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教室》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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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杀人事件簿：三更教室 作者：花布
毕业班 1（1）
一个星期前，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在市里一家招聘老师的贵族学校报了名，没想到，居然收到了他们的面试通知。我有些兴奋地来到了这所学校。
办公室内，校长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昏黄色的眼球在那条缝隙里上下打量着我，他低头看了看我的简历和学历证书，最后靠在老板椅上，微笑着，两颗金牙特别耀眼。
“孙小姐，”他说，“你知道，我们这所学校是贵族学校，聘用的都是最优秀的老师。可是，你所毕业的学校是三类大学，而且还没有教学经验，所以……很抱歉……”
“可是，校长……”其实，我早就料到了这种结局，这已经不是第一所拒绝我的学校了，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您可以先用我试试，试用期我可以不要工资，希望您给我一次机会！”
“试试？你当这里是菜市场？买之前可以先尝尝？这里是学校，我可不会拿我的学生来做实验品！”校长严肃地说。
我刚要再争取一下，一个面色慌张的中年男人突然冲进来，附在校长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校长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说：“孙小姐，这样吧。请您先稍等片刻，我现在有急事要处理。”
说完就撇下我，跟着中年男人跑出办公室。
我站起来，看着老板桌上的证书和简历，觉得自己这次应聘，应该没有多大机会，可私自离开显然不礼貌，于是又坐了下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校长回来了。
“校长，我的证书……”我急忙站起来，打算要回证书离开。校长伸出手制止我，又飞速打量了我一眼，问：“孙小姐，你真的愿意在我们学校执教？”
我点点头。
“那么好吧，我们决定录用你！”
“真的？太好了！”
“不过有几个条件。”校长重新翻阅着我的简历，这一次看得比较认真，“第一，试用期为一个学期，前两个月没有工资，之后的工资是六百元，如果你能顺利把高三八班带到这个学期末，我们就决定录用你。”
“高三？”我有自知之明，毕业班我可不敢带。
校长又伸出手制止了我，继续说：“第二，你只做高三八班的班主任，不教课，这一个学期，我希望你能跟着学校其他优秀的老师好好学学授课的经验。”
“我会努力的。”
“好吧。那你就从今天开始上班吧。”校长边说边拨通了内线。片刻之后，刚才那个男人进来了，校长继续说，“这位是学校的教导处主任刘老师，他会向你介绍一下学校及高三八班的情况。”
刘老师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我一眼，然后微笑着：“孙老师，这边请。”
孙老师？哈哈，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称呼啊！
刘老师递给我一本学生档案，说：“你稍后把这个资料熟悉一下，我先带你到教室跟大家认识一下。”
“好！”我抱着档案，小心翼翼地跟在刘老师后面，心砰砰直跳，想不到这么快就要跟我可爱的学生们见面了。我边紧张地整理着衣衫，边穿过长长的走廊。几个擦肩而过的老师，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教室门口，班里的学生们都站在窗台前向下望着什么，教室里熙熙攘攘地乱做一团。刘老师站在讲台上，用力拍了拍桌子，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那拍桌子的声音变成了一块块胶条，封住了孩子们的嘴。
“这位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孙老师。”刘老师看着我。
“孙妍！”我微笑着走进教室。学生们看着我，或者面无表情，或者心不在焉，或者充满嘲弄，或者满眼厌恶，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久久电子书 www..gouyg.com
毕业班 1（2）
“好了，下午自习的时候孙老师会来和大家正式沟通，大家准备上课吧！”刘老师刚刚说完，学生们又面无表情地涌到窗台前。
我忍不住好奇，也凑到窗前向下望去，楼下，几个清洁工正冲洗着什么红色的东西。
“老师，你最好别看了。”我转过身，看到一个面色阴沉的男生，冷冷地注视着我。他的表情和目光，让人不禁心生寒意。我尴尬地笑笑，走出教室。
学校是企业化管理，所有高三年级的老师，都在一个大的开放式办公室，黑白相间的隔断，就像一个个骨灰盒一样。办公室里，几个老师正在讨论教师节的事情，见到我进来，都不说话了，定定地望着我，然后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区。
我的“骨灰盒”在办公室最后面的墙角。
我坐下来，翻看学生档案。第一页就是那个阴沉的男生，照片里的他，也面无表情，目光阴冷，照片下面的名字叫左米。
“你是死亡八班新来的班主任？”工位前面的隔断上探出一个长发美女的脑袋，带着黑框眼镜，显得很斯文，“我是高三年级的语文老师李萧萧。”
“李老师好，”我微笑着，“你们刚才说，死亡……八班？”
李老师左右看看，扶了扶眼镜，压低了声音：“你才刚毕业吧？”
“嗯！以后还请您多指教！”
“我劝你还是离那些学生远点。”李老师看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校长和刘老师肯定没有跟你说，高三八班是死亡八班吧？”
“死亡八班？什么意思？”
“高三年级在这个学期刚刚分了班，所有升学无望的学生都调到了八班，是学校和老师们放弃的班级，所以叫做死亡八班。”
“哦……”我无所谓地笑笑。我在高三时，也是死亡四班的。仅仅因为高二期末考试发挥不好，就被分到了那种班级。可是，那个时候，我们的班主任没有放弃我们。听到李老师这么说，我不但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干劲十足，我也要像当时的班主任一样，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放弃我的学亲生。
“可是，死亡八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呢。”李老师见我无动于衷，继续说，“从升入高三后，那个班，已经有三个班主任在教室里跳楼自杀了。虽然说自杀，但是很多老师都说，他们是被学生集体杀死的。警察后来挨个审问学生，学生们口供惊人的一致，一口咬定老师是自杀。这未免太不可置信了，为了一份工作，搭上性命，实在不值得。刚才，就在你来之前，那个老师……就是第三个……”李老师咽了口吐沫，“你最好和他们保持距离，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活到明天……”
“谢谢你，李老师。”我努力保持着微笑，继续低头看学生档案。
全班一共二十个学生，贵族学校就是与众不同，就算是差生班，也严格控制了学生的数量。
左米是这个班的班长。我一页页翻下去，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这个班里所有学生的成绩，没有一科是及格的。在“梦想”一栏，要么就空着，要么就画了一个叉叉或者涂得乱七八糟。
没有梦想的死亡八班是什么样的？
毕业班 2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作者在书中写过这样一段话：没有梦想，就是没有灵魂！现在想来，我很自然地把这句话套用在了那二十个孩子身上。没有灵魂，不就是没有了生命吗？
这样的想法让我的心里有些发瘆，突然担心某一天，那没有灵魂的二十双手，会轻轻将我推出窗口。想到这里，我猛然回过了神，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荒谬！真是太荒谬了！
下午的时候，有两节自习课。虽然不用教学，但作为班主任，我还是要去摆个样子的。
我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有些惊讶。想象中的死亡八班，应该是喧嚣吵闹的，应该是乱作一团的，可这个死亡八班却非同寻常，它唯一名副其实的地方，恐怕就是死亡这两个字了。这个班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安静得好像全班都是死人一般。
我刻意走得很轻柔，却还是引起了几个学生的注意。其中一个，就是左米。他轻轻抬起头，毫无表情地望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我有些尴尬，好像对于这个班，我这个老师根本就是多余的。
整整一节课，几乎没有人说话，就连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没人出去。那一刻，我真怀疑，他们是一群无知无觉的尸体。
为了缓和死气沉沉的气氛，我走到了左米桌前，想和这个一班之长说点心里话。
“你好。”我用平等的对话做了开场白，可左米只看了我一眼，便又低头翻起了语文书。我继续说，“左米，很好听的名字……”
我还未说完，左米突然打断我，定定地望向窗口，冷冰冰地说，“孙老师，你相信那三个老师都是自杀的吗？”
我有些惊诧，一时语塞。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大男孩。左米却根本不看我，只是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子，一边机械地翻动着手里的书页，眼神中，带着一种让人惊悚的味道。
我不知所措。左米突然又说，“孙老师，那你相信，那三个老师是我们推下去的吗？”
这句话刚说完，左米扭过了头，直直地望着我。与此同时，几乎全班的学生，都把眼神放到了我身上，就像二十只上膛蓄势待发的手枪。我的后背，忍不住一阵发毛。
僵硬地笑了笑，我缓缓走回讲台上。那几步，几乎是我一辈子走得最提心吊胆的几步。我微微侧着头，小心谨慎地侧眼观察着每一双眼睛，每一双手。我真害怕，他们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会突然拥上来，在我还未来得及呼救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将我举起来，然后，再轻而易举地扔出窗子，接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维持他们的死亡八班。
那一天，两节自习课，就像过了两个世纪，让我如芒在背。
翌日，来到学校，一进门，我就看见几个毕业班的老师，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我是个新人，没资格加入，便安分守己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萧萧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座位上，像昨天一般冷不丁地从前面探出一颗脑袋，“怎么样？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