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离忧》第153/168页
接下来的话淹没在唇齿相依间，纱慢飘动，人影纠缠缠，一室旖旎尽在其中。
连续下了三日的大雪后终于放晴，碧空如洗，一片澈蓝，艳灿的阳光绽放辉芒照耀大地，天地间仍是一片白色，银光潋滟，枯枝残叶虽被掩埋在积雪间，但枝桠上已窜出点绿，离春天，不远了。
我从柜子间拿出那套珍藏的绿色衣衫桂上，轻施粉黛，对镜梳妆，乌黑长发绾在脑后，斜插梨花，黛眉如若水墨点画而上，清雅淡然，一双墨黑水瞳深邃如夜，暗藏星光，镜中女子浅笑如花，一袭水绿春衫更衬得出尘若仙，清雅秀丽。不禁摇头轻笑，若不仔细看只怕连爹都会将我认做阿离吧？细细观察下发现我和阿离的确是好像呢，只是，我眸光流转间多了几分狡黔灵慧，阿离则是纯澈的如一颗水晶般明净，别无心事。想到身负的重任脸上笑意亦敛去了些，就在这时身后那人将我
轻拥扩怀，精致绝美的五官与我倒映镜中，红唇勾起一抹涟漪般的柔柔笑意：
“如此，果然女人了。”
“顾青彦！你能不能不要总提“女人”这两个字？！难道我在你眼中一直是个男人？！”
“你是女人，除了晚上……”
他在我耳边轻呵一口热气坏笑道，手又开始不老实中，鼻翼埋在我颈脖间不断轻嗅呼吸，心里的怒火在他温柔如水的凝视中渐渐散去，化为柔情。两人亲呢半刻后终于不舍分开，将计划好的事情又在商量了一次才离开房间。连午膳都没有用我便与他挥手道别，顾青彦一袭蓝衫玉立在大门，身后是颇具特色的江南雨阁，更衬得他风姿若雅，狭长凤眸沉静若水，暗泛涟游，我知道那除了浓浓的情意还有担心。灿然一笑，不再回头的朝反方向走去，这一次，若成功便让所有人都圆满，若失败……隐在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拳，我望着眼前宏伟精致的府邸，不在扰豫便走了进去。
“哎呀，小姐你可来了，王爷在梨园中等候着呢。”
“他知道我要来？”
“小姐这边请……”
那位老仆并未多说便领着我走那条已不下数百次的长廊往梨园走去，虽是冬末，但长廊两旁却是百花怒放，芬芳吐蕊，万种艳丽颜色在那片葱葱郁郁的绿树环绕下，更加璀璨眼。小桥流水，壁画修竹，说不出的精致高雅，秀丽脱俗。我在心中冷嘲！果然是权势的人啊！连冬天也能变幻出春天般的瑰丽！就在此时前方老仆轻咳几声示意我到了，这才发现前方梨树下正立着一抹如魅的黑色身影，乌发长披，面容妖媚，凤眸幽深若古井，毫无波澜，正凝望着漫天纷扬而下的梨花瓣，怔怔出神。眉不自觉皱起，但凡认识阿离的人都知道她最喜梨花，梨花在祈城被称为“不详之花”寓意忧伤分离。所以鲜少有人喜爱，至少在我见过的人中除了眼前之人．别的人家里都未有此花。心情一时变得复杂，我望着眼前陷入思忆中的男子忘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漫天飞舞的花瓣下，两人静默对立，不曾言语。
这一幕，如此熟悉，如此残忍。
我不是阿离，他也不是妖无是，所以只有恨没有爱。
“……你是……”
一个急促而含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蓦然抬首对上那双幽寂双眸，不复住日深沉，竟绽放万千道似烟火般绚丽的光彩，夺目中又有几分物事人非的沧桑。风声徐徐，花瓣纷纷，漫天纯白中那道黑色衣角翩然轻扬，狂妄不羁。我在他炙热而狷狂的眸中掩饰下心中慌乱，将心中纷乱思锗调整好后才勇敢和他对视，开口之时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我是谁？”
因为他眸中的情太深，爱太浓，导致我竟有些自责，不忍，愧疚的感觉。
利用一个人的爱，去杀了他，是不是很残忍？
“你是……她？”
楚沧听了我的话眸光闪烁了下，哑声道，绝美妖娆的面容在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下有几分苍白，忧伤。一双冷凝的黑眸似有万千情绪散开，又迅速聚合一起，虽站在我面前却如相隔万里，但那微微翘起的红唇却泄露了他的心情，一定，很激动吧……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如此失神，如此激动，如此，可怜。我一边和他说着些不着边的话一边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握在手心，额头开始冒汗，一颗心因忐忑狂跳不止，在我杀了他的那一刻青彦也应该救出了景姑姑吧？而他的府也被包围了，唯一不确定的只是我的安危而己，逼急了，只怕他会痛下杀手。想起临别前青彦温柔如水的眸心一阵抽痛，就在这时那沙哑低沉的嗓音竟在耳边响起，他的眸含着沉痛和深情凝视着我，一眨不眨。
“我等了好久，你终于，回了……”
近在咫尺的俊魅脸庞使得我倒抽冷气，时间不多，我要抓紧，不然呆会儿被他发现可就不好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我确实会有压力想到这于是后退了几步却被他紧搂住腰往回一拉，整个人撞在他精壮的身躯上，好痛！我皱眉的同时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渐渐柔下，宛若一汪春水，波光潋滟。握在手中的匕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现在动手决对不是好时机，就在此时楚沧突然笑了。明媚得近乎忧伤，那暗哑的嗓间着隐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痛楚：
“是不是我太冷酷，太邪魅，太残厉，所以你不喜欢，所以你跟他走了，所以你嫁给了他……这十年来我终日都在后悔当初为何不在顾城宿手中将你抢走，是真的顾及兄弟情谊吗？！不是，你以为我看不到你降中的闪躲害怕吗？我只是不愿意去承认我深爱的女人，她怕我！像躲猛兽般躲着我！！！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放开你，你愿意和顾城宿笑看烟火，和萧忌浪迹天涯，却不愿在我怀中待片刻，甚至一秒……那每一刀除了对你想要又不能要的痛苦，还有我对死的渴望，我楚沧可以做每个人心中的魔鬼，却独不愿是你的，每多活一秒，一天，一年，我的心撕裂般的痛着，十年了，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却不是在度将你从他手中抢走，而是，等你结束我的生命，我死了，你就会不在躲避了吧？我也不会在痛苦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换个方式爱呢？不要那么狂热极端好吗？有很多人爱她，小白也爱，可是小白却站在一边温柔的对她笑，这个世界有很多遗憾，爱情也不能总是圆满，你可以找到另一个她，你……”
“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夜吗？我强迫你，对不起，还好我没有做出错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记得我，可是当城门打开而你飞夺向他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你会记得，而且是一辈子的，但能让你永远记住我的，却是恨，我总是那么冲动，在你和箫忌大婚当日其实我是带着祝福来的，可是一见到你就控制不住……在他救你那夜亦是如此，我不想伤害他，我知道伤害他就是伤害你，可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你在恨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次，没有任何仇恨的想念？如果你没有，我想告诉你，我有……我好想，好想你……心这里，很痛……可是你不要我，所以，我只能一直痛下去……”
卷四 第四十四章 那人死了
说到时声音早己沙哑不清了，那凝视着我幽深的凤眸宛若深潭，波澜四起，仿佛下一刻便要涌出冲入我心间般的疯枉，那搂着我的双臂坚硬如铁却含着颤抖，风起，勾动他如墨的发丝拂到我的面颊，竟有种如刀割的疼痛，漫天飞舞的梨花苍白了眼前的绝世容颜，这一刻，我竟流泪了。心中对他的恨和怨竟化为云烟，散了。楚沧见我落泪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压抑的痛楚，冰凉的手指来到我脸颊轻轻擦拭着，那么轻，那么柔，其间的眷恋不舍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明明如此忧伤却还要强颜欢笑，哑声道：
“你的泪，是为我而流的吗？”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你真的，为我流泪了……”
他呢喃道，黑疏璃般的眼眸渐渐蒙上水雾，凝结如珠，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便能将持它吹落，跌碎。妖媚的脸颊漾开一抹绝美笑颜，仿似春花齐绽，璀璨迷眼。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和满足。我的心却像是被针尖不轻不重的戳刺般疼着，那握在手心的匕首开始放松，真的，真的要亲手杀了他吗？他也只是个可怜人呀……就在这时楚沧的手突然将我握着匕首的手紧握住，我猛然惊醒过来警惕的望着他，心中暗骂自己太掉以轻心了！怎么会想信他这个魔头的一时可怜？！就在我用异
常愤怒的目光瞪视他时，他握着我的手慢慢住他胸膛上移去，力道大的几乎将我手指捏碎，暗哑异常的声音继续响起：
“离忧，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我相信，会有下辈乎，所以我要先离你而去在黄泉路上等着，那样的话，来生投胎为人时，我便能第一个遇上你，我一直觉得你不爱我是因为我们相遇的时间太晚，太晚……我不知道你爱的第一个人是不是萧忌．我只知道，能让我动心的第一个女人是你，离忧，我会在黄泉路上，栽树梨花，等你……”
说完握着我手中的匕首朝他心脏深深刺入，一时间那浓烈的腥味在空中蔓延开，鲜血溅出，红了苍白的梨花。他一直紧蹙的眉心却在此时舒展开，仿佛此生的遗憾都在这刻得到圆满，凤眸
一泓春水，轻泛涟漪，温柔渐渐荡漾开，望着我，笑了。我像是被石化了般僵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心跳瞬间停止了，那含着腥甜的血味涌入胸腔却如钢刺般深深浅浅的扎入心扉，痛不欲生。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我忘了抽手，忘了狰扎，忘了开口，整个脑乎不断回荡着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片嘈杂声，那袭浅蓝的身影玉立前方，硕青彦眉心轻蹙，那凝望着楚沧的凤眸一片复杂，跟随在他身旁的士兵们不断想要冲上前却被他伸手阻止了，四周渐渐安静下，宛若寂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承受不住断开了，我疯了一般抓住他双肩不断摇晃，激动道，泪如雨下。如果这一开始就是他导演的戏，让我们恨他，让我们怨他，那真正的他又是怎样的？！我现在杀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还是一个痴情于阿离十年的男人？！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都太深太深，我无意卷入！为何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将我拉进他们的世界！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残忍，装成他爱的女人，然后，亲手杀了他……楚沧任我疯狂的摇晃着他，脸色渐渐苍白下，更衬得红唇如血，艳丽诡异，手在度握上我的放在插在自己心间的匕首上，狠狠按下，血流如注。我愣了下然后哭着想挣脱开，他却紧握不放，双眸因染上泪水更显澄澈，柔情无限，凄笑道：
“我好想，好想在见她最后一面，可是我怕打扰到她，我曾想过将对她的喜欢转移在你身上，你尚年少，不知情为何物，我会让你爱上我．然后对你好……可是，你和她．一点也不像，一点……十年了，你知道想一个人想到呕血的感觉是什么吗？你知道念一个人念到和她有关的任何事都无法放下的感觉是什么吗？你知道爱一个人爱到越来越狐独，越来越寂寞，离她越来越远的感觉是什么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不起，利用你，我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唯有她，她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何用……”
“那你为什么找我！”
“你知道吗？这一刻的你和她真的好像好像……”
短短数字他却仿佛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来说完，狭长如夜的凤眸早已支离破碎，泪水滑落，伴着脸颊上漾开的笑，如此凄凉，忧伤。整个人渐渐支撑不住倒在我身上，胸前的血亦染红我的衣衫，他的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呼吸渐渐变轻，但拥着我的双臂依旧有力，我有些恍惚了，仿佛我真的成了阿离，成了他此生无法忘怀的爱。景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青彦身旁，哭得泣不成声，她也，哭了么……一滴泪至眼角滑落，有些人的深情，注定只能给别人看，而最深爱的那个人，永远都不知道，永远……
“对不起，利用了你……我只想，死在她怀里……”
“我……你就把我当成她吧……我是离忧，我在这里……”
“呵，谢谢你，我能……喊你吗？”
他的双手凉若冰块渐渐抚上我脸颊，眸色模糊、整个身体一点点住下滑落，我忍住泪水和他一起跌倒在地，双手反抱住他，飘落在地的梨花不知何时变成艳红色，刺眼的妖娆。楚沧躺在我怀中淡然轻笑，神色满足，颤抖的手指紧扣着我不松开，轻声唤道：
“离忧……”
“恩。”
我颤声应道，泪水汹涌而出，溅在他苍白的脸颊晶莹如花。漫天梨花纷纷落下，原来，这就是生离死别，阿离，此刻，你在哪里？你可知那个深爱你十年的男人正在我怀中一点点死去……他在我眼中在也不是敌人，也不是仇人，而是一个痴情人。他用了一生去爱阿离，纵使以前做过了错的事，可我已无法恨他，甚至为他心疼。楚沧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阿离的名宇，神色满足，有时说着说着便咳出血来，但唇上却依旧含笑，我哭得泣不成声，一次又一次应答着。
“离忧……”
“我在。”
“离忧……”
“我……我在。”
“离……”
那狭长的凤眸渐渐合上，一滴泪滑落下，他的身体在我怀中早己僵硬，唇边的笑却未散去。我的双肩不断抽搐着，泪水汹涌，手中紧握着他的冰凉的十指，终于，放声痛哭。我非铁石心肠之人，他的泪，他的痛都看在眼中，就像是一直养的小鱼儿有一天却突然死去，那种痛如此揪心，断肠，心里竟有一种希望，如果，如果阿离和他在一起就好了……仅仅只是一瞬的想法，爹的爱比他更深吧……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我们欢度那些美好时光时，那个人却一直活在孤独中，整整三天，楚汝虽然死了但那握着我的手却不肯松开，还好是冬天，否则尸体就要发臭了。我也哭了整整三天，心里满是对这个男人的心疼，可是，景姑姑的哭我却是如何也理解不了的，或许，他的情，她也是看在眼里了的吧。楚沧死了，以后在也不会有人会在阿离心存妄想，也不会有人做些疯狂极端的事，可是我的心却更空空的，他死了，一切就真的能好起来吗？顾美人的失踪让顾府一片阴霾。
春至，冰化雪融，柳枝上已悄悄吐出绿芽，清晨的第一缕暖阳融融洒在墙壁的紫藤上，泛着紫色的温润光泽，空气清新湿润，一直藏在湖底的鱼儿也都跃出水面，欢快嬉戏。
我靠在水榭旁悠然洒着鱼含，不时失笑出声，笑着笑着心情又变得沉重，楚沧死后顾青彦便外出寻找顾美人下落了，可是已经一月有余，他怎么还未归家？想到这洒食的心情己经没有了，我提起裙角匆匆赶到景姑姑房中，她却不在，刚走到转角处时忽闻府厅处传来一阵笑声，不禁皱眉，隐约听到对话。
“虽然一别十年．可是你们俩看上去依如从前般潇洒自在。”
卷四 第四十五章 蟠桃之秘
“嘿嘿．不然别人也不会称我俩为“逍遥二仙”了呀！对了，小妖呢？怎么也不见她人呀……”
镜伊说着便朝四周寻望去，一双黑瞳满是灵慧，整个人比起从前多了几分恬淡清韵。我压抑心中的狂喜飞奔上前将她紧抱住尖叫出声，吓了景姑姑一跳，嗔望我一眼便和小白相视而笑。镜伊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才反抱住我大笑道：
“你小子还和以前一样皮！喜欢突然“袭击”！听说你和那个有个性的小毛孩成亲了？啧啧，真是没想到呀，当初那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居然成亲了，哈哈，也不请我和你小白叔叔喝几口喜酒，我们俩在外可是风餐露宿，可怜的紧……”
“哼！少骗我！本来还被你这清韵淡雅的外表给骗了！可是一开口就知道你秉性难形！这些年鸡没少吃吧？小白！快告诉我你们一共被人拿着锄头追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