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离忧》第100/168页
卷三 第二十六章 决不放手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个人一直紧抱着我不曾放开，是谁？是无是吗？身体好痛好痛，像被夹在两块巨石紧紧碾压的感觉一般，每当我痛哼出声时，便会有双手温柔的抚着我身上的痛处，一遍又一遍的……醒来时，看到的是那双隐含担心的狭长凤眸，墨黑的瞳紧盯着我，闪过一丝狂喜，声音却依旧冷淡，哑声道：
“你终于……醒了。”
“是你，救了我……”
开口之时只觉得嗓子一片干哑疼痛，慢慢的将研究睁大了些，心却猛得一颤，只见眼前那俊美白皙的脸庞上染满鲜血，更显妖媚，往日绯艳的红唇苍白的近乎透明，整个胸膛不可抑制的震荡起来，开口声，声音亦透着一丝颤抖：
“你……你的脸……”
“……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可是……你……”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话，径直掀开我的衣衫便重新检查起来，身体就这么赤裸的展示在他面前，我心里一慌立刻伸手便要将衣衫穿上谁知浑身无力，低头望去只见身上满是伤痕，一片红肿，大多是军营里的那个男子弄出的，只是伤口渐渐结疤，上面似还涂着白色药膏，将那艳红的颜色掩去了些，他一处一处仔细检查我的伤口，俊眉紧蹙，狭长的凤眸如此专注认真，将身上的邪魅气息敛去了些，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快速将衣衫盖在身上，他伸手紧握住我手腕，语气含着压抑的怒火：
“别动！”
“我……”
“哼，你沉睡的那二日身上的伤全是本王为你涂的药，不该看的，不该摸的，本王统统都做了！”
说完便将我手腕甩开然后掀起衣衫又拿起药膏在我胸部轻涂着，俊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紧盯着我胸部被咬伤的部位，只觉得脸颊红的近于爆炸了，心跳加速，一颗心欲加慌乱不安，毕竟男女有别不能这样！我紧咬双唇望着他道：
“王爷，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闭嘴！如果你希望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就乱动吧！！！”
“我……对不起……谢谢你！”
见他脸上确实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情绪，心渐渐放下，只是望着那染满腥血的俊魅脸庞时又忐忑起来，这伤是怎么回事？努力回想那日晕倒发生的事，越想大脑越发胀痛，我紧闭双眸摇了摇头，望下看去时只见他身上那袭白衣早已污浊不堪，上面有血迹和泥土，越往下看去心收得越紧，他的小腿处白衣一片腥红，紧贴在上，难道，他受了重伤？！眉头不觉皱起，当我看到地面时整个人倒吸一口气，从门口床下是一条长长的血迹，一时间心乱如麻，在我昏迷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为我将衣服穿上后淡淡开口问道：
“身上的伤，是谁弄的。”
声音明明平静无澜，却暗藏汹涌，那望着我的幽深凤眸透出无尽戾气，原本染血的脸庞看上去更如地狱修罗般令人畏惧。听到这句话后手指不自觉的掐入掌心，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那日的画面在脑海重新回放，那男子的残暴和萧忌的无所谓，还有，还有我以为永远都不在亮起来的漫长黑夜，顿时，心又抽痛起来，我偏过头不去望他，任研究渐渐模糊。突然，只听玉瓶被重摔在地发出“嘭”的一声碎裂声，残片四溅。猛然朝他望去，却只见他微眯着凤眸紧盯着我，寒光四射，风吹动他的发丝，一片魅乱，那妖媚含戾的脸庞满是怒意，一手紧掐住我的脖子，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
“说，是谁！！！”
“咳咳……没有……没有谁……”
“是不是萧忌！！！！”
“不是他！不是！”
我一时激动不断朝他摇头道，泪却流了下来，求求你别在提他的名字了好吗？！那是我无法承受的痛，我只能在心里喊他无是，才能有再重新勇敢起来的力量！求你，求你不要摧毁这一切！！！楚沧紧眯的凤眸在看到我的泪后倏然睁开，闪过一丝凌厉，那掐在我脖上的手渐渐松开，薄唇勾起一抹讥诮，冷声道：
“哼，当然不是他，他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不过，那个人想必也是经过他的同意才……”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告诉本王！！那个人是谁！！！”
“他死了！死了！！！被我杀死了！！”
我朝他歇斯底里的哭吼道，浑身颤抖，每一个伤口又重新抽痛着，但这一切！又怎有我的心疼！为什么我越不是愿想起的事越要想起！越是不是提起的事别人偏偏要提起！！！我记得他跳下诛仙台，我记得如斯死的那日我是如此决绝的推开他，我记得在未央宫那日他看到三生石悲戚着大笑离开！我记得我每一次伤害他的回忆！却想不起那些温暖的！我记得晚歌的冷笑，质问，和甩向我时重重的耳光！她提醒我是如何伤害无是！提醒我做了多少错事！提醒我是多么坏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像是吞下无数玻璃碎片般的痛，五脏六腑都被磨伤划破，鲜血淋漓！撕心裂肺的痛清醒那些不愿想起的往事，我斜靠在床头哭得泣不成声，楚沧脸上瞬间闪过千万种情绪，幽暗的凤眸中似有什么渐渐融化，手指温柔的为我擦去泪水，第一次，用那么柔的语气对我道：
“对……不起。”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高傲如他竟一遍又一遍重复对我说着，凝视我的凤眸似含一汪春水般柔澈，苍白的唇渐渐恢复血色，朝我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哭声突然停止下，我怔望着他泪流满面，心中的绞痛感渐渐的轻了些，那一刹那，我似乎又看到了无是，他的神情，他的倨傲，他的冷魅，和他是如此如此相像。
痛，是因为你。
不痛，亦是因你。
我的世界只有你，只是你。
正当我欲开口向他道歉时他额间突然缓流下血，眼睛猛然睁大，还来不及喊出声他便倒在地上，我愣了好久才歇斯底里的喊出声，随后几位家丁才将他抬到床上，大夫亦来为他看治身上的伤，我从一位女婢口中得知那日事情经过，原来，皇上派他去接萧忌回祈城，尔后隆重庆祝一番，谁知半途遇上山体崩塌，夜为了让他先走而牺牲。夜，便是之前掳我走的那位男子，听到这时心里一阵复杂，只听那个女婢又奇怪道，说他明明是一个人离开为何身上还受了这么多伤，全是被崩塌的石头所砸中的，那个熟悉的梦又在脑中重复，那紧抱我的双臂和怀抱，便是他了吧！一时泪如雨下，他为了我，竟如此！！！心绪纷乱不已，隐隐中已猜到他对我的情愫，想到上一世的二公子最后也是被我所伤，待他伤口愈合了些我便离开，我已经伤害了太多人，不能再继续了，走到王府大门时突然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至身后响起：
“离忧……”
身形一颤，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准备回首和他道别时他突然从身后后将我紧抱住，力道大的几乎将我钳入他的身体，脸庞紧埋在我颈脖间，能这么紧抱着我沉默着，清风吹落满树凄迷的樱花，不断飘洒在身，淡淡清香中又含着一股离别的伤感，是他，而非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下心中那些难言的思绪，朝他微微一笑道：
“谢谢你救了我！日后，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你留下，便报了。”
他的唇紧贴在我颈脖间缓缓开口道，热气喷洒间一阵颤栗，那搂在我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就好像，怕一松手我就会马上消失般。鼻头一酸，我总是伤害别人，将手搭至他手背上然后缓缓掰开，发自肺腑的感激道：
“真的谢谢你，只是，我不能留下！”
“是因为他吗……”
“……”
我望着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久久不语，眼见它们落了一地忧伤，心亦轻疼着，踏出这个门后，以后不论遇上多少坎坷困难，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因他而灿烂，直至枯萎的那天。
无是，你的心我仍保管着，那，我的心呢？
过了好久好久，那紧搂住我的双臂才渐渐松开，我能感受到那紧贴着我的颤抖，他的唇至我的颈脖处缓缓摩擦至脸庞，带着无尽眷念不舍，然后紧贴在我耳上，轻吻了下便离开。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外走去，不敢回头，细碎的粉色花瓣仍在空中飞舞，拂过脸颊是轻柔的疼痛，四周一片安静，但我却能听到身后他压抑的喘息，是怒吗？还是悲？我已不愿去猜想，当我踏出楚王府的那刻身后传来他最后一句话，语气清淡却硬如铁石：
“记住！如果这次萧忌仍不要你，那么，本王决不会在放手！”
卷三 第二十七章 初次吻泪
这句话如一枚钉般打进心间，痛到无法呼吸，他会要我吗？会吗？我凄然一笑继续朝前走去，融入拥挤的人群中。艳阳高照，可我却觉得整个人置身在一片黑暗中，仰头朝天望去微眯起眼，这条路，何时才是尽头？他何时，才会想起我？心乱如麻的回到遗欢阁时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姑娘们全都坐在椅子上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到我的那刻全都露出惊讶神情，然后又各自假装喝茶或吃东西，她们那反常的反应让我心慌意乱，莫不是七娘出事了？！想到这来到秋月前急问道，她却是像躲瘟神般躲着我，其它姑娘亦是如此。我立刻朝楼上急跑而去，来到她房中时却无一人，一颗心悬的更高了，不行！我要去找景深！想到这匆匆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的那刻却看到了一个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人。
萧忌？！
此时他正坐在桌旁一口一口的喝着酒，青丝凌乱垂下将那轮廓分明的俊容遮住大半，唯能看见挺翘的鼻和紧抿的唇，神色间流露出一股轻狂不羁，下巴的胡渣又长长了些，看上去非但不邋遢而更添几分沧桑的男人味。原本狂跳的心此时跳的更快了，我就这么怔在门口傻望着他不曾移开视线，薄唇张了张却还是闭上，好多话想对他说，好多话却不能说……他也未抬头望我，仍在那自斟自饮，良久才开口，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戒惫的沙哑：
“过来。”
我像是受了蛊惑的人般不由自主朝他走去，越接近他，望着他的眸色便更柔一分，心中的痛早已被幸福淹没，薄唇不觉勾起一抹笑，能见到他，我就很开心了。
卑微的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我还去计较什么？
走到他身边时才停下脚步，而他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仍在一口一口灌着酒，扬起忧美的颈部线条，侧面轮廓看上去更加魅惑，被发丝微微遮住的幽邃双眸有几分迷离，一身黑衣，冷酷如魅，浑身上下肆意的透着洒脱不羁的男子气概。我有些忐忑不安了，他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心猛得一沉，脸色也瞬间惨白下，难道……难道他是为了跟我说，叫我以后别再去找他？！不！！！想到这身体晃了下往后退了一小步，他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暗沉低哑：
“不恨本少？”
听了这句话我不可置信的朝他望去，他却仍是低头喝着酒，只能看到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如此俊美。心中顿时一阵矛盾，他这是在意我还是好奇？又或者，只是随便问问？不管是哪个，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不恨。”
“……”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突然瞥到他手背被划伤的地方惊声道，立刻伸手轻抚着，那好似被什么重重摩擦的痕迹，擦破了大块肌肤，满是鲜血，我心疼的朝他望去，一定很疼吧？！怎么会这样？！萧忌这才终于转过头朝我看来，俊朗的面容一片平静，那如墨玉般清亮的眸凝视着我，缓缓眯起，看上去更加幽深暗长，薄唇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
“你这是在，心疼本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