈下毒手,难道她也有取死之道吗?”
  谢长风脸上一红道:“这女子阻止我们缉拿凶徒,老朽才想废掉她的武功,没有要她的性命。”
  段金花冷笑道:“她那一身武功习之非易,你平白地将她废为常人,不等于是要她的命?”
  谢长风脸色大窘,一句话也回答不出,倒是林世辉劝解她道:“金娘,我们是来调查真相,不是来论是非曲直的!”
  段金花悖然色变道:“真相也要论曲直,这批自命中原正义人士,劳帅动众,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年轻孩子,我就是瞧不顺眼!”
  这几句话将人家说得脸红红的不是滋味,林世辉眉头一皱道:“好了!好了!你就是意气用事,存心替那孩子遮掩,可是那字迹明明是他的,你想护短也没有办法!”
  段金花双眉一扬,正想开口,旁边走过一个年轻人,脸色黄瘦,身材矮小,同样是一身儒衣打扮,以软软怯怯的声音道:“列位一定是江湖上的游侠,小生佟芳,虽是个读书人,却最钦慕弹铗江湖的游侠之士,因之忍不住想过来结识一番!”
  谢长风一皱眉头道:“佟相公,目前我们正在商量一件要紧的事,你最好稍待再来叙交!”
  那个叫佟芳的读书人却摇头道:“老先生不要嫌小生事多,小生正是为解决诸位所商量的问题而来,诸位所说之事小生不太详细,可是听诸位的谈话,好像是以几个字迹,就要将一位姓林的少年英雄强人之罪,此事可大为不智!”
  谢长风一怔道:“相公此话怎说?”
  佟芳笑笑道:“小生方才也曾见过那几个字,若是各位允许小生一试,保证能写得一般无二!”
  林世辉不信地道:“前人真迹久经临摹,或许能得几分神韵,相公若是只凭一眼,就能将字迹学像,的确令人无法相信!”
  佟芳笑笑道:“小生知道诸位一定不会即信,所以方才抽空到楼下帐房中借得笔墨,预先写了一张,列位就请比较一番如何?”
  说着在袖中掏出一张字条,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墨迹未干,写着那同样的几个字,柳无非、林世辉、谢长风等人都是文武兼修的高人,凑上来一看,果然与那字迹一般无二,甚至于大小都是相同的。
  平涛不相信,拿起绵纸上的字迹盖了上去,恰好不偏不倚,连字与字间之距离尺寸,也吻合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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