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床》第3/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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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的一声,黄婆手上的那份杂志掉到了地上。
原来,她已经歪在座位上迷糊过去了。
杂志滑落的动静惊醒了黄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也不去捡,索性更加紧闭了眼睛,将头依在黄蜂的肩膀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
黄蜂刚想弯腰捡那本杂志,却见旁边有一只手抢先伸过来,将杂志捡走了。
还是邻座那个长相精明的中年男人。他嘻皮笑脸地扬扬手中的杂志,冲着黄蜂说,我翻一下,就给你,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黄蜂只好对之报以礼貌的微笑。
此刻,轮渡正在过江。客车停在轮渡甲板的第一排,视线很好。
十月金秋,天高云淡,风轻水涌。轮渡开得很平稳,正好可以看一会儿书。
……
文学选修课是一个合班课。讲课地点在电教室。我放些影片给学生看。那天我站在讲台上,问底下的学生:“在座的有谁写诗吗?”
底下鸦雀无声。我看见你慢慢举起手来。你坐在一群女生当中。教室里光线很暗。我看不清你的脸。我走下讲台,走到你跟前,看你。我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看一个新的世界。
你知道你有多么漂亮吗?你长着漂亮的、长长的睫毛,目光像两湾清澈的潭水,面庞清癯,有着大理石雕塑的轮廓。你似乎尚未发育成熟的躯体裹在一件淡青色的紧身线衣里。我看你时,你很不好意思。你低着头,没有看我。
以我的经验,我不相信如此漂亮的女孩会写诗。上帝难道这么偏心,既给了你美貌,又给你才智?所以,我并不很信任地说:“有机会把你的诗给我看看好吗?”
文学选修课每周上一次。我要等到下一个星期五才能看你写的诗。
第二天,我跟小艾在教室走廊上聊天。她新买了一件休闲装――天蓝色的短袖衫,短得遮不住肚脐。这是她的男友买给她的。她向我推荐这种新颖的款式,建议我给妻子买一件。我说我妻子可不想跳肚脐舞。
这时,你忽然在我们面前匆匆跑过。
你看见我,脸一红,羞涩地低下头。
我一时非常奇怪:从前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你?
你的身材妙不可言,像一个舞蹈演员,双肩瘦削,四肢纤细,上身穿红色的短线衣,下身是紧缩的牛仔裤,头发束在脑后,向上翘起。你从我身边跑过时,你猜我看你像什么?我看你像一只遭遇捕猎的火鸡。
小艾见我盯着你看,用手中的教案打我头一下,说:“嗨!别太花心啊!”
余下的几天很平淡。我闭门写作,写一部关于这座城市历史的小说,写一些这座城市历史上有名望的人。
夜深人静时,我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这时候,我会被一种忧伤的情绪所笼罩。我发觉我的一生中的神奇时刻已经过去,而我却一事无成。对于我来说,生活已经掩藏起它的神奇和美妙。我只能生活在平庸之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一个星期终于过去了。
那天,我在课堂上给你们放费尼尼的电影《美丽人生》。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屏幕。教室里很安静。我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我在黑暗中看你明亮的诗。
我面无表情,目光穿透手中单薄的纸页。说实在的,看一个开头就行了,但是,我还是坚持看到结尾。
你惴惴不安地坐在我旁边,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
我知道你很在意我的评价。我曾经有过相同的经历。我一向很少指责学生的作品,对你也是一样。我夸你具有诗歌的潜力。我说潜力,是指这种力量还有待挖掘。
你诗写得很一般。你缺少当代诗歌理论的素养,缺乏对诗歌语言的驾御能力,但是,我还是从你的诗中看到了诗歌的品质:真诚的生活态度和对生命的热爱。
我知道你的笔名叫石头。后来我就喜欢叫你小舌头。我还知道了,你是学校文学社社长。当时我很惊讶学校还有文学社这么一种学生社团。
我给你一张名片。名片上有我的虚幻的荣誉:什么作协理事,什么签约作家。名片的反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我的作品。我看见你把我的手机号输入你的手机。
当时,我对手机的理解还仅仅是一种通讯工具。我没有料到手机竟会成为“爱的信使”。
我们相识时的情形大致这样,是吧?相识的很普通、很平凡。是吧?
是啊,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很少能觉察到我们身边的不平凡之处。有时,奇迹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我们总是按照某种虚妄法则去追寻心中的目标,而忽视身边的细微之处。
其实,上帝是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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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报:
在这个孤寂的午后,一个美丽女孩的来访总是让人兴奋不已。
你来的时候,我站在山坡上等你。
寂静的午后,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我看见你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石板路上。石板路的缝隙里长满青草。风从你来的方向吹来,吹来阵阵花香。
现在,我依旧记得你走来时的样子。你因为急促赶路,爬坡,有些气喘嘘嘘。你的脸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呈现出紫红色。你还是穿着那件红线衣,像火鸡似的从树荫下忽隐忽现。
你进屋后,不安地打量着我的住处。其实我的住处很普通。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两间红砖砌的平房,在绿树的环抱之中。一个小小的院落。一扇铁门。我们通常都从铁门进出。我所以喜欢上这里是因为它是一个孤门独院。它的身后是桃花盛开的山坡。
阳光打在门前的槐树花上,又像瀑布似的落进院子。我的小屋在绿树的环抱中,像白色瀑布中的一块黑色的礁石。
屋内的光线很暗。你进屋后惊悚不安地站着,眼睛适应着光线的变化。我安排你坐在沙发上。你这才好像找到一个生命的支撑点。我看见你掏出面巾纸,轻轻擦拭额头上和鼻尖上沁出的细小的汗粒。你还不断用纤细的手指,从容地梳理着前额散开的几缕头发。你坐的沙发成为大海中的一个小岛,而你像一只鸟似的栖息在岛上,梳理着羽毛。
这是那天你走进小屋时给我留下的印象。你好像还带来两首刚写的诗。诗写在两张彩色信笺上。
我们并没有讨论诗歌。我说山上的桃花开了,我们上山看桃花吧。
你说好啊。然后矜持地站了起来。
桃花山在我的屋子后边。我们走过一片菜地,绕过一座废弃的水塔,穿过杂树丛,到达了山顶。
山上是大片的桃树林,粉红色的桃花无边无际,把整个山顶铺着粉红色的锦缎。
我们走在桃花丛里,仿佛走入幻境当中。
小山的西边有一个的水塘。你留心过水塘边上两株开满白花的梨树吗?白花在粉红色的桃林里,显得格外耀眼,闪动着银色的光。梨树斜着长在坡子上。梨树花投影在水塘里,使得池塘里的水像是漂浮着一层白色的花瓣。
我特别留意了那两棵梨树。因为它让我想到一部电影:《一树梨花压海棠》。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四十岁的鳏夫对一个十二岁少女的恋情。这部好莱坞风格的影片是对纳博科夫《洛丽塔》的庸俗的阐述。
我引你坐在水塘边。那时,你的表情像是在梦游。
远处是农田,田地里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的油菜花。更远处就是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拔地而起的灰色的楼群。风从城市的边缘吹过来。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鸟儿在树林里歌唱……
那一刻,我们没有说话。仿佛一说话,就会从梦中醒来。
我们在倾听,一切智慧来自于倾听灵魂的声音。





4,一树梨花压海棠 爱情埋下它深深的陷阱。
久久电子书 更新时间:2011-12-19 16:10:26 本章字数:5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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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象征着男人的最初的理想,是一个梦;
妻子象征着他的责任和重负,是他在现实世界中的位置;
情人则象征着他的欲望,和对尘世的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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