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贞节妇》第93/98页


  三朵一惊,下意识就要折起身来,只是头伤严重,她只觉头上剧烈一疼,就有跌回床上去,恨恨骂道:“该死的贱女人!”
  绿莺一面呵斥着她,不许她乱动,听她这么一说,又忙问道:“哪个贱女人?”
  三朵虽是气弱,但仍旧嘴上骂得恶毒:“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小龙氏,贱人,贱婢,该死的烂货,就是她拿石头砸伤了我。”
  “你是说萧家二奶奶的妹子?”林娇刚好踏进屋门,听了这话,立时气汹汹问道。
  三朵想要点头,一动,又是一阵剧痛,“哎呦”叫了两声,就忍着疼道:“就是她!那个该死的贱女人!”
  林娇立在门槛上抿唇细想了片刻,就转回身去了自己临时居住的屋子,研磨提笔,就写了一封信。然后起身出了屋门,叫了小厮进来,吩咐道:“快马加鞭,快送去嵩阳城萧家,千万要把信交给萧家的二爷,旁人一律不许给。”
  那小厮应着就去了。
  林娇站在门前远远眺望,黑色的夜幕下,除了天际几颗零星的星子闪烁着黯淡的星光,什么都看不见!
  山洞前,狼群的叫声愈发逼近,孔辙和和尚已经脱下了外罩,撕成了布条,团成一团,死死打了个结。
  “等会儿若是有狼跑了进来,就燃着了这布团,砸向它。若是幸运的话,不定就吓退了它们。”孔辙一面说着,一面手下不停的团布条,打死结。
  和尚不言语,也不点头,只是紧缩双眉,手上却是也忙个不住。
  小龙氏一旁安静看着,忽然问道:“大师,若是杀死狼,是否也是杀生?”
  和尚手上一顿,而后念了句佛,却是什么也没说。
  前半夜,狼群只是在外头来回的走动,并不曾往洞里窜,只是后半夜,忽然就有一只,出现在了洞门处。
  孔辙一直瞪圆了眼睛,就不曾有过片刻的松懈,手上一动,那布团就燃着熊熊烈火,往那狼头上砸了去。
  不远的距离,这对于孔辙来说,并不难,所以那狼立时惨叫一声,掉转头往后退去。而那个吞吐着火焰的布团,却是往洞外飞了去,又砸中了一只狼,伴随着狼叫,明亮的火光犹如一道流星,撕破了浓烈的黑夜,吓坏了外头的狼群。
  孔辙清楚地听到,那狼群哀嚎着往远处跑去,只是距离不算远,又停了下来。
  “这个夜晚,怕是要一直心惊胆战了。”萧淑云喃喃说着,却觉头昏脑涨,难受得厉害。
  小龙氏却是朦胧转醒,迷瞪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了什么,立时尖叫出声来,倒是把洞里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狼群的进攻隔一段时间就是一次,小龙氏的尖叫声,伴随着腾空而起的火焰,倒是把狼群也惊得不行。临近黎明,夜色浓稠如墨,狼群的进攻,也是愈发激烈起来。
  小龙氏扶着萧淑云,已经往山洞的最深处走去,而孔辙和和尚,一个人紧盯着狼群的进攻,一个人紧张又快速地转移着,为数不多的木柴。便是这时候,狼群忽然就冲将进来,小龙氏和萧淑云登时尖声大叫,孔辙和和尚连连后退着,一面又拿着燃烧着火焰的干树枝,吓唬那狼群。
  然而吴德的尸体,却是遗留在洞口,并不曾挪移,立时被狼群注意到,几只狼撕扯着,就把吴德的尸身拖出了洞口。而狼群许是终于有所收获,却是在外头一阵喧嚣过后,渐渐没了声音。
  火红的日头终于在密林上空冉冉而起,明亮的光线,驱散了笼罩在几人心头上浓浓的惧意。和尚领头,手持着用萧淑云外衫和木棒做成的火把,慢慢往洞外走去。
  狼群早不见了踪迹,只是地面上,吴德的尸身,已经被狼群撕咬的不成样子,森森白骨裸露在地面上,在这个冷清的早上,显得格外的森凉可怖。
  “今天必须走出去!”说完这话,孔辙弯腰要去抱萧淑云,却被她拒绝。
  萧淑云道:“你一夜没睡,还不如我,到底昏睡了一些时辰。”
  “你夜里没吃东西,早上也没吃,想来是饥肠辘辘没有力气,你就听我的话,叫我抱着你。”
  看着孔辙担心心疼的脸,萧淑云笑道:“说得好像你吃了一样。”往前头那片雾气还不曾消散的树林里望了望,继续道:“今个儿还不知道要走多远,我先自己个儿走,实在走不动,我不会逞强的。”
  孔辙见萧淑云已然意决,便不再费言,一行人,忙急匆匆往前方敢去。
  “你瞧上头。”和尚走了几步后,仰头看了片刻,忽然叫住了孔辙。
  孔辙几人都往上头看,却瞧见这上空枝叶密布,虽是光线阴暗,令人恐怖,然而细看去,还是能辨别出,那亮色的细微差别。
  “颜色稍重的那边,该是东边。”孔辙立时兴奋起来,这树林密密匝匝,实在是辨不出方向来。昨日进来时已是午后,等着找到了云娘出去,更是临近傍晚,倒是一片暗沉,什么也辨不出。
  于是几人加紧脚步,在树林里又走了几回冤枉路,好歹最后,还是被他们寻到了出路。
  “二爷!”双瑞远远就瞧见了孔辙,立时欢喜地在原地翻了个跟头,就忙奔了进去。后头几个差役也是在林外头守了一夜,见他们终于安全出来,无一不是面露欢喜,迎上前来就是嘘寒问暖。
  孔辙其实已是强弩之末,见着了双瑞,心里一松,膝盖就软了下来。萧淑云只觉眼前一晃,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场面登时一度失控,双瑞忙叫了人去抬软轿,又去扶住萧淑云,慢慢在草地上坐下。
  林娇那里也是一夜难眠,得了消息,立时就飞奔而来,见着了地上狼狈不堪,模样凄惨的姐姐,登时哭喊着就扑了过去。
  “痛!痛!”林娇一挨着萧淑云的身子,萧淑云就禁不住哀叫起来。
  林娇忙收住去势,抹着眼泪细一看萧淑云的脸,登时又哭了起来。
  “得了,本是逃命出来的,你该欢喜才是。”萧淑云伸手去给林娇擦泪,被林娇抱住了手,又是一阵痛哭。
  孔月梅立在一旁看着,也是哭个不住。只是林娇哭着哭着,就瞧见了一旁安静呆着的小龙氏,她精神萎靡,也是强撑着才没倒下去。
  林娇一见她,登时眼冒火星,立时松了萧淑云的手,冲过去便是一顿耳巴子,打得小龙氏眼冒白光,立时倒在了地面上。
  “快去拉开娇儿。”萧淑云呵斥道。
  只是在场的几个丫头婆子,都已然从三朵那里知道了,自家主子是如何被这女人坑害过,又是如何被这女人暗算后,掳去没了踪迹的,自然都不肯帮手。
  萧淑云恼道:“怎的,如今我却是使唤不动你们了?”
  丫头婆子们这才涌上前去,拉扯两人,只是暗地里,少不得要下了黑手,于是小龙氏几声惨叫后,身上又多了几个青印子。
  林娇被婆子拉着恨得直跳脚:“姐姐为何不许我打她,原是她黑心毒辣,姐姐如何这般软心肠,须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姐姐这样宽宏大量,可是要气死我吗?”
  萧淑云摆摆手,示意丫头带了小龙氏先离去,而后才慢慢说道:“你方才也打了,气也该出了。她便是可恶,这事儿也不能都算到她的头上去。那吴德虐待她,她也是被逼迫的。后头吴德要对我不利,也是她恍然醒悟,打死了吴德,救下了我。再者,你也想想你干娘。她盼孙子盼孙女,都盼得黑青了眼睛,如今好容易弟妹有了,为着她和肚里的孩子,那女人,也必须得饶了她这回。不然消息漏了回去,怕不是要翻天覆地闹出事情来了。”
  林娇原本还闹腾着,听了这话,却是慢慢消停下来,最后恨恨跺着脚,扯着衣袖子骂道:“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等着一行人回了屋子,早就有请好的郎中,为萧淑云搭脉看伤。孔辙倒是无事,只是心力交瘁,太过疲倦。于是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醒来时候,就瞧见绣了缠枝莲花的帐顶,熟悉安心,正是他和萧淑云的房间。眼睛四下张望,果然不远处靠窗的软榻上,萧淑云正靠在软枕上,眯着眼睛,好似假寐。
  “云娘。”孔辙轻声唤着,慢慢坐起身来。
  萧淑云不过是闭目养神,听了呼唤,立时就睁开眼,因着她受伤不轻,于是喊道:“绿莺碧珠,二爷醒了,进来伺候。”
  碧珠进得屋门,见着萧淑云脸上的伤,眼里就要渗出泪来。因着主子叫她留下看家,故而她也没跟着去那庙里住,不曾想到,主子好端端出了门,回来却成了这副惨模样。
  “得了得了,流了几场泪珠子了,差不多了。”萧淑云哭笑不得,指了指床上:“赶紧伺候二爷起身,莫要叫我看着心烦了。”
  也难怪萧淑云要皱眉头,她一回了家,丫头婆子都是哭成一团,便连那柴氏和小柴氏,瞧见了萧淑云的惨状,也都流了一场泪来,萧淑云实在是看见了眼泪就要头疼。
  因着上回子的事情,柴宁如今待萧淑云极是亲近,暗地里和她说了好多柴氏的小心思和打算。
  不外乎就是柴氏盼着赶紧能有个孙子,来延续二房的香火,然而知道萧淑云上回生孩子亏损了身子,要再养些时候才能生,她就动了要给孔辙纳妾的心思。
  原本柴宁是乐见其成的,然而现在,她便插手搅黄了这事儿。她消息灵通,早就打听清楚了,她那婆母被二爷送回家来的缘故,说给了柴氏一听,柴氏便打了退堂鼓。
  亲娘的意思还能被撅回来,何况她还不是亲娘,于是又打起了另外过嗣的主意。
  “我想着,倒不如全了她的心思,你我也好松口气儿。”萧淑云之前一直没寻着机会把这事儿给说,如今倒是寻到了,就说给了孔辙听。
  孔辙哪有不肯的,笑道:“这自然是极好的,只要二太太肯,千难万难,我都要办成的。”后又笑道:“好在大太太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便是心里记得发狠,面儿上也不会露出半分颜色来,如此,你我也好日子安稳些。”
  于是等着孔辙休息足够,立时就去寻了柴氏,说起了这另换嗣子的事情。
  柴氏其实心里不愿意,但是听着孔辙这话音,算算日子,便是轮上他们二房,还得需要两三年,若是又生了女娃,那就时日更久了。心里一发狠,说道:“那你且说来听听,你那几个弟弟,哪个更合适,更可靠?”
  孔辙笑道:“若是母亲肯信我,便选了五弟祥哥儿,这孩子头脑好,是个生意能手,然而为人厚道,你瞧他去做生意,向来不会心狠手辣,又是个重信诺的,故而寻他再来搭伙做生意的老主顾,可是极多的。”
  说着柴氏心里微动,抿抿唇道:“这事儿,我得回去寻你父亲商议一番,才能做了决定。”
  孔辙笑道:“这是自然的。”
  于是等着孔辙一走,柴氏就叫人立时收拾东西,等着午后,便坐了马车,启程往城里赶去。
  “这事儿估摸着是八九不离十了,如今叫我头疼的,就只剩下娇儿的婚事了。”萧淑云养了几日,脸上的青肿早已是下去了不少,但瞧去仍旧叫人心慌。
  这日孔辙无事,两人便坐在一处说话,才开了这么个头儿,外头就有人跑进来喊道:“奶奶,奶奶,太太来了呢!”
  萧淑云心说大太太那性子断然不会往这乡下里来,必定是要在家陪着孩子的,心里一动,立时就欢喜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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