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顾盼生辉》第411/488页
“诸葛,你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解下诸葛亮的外袍时,曹盼问了一句。
“三年孝期已过,为帝者无子承嗣,百官心不能安,百姓心不能安。”诸葛亮一语道破,曹盼轻笑出声,又解下了他身上的另一件衣裳。“所以,你的选择?”
诸葛亮不答反问,“你的选择?”
曹盼并不如他那般避之不能谈,直白地道:“我需要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是女孩。你不回答我,是因为你忠于你的汉室,你不能接受你的孩子将来成为窃国之君。可是,大魏的下一个帝王,是我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的。我找你,因为心里有你,我不愿意别的男人碰我,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孩子,我必须要。”
“你既知我的心意,又怎么敢肯定我会答应你?”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曹盼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他身上的衣裳全都换上了,这才迎着诸葛亮道:“赵子龙死前,与你说出当初我为何从南阳离开的内情。这,也是你想问我的?”
“是。”诸葛亮悲痛地看着曹盼,他想伸手抚过曹盼,曹盼道:“那么,如果我再告诉你,当初他们不仅险些要了我的命,更害了我们的孩子。”
诸葛亮就要抚到曹盼脸上的动作瞬间顿住了,惊恐万分地看向曹盼,曹盼平静地回望着他。“我们的孩子,我从许都醒来的时候,九死一生,太医告诉我,我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那一刻我真的高兴,可是,转眼间太医又告诉我,孩子已经胎死腹中,我纵然想保,孩子生下来也是死胎,我只能服药,堕胎!”
“五天的用药,我痛了五天,我看着自己身上染尽了血,看着床榻染红一片,这里很痛,心里更痛。痛得,这十几年来,我连想都不敢想起那个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诸葛亮干涩地吐字,额头的青筋直跳,隐忍之极!
曹盼道:“我以为是你要娶黄氏的时候去找过你的,我想告诉你的。可你告诉我,无论我因为什么离开你,你的立场都不会变。我是曹操之女,你眼中的窃汉之贼之女,你哪怕离了刘备,也不会我跟回许都。既然不会,所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我要毁了你?我能毁了你?”
放眼天下,刘备,孙权,曹操,那已经是当世之英雄,诸葛亮如果可以选择曹操与孙权,他就不会选择明显处于弱势的刘备。曹盼把真相告诉了诸葛亮,是能让诸葛亮离开刘备,诸葛亮离开了,他这一生也就毁了。曹盼要毁了他吗?
“痛吗?”曹盼看着诸葛亮捂着心口痛得通红的模样,捧着诸葛亮的脸,“我也痛。我本不想瞒你,可是,有些话一开始不说,后来就更说不出口了。诸葛亮,你欠我一个孩子,我曹盼的孩子,不是你诸葛亮的。”
“你瞒得我好苦!”诸葛亮捉住曹盼的双肩,第一次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的捉住曹盼的双肩,双目充血。
曹盼的离开,他们的孩子,那是曹盼最不该瞒着他的,可她瞒了他十四年,十四年呐。
“你真狠心。”
狠心吗?曹盼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无论是谁都觉得她选择自己承担这两件事是傻是蠢,可是,那被瞒了半生的人,最该知道真相的人,因为她的隐瞒,在十四年后才知道,他们曾经有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因为他,因为他所选择的主公,他选择的志向而死。那于诸葛亮是多大的冲击。
“你把我赶了出去,你舍弃了我,也同样舍弃了我们的孩子。我狠心,我纵是狠心又如何,我痛,我就想要你比我更痛。”曹盼在诸葛亮的耳边轻喃着。
“你在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的真相之后,因为赵子龙的自刎谢罪。关羽,张飞,他们都已经死了,也算是我促成了他们的死。于我,他们当初要杀我,我如今让他们都死了,这个仇我报了;于你,从前你不知内情,知道了,人都已经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把他们的尸体翻出来鞭尸,还是让他们断子绝孙?你不会,我也不会。欠了我的,我都讨回来,他们死了,此事于我已经完结,于你也是,哪怕你痛苦难受,人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说得对,我狠心,怎么不狠。我如今把这些事都告诉你,甚至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结之后才告诉你,就像用一把纯刀挖着你的心,偏偏你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因人死而罪没,所以刘备的临终恳请,士为知己者死,你纵然知道刘备为什么选择你,你不是还选择了继续帮他的儿子吗?”
“你选择了刘备,三分天下,三足鼎立,你做到了。接下来,你想的是如何兴复汉室。原本,最好是与孙权联手对付我,可是我偏不由你们联手,而是要你与我共取江东。刘备不就是想看你我夫妻究竟谁更胜一筹吗?好啊,那我们就把孙权这个卡在我们中间的障碍解决,将来的天下,且看是你能兴汉室,还是我大魏一统天下。”
诸葛亮看着曹盼,看着那目光坚定,毫不掩饰她的意图的曹盼。曹盼手放在诸葛亮的心口,“痛又如何。因天下,因志向,我们不是分开了吗?你没有后退的权利,我也没有。我登基的时候,你害怕的吧。从前哪怕再战,再打,但你知道,刘备奈何不了我,张飞关羽叫嚣再厉害要杀我,他们也杀不了我,你与我斗智,斗得旗鼓相当,你很高兴的,我也高兴。可是,我称帝了就不一样,我所面对的敌人,将不再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而是天下群起而攻之的阴谋诡计。”
“答应刘备担起益州的重责,既因不负你之志向,也因为,成为刘备一朝的丞相,将来,哪怕我败了,无论败在你的手里,还是孙权的手里,你至少还能护我一回,对不对?”
诸葛亮的心依然隐隐作痛,可是,痛过之后又因曹盼知他而甜,叫诸葛亮抱住了曹盼,紧紧地抱住,想起了什么一般,“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突然迫切地解开了曹盼身上的衣裳,露出了曹盼的后背。
他们是夫妻,诸葛亮是最熟悉曹盼的人,原本光洁的后背从肩上至腰下那一道浅红色的疤痕,纵然用了最好的药,伤得太深,依然没有完全褪袪。
这一刀砍下去的时候,曹盼是有多痛?失去孩子,失去孩子的时候,曹盼又有多痛?
“对不起!”这一句是最空洞无用的话,但是此时此刻,诸葛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诸葛,孩子我非要不可。不要逼我成为我自己不喜欢的人,一个背信弃义,违背自己真心的人。我欢喜你,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但我既为大魏的女帝,我答应过阿爹,这辈子,我会一统天下,为帝王者不可无嗣。孩子,是我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曹盼回过头道:“那么,孙权,孩子,说定了。”
“好!”诸葛亮吐字,纵然心口依然在抽痛着,诸葛亮抱住曹盼,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有一句话曹盼说得没错,三足鼎立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平分江东,天下仅剩他们,相斗相争便只有他们,那么,无论是何结果,他终于能有机会可以护她一回。纵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然他也想有一回,不负天下,不负她。
“陛下,雨停了!”他们说这一会儿话,大雨停了,燕舞在外提醒了说了一句。
诸葛亮的心口的痛也终是止住了,曹盼看了他一眼,“还痛吗?”
“不痛了。”纵然痛,他又该怎么跟她说。想了想,诸葛亮道:“何日兴兵?”
“自然是越快越好,打孙权一个措手不及。”曹盼毫不掩饰欲对孙权兴兵,诸葛亮道:“好!”
已经决定了要去做,又何必再迟疑,诸葛亮站了起来,牵着曹盼的手,曹盼看着他,诸葛亮也同样看着她,轻声地说了一句,“你照顾好自己。”
曹盼轻笑道:“诸葛丞相,我的局面比你要好多了。”
一个君,一个是臣。为君者前有当爹的为她铺平了路,她自己又有本事,镇是那群臣子老老实实的。诸葛亮这个臣,虽然刘备将大权交托,刘禅这位扶不起的阿斗是鼎鼎大名的。益州之地,更有先时刘彰的旧臣,世族横行,又刚平定了内乱,诸葛亮要费心的事多着,非比曹盼的惬意!
“燕舞,进来。”曹盼唤了一句,燕舞推门而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
“将在益州,诸葛丞相身边暗卫说与丞相。”曹盼与燕舞吩咐,燕舞失态地抬头看了曹盼一眼,曹盼一眼看了过去,燕舞连忙地应下了。与诸葛亮说了一个名字,诸葛亮神情未变,曹盼将羽扇拿起递到诸葛亮手里道:“这便与君别过了。”
与诸葛亮作一揖,既然打算要兴兵用最快的速度对付孙权,曹盼要回去安排,诸葛亮也要回去安排。
诸葛亮接过同样还以曹盼一揖,他们没有说再见之日,但是,各自都明白,再见不远。
待诸葛亮一人行出,明显换了一身衣裳时,崔钧与之挤眉弄眼的,却又在诸葛亮近身时发现他那泛红的眼眶。
曹盼好本事啊,这才多久,竟然能让诸葛亮落泪?不过,此时却不是问诸葛亮的时候。然而他们刚行出村落不远,诸葛亮捂着心口不支的软倒在地,长青反应极快地将诸葛亮扶住,唤了一声公子。
诸葛亮直接咳了起来,以扇而掩,崔钧大惊地发现扇上尽是血。
“孔明,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我看魏帝身边一定带了大夫,我们回去让人看看。”崔钧想也不想地提议。
“不,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怎么能回去,他就是不想让曹盼看到他这般模样,所以才会一直忍着,忍到现在。
“公子,不成,你这心悸的毛病是越发严重 ,这还吐了血,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寻夫人吧公子。”长青带着哭腔地说。
崔钧道:“还不是第一次了,那还等着什么,我们赶紧回去。”
诸葛亮却是不肯,“不必多言,走,立刻回益州,回去。”
借着长青扶着,诸葛亮倔强地站了起来,与崔钧道:“今日之事,不许外露半句。州平,这是我该得的。”
话中之意叫崔钧完全地惊住了,什么叫做该得的,一个人得要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觉得心痛呕血是他该得的?
崔钧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当日你既然不愿意我代你问真相,如今你既然认为不该告诉她,那便不说吧。”
“多谢!”诸葛亮真心实意地道谢,崔钧摇了摇头,赶紧的帮长青扶着诸葛亮道:“你啊,再这么下去,迟早身体要垮了。你自个不是大夫吗?你倒是好好调养调养自己这身体啊。”
看似抱怨的话,又何尝不是透着真心实意的关心。可有些事,诸葛亮心里比谁都清楚……
诸葛亮离开后,曹盼迅速地赶往合肥,张辽在听说曹盼亲临时,吓了一跳连忙出去迎接。
“陛下。”一别三年了,张辽见一身墨服的曹盼只带着几个部曲来到合肥,想到最新的消息是说曹盼去祭奠曹操。
本该在邺城女帝却跑到了合肥,要说没事张辽是半个字都不信。
“张将军。”曹盼笑盈盈地与张辽打招呼,张辽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女帝这胆子比武皇帝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有吩咐,让人传诏便是,朝局刚稳,不该赶赴前线。”张辽想了想,终还是说出了这一句。
曹盼闻之道:“关乎大魏之大事,朕只能亲自跑一趟。张将军,不请朕进城?”
被曹盼这一提醒,张辽惊觉被曹盼给带歪了,都忘了要请曹盼进城了。连忙道:“陛下快请。”
微微一笑,曹盼大步地走入城中,合肥乃魏之粮仓重镇,孙驻三番四次打这地方的主意,得亏了张辽英勇才能一再退战孙权。
合肥之地,曹盼是多年前与曹操来过一回,那时候周瑜还在,后来还在江陵跟周瑜打了一仗,废了周瑜的一双手。
“将军将合肥打理是井井有条。”曹盼对张辽的作为表示了极大的肯定,张辽摆手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只会打仗,这庶务都是陛下安排的杜大人打理得好,臣万不敢居功。瞧这杜大人不就来了。”
说的这位杜大人,乃是杜子唯,当初曹操决定选曹盼当继承人之后,各州郡之事尽交曹盼之手,杜子唯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调入了合肥,与张辽做个副手,张辽是将军,合肥的所有政务,粮草调动,全都是杜子唯在办。
连张辽都认的人,可见杜子唯确实是有本事。
“陛下。”作为戍边的文臣武将,曹盼的登基大典虽然没能参加,甚至这两年也没有回过一次洛阳,但杜子唯是追随曹盼的人,再没见曹盼,今日再见,依然是一眼就人出了曹盼,恭敬地与曹盼作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