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浮图》第2/125页


  “请大夫看了吗?”
  “哎哟!”闲子气苦道,“这里哪里去请大夫?就是弥城也没有啊!”
  墨非默然。这是多落后的时代,多偏僻的乡野啊!压下心中的感叹,他跟着闲子前往卫宣暂居之所。
  卫宣分到了一座相对整洁宽敞的木房子,可能是因为他是一名文士,地位比一般平民要高很多。
  走进屋内,墨非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卫宣,此时他眉头紧皱,面色潮红,一副难受的样子。墨非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浮图来了。”卫宣睁开眼,冲墨非苦笑了一下,“身子虚,让你见笑了。”
  墨非听他声音沙哑,问道:“身体哪里不适?咽喉痛,发热,腹泻吗?”
  卫宣忙点头:“是的,前天开始就觉得有些畏寒发热,头痛,腹泻了多次,咽喉倒不是很疼。”
  墨非沉吟了一会,想到刚遇到这人时就中过暑,如今这摸样似乎是得了热感,庆幸的是情况应该还不算严重。
  他转头对闲子说:“家里有葱白、生姜、红糖、盐之类的东西吗?”
  “葱白、生姜和盐倒是有,但是没有红糖。”
  墨非想着也是,流民们目前都只有最基本的物资,食盐可能还是因为卫宣的身份才额外发送的,至于什么糖之类的东西就不用想了。
  “那这样,你先用沸水煮碗姜茶给文仲先生喝,然后平时多吃葱蒜粥,若能弄到白菜或者萝卜的话,就做点菜汤。”想了想,墨非又道,“屋里湿气很重,你尽量打开门窗保持屋子干燥通风,所有餐具等日用品尽量用开水烫一遍,衣服被褥也要烫洗暴晒一遍。”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到古代病菌的传染多数是因为不注重卫生,有时候一个小小感冒都有可能害死不少人。更何况这里经常陷入战乱,时有人死亡,疫疠之气很重。她的身体素质虽然好,但也不能保证完全不被感染,要知道在这落后的时代随便生一场病都是很严重的事。
  为此,她实在有必要事先预防一下。
  闲子一一记下墨非的吩咐,在他看来,眼前这名男子和他先生一样是个有本事的人,和一般平民不一样,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浮图,在下又麻烦你了。”卫宣一脸感谢。
  “好好休息。”墨非淡淡地说了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
  卫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又开始猜测起“他”的身份,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洗干净的脸时,其端正细腻的五官和光洁的皮肤又一次说明了“他”的出身不凡,同时“他”识字,似乎还略懂医,但奇怪的是,“他”说话的口音不同于任何一个国家,“他”的解释是一直与师傅隐居于杳无人烟的山野,难道其师是位不世出的高人?
  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卫宣不再多想,先养好身体,有什么疑惑将来总有机会弄清楚的。
  正在大搞卫生的墨非并知道,这批流民中其实早已经出现了不少感染风热的人,刚开始没有人重视,可是随着生病的人越来越多,病情越来越重,众人才开始慌乱起来,甚至以为出现了瘟疫。
  主薄也大为紧张,立刻让人把生病的人隔离起来,希望病情不再扩撒。可惜,由于照顾病人的人都没有防护的意识,所以受到感染的人依然持续在增加。直到第六天的时候,这批流民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被感染了,甚至还出现了一个死者。
  最后主薄不得不下令暂时封锁此处,在疾病彻底消失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地。
  从闲子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墨非皱了皱眉,她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虽然早知道村里有人和卫宣一样生病了,但她也没想过主动去帮忙。毕竟她不是医生,谁又能肯定那些人都只是得了感冒呢?若真是感冒,一般情况下过两天就能自愈,似乎用不着她出这个头。但她显然高估了这个时代的人的免疫力,在饥饿、疲累、焦躁之下,病情只会逐步加重。
  “浮图,你可有方法救助那些病人?”经过几天休养,身体已经大好的卫宣问道。
  “我不是大夫。”墨非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睛看着远处那个隔离病人的院子。
  “但在下的病都是多亏了浮图你。”卫宣也望着那个方向道,有些迟疑道,“我去那边看过,病况似乎与我十分相像。”
  墨非沉默了一会,淡淡道:“那么,就麻烦文仲先生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方式去试试吧。”
  “浮图为何不亲自去看看?”若此事能得到解决,于声名有莫大助益。在这样一个世界,声名就能代表一个人的地位。
  墨非想了想道:“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刚走进病人集中的院子,一股难闻的异味便扑面而来,闲子立刻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卫宣也皱了皱眉,余光看到墨非毫不变色,心中不由得叹服。
  其实,墨非只是天生面瘫,即使心里有什么感觉也无法表现在脸上……
  大院里面躺着一排病人,大概有十来人,咳嗽声、低泣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有些杂噪。廊道中不时有人走动,负责给这些病人端水送饭。
  缓缓在屋里转了一圈,墨不笑浮图
作者:雪原幽灵

  第一卷:声名鹊起 陌生的世界

  墨非疑惑地环视四周,有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一片树林里,刚才不是还在前往考古队的路上吗?怎么刚转个岔口就进了一片林子?回头看了看,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岔道口?那里只剩下一座暗青色的石壁,爬满了绿藤,带着一种经年累月的斑驳。
  难道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作为从事考古工作的墨非来说,经常会遇到一些科学难以解释的奇怪事件,所以她个人算是个有神论者,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还能保持冷静。
  一直待在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墨非决定往前查探一番。周围的树木十分茂盛,甚至还有不少上百年的珍稀古树,这在21世纪的现代都市中实在是不可多见,起码她在十分钟前才刚达到A市边区,那里就绝对不可能有保存如此完善的原始树林。
  行了大约数十分钟,墨非隐约听到前方似有人声,她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在小心地拨开挡在面前的一根树枝之后,一支奇怪的队伍出现在她眼前。
  人数大概上百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一身褴褛的古装,纶巾束发,个个面容憔悴、风尘仆仆,或挎着包袱或推着板车,缓缓的朝一个方向行进着。
  墨非第一个想法是:在拍戏?然而下一刻她便发现不可能,以她的专业眼光来看,这些人无论衣着打扮还是随身携带的物件都透着古朴和原始,更重要的是那疲惫、凄苦和茫然的神态太真实,她还没发现哪个摄影剧组的群众演员们能做到这样的专业水平。
  深吸了一口气,墨非暗想难道自己终年考古结果真的把自己考到古代来了?默默地看着远去的队伍,她决定跟上去,心中无数的疑惑总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刚走了几步便看见前方不远倒着一个男人,她快步走到近前,伸手扶起他,才发现此人已经死了,看他面色铁青,嘴唇干裂,一手还紧紧捂着左胸口,似乎是得了什么急病。
  暗叹一声,虽然墨非经常会跟尸体打交道,但那都是上百年上千年的古尸,时代久远,也没多少心理障碍。但是面前这个却是刚死不久的人,身体似乎都还有些温热,感觉十分不舒服。
  墨非站起来,暗道了声:“请安息”就准备继续行路,结果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她费力地把男人尸体拖到林子里,咬牙把他的外衣脱下来换上。目前的状况她还没搞清楚,所以最好先融入人群中,起码衣着打扮不能引人注目。
  这套粗布男装穿在身上似乎有些怪异,倒不是胸部的原因,墨非每次考古时都会穿上一件束胸马甲,能使胸部平坦紧致,完全不用担心影响工作。真正不协调的是她这一头不过耳的短发,还有皮肤虽然不像明星那么白皙,但是比起刚才那些平民要光泽细腻很多,尽管穿着粗糙,也一点不像穷苦人。
  对此墨非也没办法,只能在脸上摸了点泥土,背起自己的帆布包包,又朝面前死去的男人拜了拜便匆匆朝那个队伍追去。
  专心赶路的平民对于墨非的加入都没表现出太多的关注,最多朝她的短发瞥上了几眼。
  墨非放下心来,可是很快她又苦恼了,因为这些人的对话她居然听不懂,不知道是不是方言,墨非只能偶尔听清其中一两个字。这可不好办了,学习语言可不是一两天的事,这样她怎么尽快弄清目前的处境呢?
  一直走到黄昏,为首一人吆喝一声,队伍便停了下来,休息的休息,用餐的用餐,生火的生火。
  墨非环视一周,此处不过是个偏僻的山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条小溪潺潺流动。看众人的动作,显然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对此墨非倒没什么不适,毕竟以前考古时经常露营,只是这里没有帐篷,要辛苦不少。
  看了看正在吃着干粮的众人,墨非感觉自己也饿了起来,她从背包中拿出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默默地吃着,同时暗自庆幸自己为了这次考古准备了不少吃的,由于大多数考古的区域都比较偏僻,购物和饮食不太方便,所以她总会自带一些食物。
  也不知道这个队伍要走多久,墨非不敢敞开了吃,若节省一点,她的食物应该能维持六、七天。
  草草吃过东西,墨非坐在角落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他们大多数穿着窄袖粗衣,短褐襦裙,有的则是一身广袖长袍,戴着福巾或长冠,衣服布料也要好上许多。这明显是士与民的区别,光看衣着十分类似汉代的特点,但是一些细节方面又有点不同,比如他们的饰物和所用的漆器似乎又有唐宋的特点。墨非越看越疑惑,伴着疲惫和寂静的夜色慢慢睡去。
  一夜无梦,次日天还未破晓,众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墨非在小溪边草草地梳洗了一下,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抹了一把污泥才跟上大部队继续行走。
  这回她有意识地去听别人说话,开始学习他们的口音。一路上磕磕绊绊地默念着,进展缓慢,就在她有些苦闷时竟然捡到了半卷残破的竹简。
  竹简?自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之后,纸才开始慢慢普及,而如今这个时代还在用着竹简,也就意味着目前应该还处于南北朝以前,至于前到什么时候就还需要再看看了。
  展开竹简,入眼的是一片笔势飞动的隶书。墨非心中一喜,这字十分像汉隶,她完全能阅读。然而很快她就失望了,这竹简不但没为她解惑,反而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困惑。
  竹简上写着:尚宁三年,太尉辛绰上书,批评虞国国风之奢靡。世家一日三餐,耗资万千,以麦糖水洗锅,以白蜡做柴,以石脂涂墙,以花椒抹壁……君臣以奢侈相尚,王公以比富为乐……奢侈之费甚于天灾。
  尚宁?这是哪个朝代的年号?虞国又是哪个时期的国家?
  墨非仔细回想着脑中所熟知的历史,可是始终对这竹简上提到的几个字眼十分陌生。
  “算了,以后再研究,起码这里的字我还认识,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墨非一边把这破损的竹简收起来一边自我安慰着。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随后队伍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前行。
  随着大部分人远去,墨非才看见停在路中间的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仰躺着,一个少年则跪坐在旁边焦急地喊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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