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心做鸳鸯》第19/47页
“呀!看我这眼神,原来是独孤妹妹啊!这么晚了,妹妹莫非在此赏月?”谢描描皮笑肉不笑迎了上去.
独孤红神色认真,道: “妹妹这么晚候在此处,只是想问问嫂嫂,莫非不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
谢描描从来只觉自己父母良策奇多,生意场上无往而不利,此时不禁奇道: “难道独孤妹妹认识我父母?可是他们坑了你家钱财?”
若非此事非同小可,独孤红当真要啼笑皆非,此时只得答她: “并无此事.莫非嫂嫂父母亲是生意人?”
谢描描长舒一口气,点点头,大为放心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事儿了!”她从前见多了父母生意场上被挤垮的商家,那些人生意失败之后各种嘴脸都有,此时万分庆幸与这位独孤姑娘并无生意场上的联系,打算继续绕道而行,哪知道被独孤红一把拖住了右臂,急道:”嫂嫂父母现下生死难测,莫非你也不打算知道?”
谢描描脑中轰然作响,极是艰难的缓缓转过头来,怒道: “妹妹这是开什么玩笑呢?平白无故怎可咒别人父母生死?”
独孤红急急分辩: “我虽是个鲁莽之人,但怎会拿此事来开玩笑?嫂嫂的父母皆已遭遇不测,谢家已成废墟一片,此事千真万确,我也是偶然听得秦大哥与君少二人谈起的,不过好心告诉嫂嫂一句,怎会信口开河,咒嫂嫂父母双亲?”
谢描描只觉脑中巨雷一声接着一声,在耳边绵延不绝,有心要捂上耳朵,偏偏双手无力,她呆呆看着独孤红一张一合的嘴,半句话也不明白,举目四顾,四野低黯,惨星几颗,皎月东升,月旁有巨大的乌云一块缓缓漂移,眼瞧着要将皎月遮住,似有什么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她忽然尖叫一声,大步向着庄内跑去,惊跑之中早忘了自己身负轻功,只像个寻常人一般没命的奔跑,道旁树木飞速移动,眼前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这条路长而寂静,好像奔跑在一个人不醒的噩梦里,耳边炸雷一个接着一个,独孤红说: “嫂嫂,你的父母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了,谢家家毁人亡……”她还说: “秦大哥派人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你父母的踪影,谢家院内的尸体早已烧成了焦炭,难以辨认……”那些只言片语这时候偏偏极是清晰的浮上心头,她只觉全身脱力,但只怕自己坐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只得狠命向前跑去,途中几次磕磕碰碰,早不是沿着大道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道旁的林子,有树枝划破了脸颊与衣衫,她也不察,远远看见了山庄大门,腿脚一阵阵的发软,已见得数条黑影掠过自己向着山庄而去,眨眼间庄内奔出来两条人影,转瞬便到了她面前,她准确无误的将自己扎进了其中一个熟悉的怀抱,仰起头来笑道: “相公,吓死我了!独孤红真不是个好女孩子,你还是找个借口将她赶走吧,她居然编瞎话说我父母已经遭遇不测!”
同秦渠眉一起迎上来的雷君浩神色复杂,眼瞧着她投进了秦渠眉的怀中,熟稔的揽着他的腰,几乎心内泛酸,强压下心中的不快,闻得她这番话,再向她脸上瞧去,不禁一呆,却见她人虽是笑着的,但满脸的泪水,语气虽仍是娇俏,但难掩张惶失色,只喃喃念出一句: “描描……”
只见她侧首来看,似才发现了他,笑道: “君浩哥哥也来了?你还未调养好,怎么不在庄内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秦渠眉小心拥着她,拿指腹拭擦她面上不断滴下的泪水,轻声但极为认真道: “描描,独孤姑娘说的是真的,你父母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近亲恩
ˇ近亲恩ˇ
谢描描那夜浑浑噩噩,起先还有力气强撑着笑,到得后来泪水便止不住的落.她从小绝少在人前哭泣,便是雷君浩那般的欺负她,也从不曾亲见过她在他面前流泪,此时扑倒在秦渠眉怀中止不住的泪流成河,后来哭得累了便睡了过去.
秦渠眉小心翼翼将她抱回房,嘱咐了敏儿细心照顾,当即来到前厅,将独孤红斥责一顿.独孤红早已深悔自己失策,只因看不惯秦渠眉宠谢描描的样子,便是连他的表妹苏宁也被谢描描戏弄,又在偶然之下偷听到了雷君浩与秦渠眉的谈话,一时激愤,只想着让谢描描伤心绝望,哪曾想谢描描是伤心了,可雷君浩与秦渠眉担心的样子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认识这两人也有许多年,雷君浩从来是只有姑娘为他伤心落泪,几曾见过他为姑娘牵心挂念?秦渠眉倒好,佛心不动的一个人,现在抱着个小姑娘竟然如同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口中虽未有甜言蜜语,可目光温柔疼惜,哪里还是往日那个冰冷如刀的男子?
独孤红止不住的一阵伤心,.可惜她并无什么值得自己伤心大哭,不顾礼仪哭得天昏地暗的事情,就如谢描描一般,痛失父母自然是哭得出来的.原来想要痛苦一场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她一边心思浮动,一边失望的嘲讽自己:想让谢描描伤心难过,不过是让自己更加伤心难过罢了.反正谢描描早晚有得知真相的一天,现在看来,秦渠眉虽然怒责自己,但瞧着更多的倒像是自己替他解决了一件长久以来极为棘手的事情,他与雷君浩对视的目光里分明有了一些如释重负.
这厢里偏厅明烛高照,秦雷二人相对无言,独孤红默默相陪,那边厢谢描描略微打了个盹儿便醒了来,外间敏儿悄悄候着,听得房内动静,探头来看,见谢描描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刚张口道一句: “来人呐,快告诉庄主-----“便被谢描描一指点了穴道,软软倒在了她怀中.
房门外也有丫环静候着,闻得敏儿之言,本欲探头来看,只听得谢描描软软道: “敏儿,别多事,庄主闲了自然会来,你来服侍我再睡会儿吧!”敏儿似低低应了一声.
过得一会儿,只见敏儿低着头从门内退了出来,低低嘱咐道: “小心侍候着,少夫人一时半会怕是不会醒来,我去厨下看看,替她弄些可口的小菜跟粥来.”
门口的丫环轻声应了,便见她低着头出了院门而去.
夜半时分,秦渠眉得暗卫来报,有丫环夜逃,似紫竹院内的大丫环敏儿.自闻蝶谷前来挑衅之后,山庄之内防备严谨,秦渠眉当即下令追捕逃奴,自己拧身往紫竹院而去,雷君浩紧随其后.
二人到得院内,见门口丫环侍立,轻推开门,走进内室一看,见得谢描描高床软枕,锦被偎脖,睡的正香.内室雷君浩以前也曾来过,布置简洁冷清,但自秦渠眉成亲之后,这却是第一次进来,只见房内锦绣堆叠,到处散着些小玩意儿,临窗的案子上堆着许多帐本,还有算盘.秦渠眉轻手轻脚撩开红纱帐,这才看清,床上睡着的居然是丫环敏儿.他环顾室内,猛然省起,既然敏儿在此,那逃跑的丫环恐怕是谢描描.
这一夜山庄之内人仰马翻,暗卫追出了十里地,等到秦渠眉与雷君浩追上前去,只听得兵器相击,场中五个暗卫与一道纤细人影战成一团,他扬声喝止,那些暗卫皆住了手,冲上前去,暗夜之中场上女子勉力站着,秦渠眉一步步上前,走得近了方能看清,谢描描身着敏儿的衣衫,手中双剑紧握,双目警惕,冷冷看着他们.
他心中一酸,强笑道: “描描,你这是作什么?”
谢描描逢此大变,整个人心神恍惚,只凭着一股子力气强撑到现在,也顾不得自己此刻身在北方,距家已有千里之遥,仅凭自己双脚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郫城便仗剑而行. 她虽与父母感情向来不深,但母子连心,且与奶娘感情也极笃,只恨不得立时三刻飞往家中,查看众人安危.纵然知道秦渠眉所说是真,也情愿自己亲眼得见,才能让腔子里这颗心安定下来.
她心中焦灼不堪,却被五个暗卫拦截,一时杀得兴起,大有拼命之势.那五个暗卫并不曾接到上面的命令,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丫环就地诛杀,生恐她携带有庄内机密,未经庄主审讯,皆不曾痛下杀手,只想擒拿,方才容得谢描描与他几人游斗近一个时辰左右.
秦渠眉小心靠近谢描描,轻声哄道: “描描……是我!”
谢描描手中双剑不过稍歇,见得他靠近,挽了个剑花便要刺过来,秦渠眉武功比她高出不知凡几,旁的人并未看清他如何出手,已见他将谢描描双剑夺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软语哄道: “是我,描描!是我!”
谢描描器械被夺,纤腰被秦渠眉紧搂,手脚挣扎踢闹不休,口中不住嚷嚷: “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记忆之中似乎从来不曾如此紧迫的想过要回家,哪怕是在丹霞山学武之时也不曾怀着如此焦灼的心情想要回家-------然而,家在千里之外!
她第一次无比懊悔的觉得自己轻率而任性的离家出走,已将旧日时光全然粉碎,再也难以追回!哪怕是当日自己听了父母之命,嫁于雷君浩为妻,也好过如今的一别经月,生死相隔,一腔委曲不知能向谁诉?
场中暗卫目瞪口呆眼瞧着秦渠眉似肉垫一般由得谢描描拳打脚踢,也不作反抗,一旁雷君浩几次欲伸手将二人拉开却又缩了回来.但见那高大男子拥着娇小的女子不住软语轻哄,女子虽手脚踢打,但自有一种别人无法介入的亲昵熟稔之情.她情愿在他怀中痛哭,情愿将自己心中的痛苦与委曲化做雨点般的重拳砸在他身上,只是因为这个怀抱是她所熟悉的,是她全然信赖的,无论欢喜忧愁,她情愿尽数倾倒了给他-------而他,也是欣然接受,并且甘之如饴.
雷君浩在这一刻深刻的体会到了失落之情,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扑倒在别人的怀中痛哭流涕却无能为力.只是因为她不曾向自己伸出信任之手,不曾第一时间扑进自己的怀中.
他,原来已经距离她好远.
谢描描踢打得累了,又将头扎进秦渠眉怀中,因着哭咽,嗓音暗哑,瓮声瓮气下令: “我要回家,马上,现在就回家!”
秦渠眉并无半刻停顿,答道: “好,我陪你回家!”
“当真?”她似有不信.
“当真!我几时骗过你?”
谢描描遍寻记忆,似乎他真不曾骗过她一回,这才心不甘怀不愿点了点头.
秦渠眉当即下令,场中暗卫已有几人回庄准备马匹及沿途所需,另有几人去打前站,更捎了口讯托付玉真子道长照顾病中的秦母,庄中事务自有人前来接管,正是前去替他迎亲的堂弟秦渠瑞.
他与谢描描及雷君浩三人就地休息,等了不及一个时辰,一切便已准备妥当,暗卫牵了马匹过来,三人上马向南,一路飞驰而去.
谢描描自离家数月,今日始踏上归家之途.一时里想起自己离家那些流浪的日子,今日归时,沿途一切皆有秦渠眉着人打点,便是近身之事也是秦渠眉亲力亲为,全然用不着别人沾手,不过半月,二人之间亲密更胜从前.纵然雷君浩仍有旧意,也不能教谢描描将目光从秦渠眉身上挪开半步.
谢描描内心焦痛,瞧着秦渠眉,顿觉安心许多.若是一时半刻眼内不见了秦渠眉,只觉惊惶无比.秦渠眉也体谅她痛失双亲,沿途之际从不离开她左右,纵是晚间也陪在她房内一同入寝,当真是同起同卧,同息同止.
雷君浩起先还想拖着秦渠眉同宿一室,后来见得谢描描拖着秦渠眉的臂膀眼泪汪汪不肯松手的模样,纵然心内酸涩也只由得她去.
谢描描每晚蜷缩在秦渠眉怀内方能眠得一刻钟,路途辛苦,她近两个月本就劳碌,人已瘦得脱了形,若非秦渠眉每夜用内力偷偷替她调息,怕是她早已支撑不下去了.
一行人快马飞驰,半月之后终于到了郫城境内.谢描描立在自己当初逃婚出来的城门之外,不由感慨万千. 郫城终年繁华,进出城门的人极多,众人下得马来,牵马进城,早有暗卫在城内订了上好客栈.谢描描近乡情怯,反倒没有了当初焦迫之心,只由得秦渠眉安排,住店洗洗浴吃饭,他如何说她就如何做,如牵线木偶一般.
其实是晚饭之时她究竟塞进胃里一些什么东西,细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当真是食不知味.
秦渠眉见得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亦不好受,又怕大天白日去了谢家废墟惹人注目,只有夜探一途,也只得强捺下她的性子,哄得她吃了些饭菜,只捱到子时才能动身.
身后事
ˇ身后事ˇ
谢描描再次立在谢家大宅之前,一眼看去,这宅子就像静静潜伏在暗夜的巨兽.中天玉轮高悬,清晖遍洒,整栋宅子却无一丝人气.南方空气湿润,大宅历劫而坍塌,她一步步小心移动,凭着旧时记忆在宅内行走,亭台楼阁再不是旧时模样.有枯木逢雨润而绽出新枝,怯怯探出头来,在微风中摇曳,只揪的谢描描的心钝钝的疼,像隔着巨大而厚重的幕,疼痛也是隐隐约约的.
秦渠眉与雷君浩静静跟在她身后,一干暗卫隐在四处查探.他二人生恐谢描描大受刺激,几乎算得上寸步不离,可现在见她这般沉静模样,反倒有些无所适从.谢描描缓慢的走在大宅内,似闲庭散步一般,有时又立在一块倒塌的房屋或者亭台之前,静静伫立片刻,也不知道勾起了她的什么回忆.
她一步步从中庭向着后园而去,途中间或有一具尸骨,她也会蹲下来研究片刻,然后摇摇头,继续向前.雷君浩有心燃起火把来,却被她制止了.
她的目光足够沉静,似一片深海,无波无澜.有时却又仰起头来,似在看天色一 般.□之内尸骨更多,她一具具检视,在夜色中辨认,神态极为安详认真,似这府内众人与她无一丝一毫关系一般,只不过她是寻常仵作,前来探察一门凶杀残案一般,正是往日玉真子所授
整个院子里的尸骨有八十六具,包括后园树丛之内或者山石之后,由这些人的死状当日惨状可见一斑.也亏得当日烈火焚天,将这些尸骨烧得干枯焦朽,经谢描描这番检查,已是头断肢裂,又加之南方天气湿润,已有霉尸之气.谢描描检查完最后一架尸骨,与秦渠眉低头商量一番,叫得几个暗卫小心掩了口鼻,将这些尸骨堆积一处,架了院中未曾烧尽的柴火或者哪处的房梁门窗,点燃了大火烧了起来.
谢家大宅自出了灭门惨案,往日邻居大多举家迁移,周围虽仍有宅院,其实已算得上蛮荒一片.因之此时谢家宅内夜半再起大火,也无人前来观看.只等的这些尸骨烧成了灰烬.
其实微风正好,谢描描将怀中锦帕抽出来,捧了满捧的骨灰,捡一处高台立于其上,扔手一把把将这些骨灰随风而撒,也不知她口中喃喃念些什么,微风掀起她的衣袂,她举目四顾,只觉背心之处深寒难以驱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仍是往返十来次,将这些骨灰一把把亲手撒了开去,随风而散.
最后一把骨灰撒开的时候那帕子也随着骨灰缓缓飘下,秦渠眉眼瞧着她的身形摇摇欲坠,一个纵身跃上去,正正将她即将软软跌下来的身子接个正着.
谢描描这一病竟是病了半月有余,每日昏昏沉沉,口中胡话连篇,有时奶娘有时爹娘,有时又是一些家中仆人的名字,雷君浩每每听到她在梦中呓语,只能颇为无奈向秦渠眉解释:”春香是谢伯母贴身的大丫环!”又或者:”林大是谢家的花匠,侍弄的一手好花草,描描小时候老喜欢跟在林大身后跑来跑去,总觉得林大身怀绝世不传之秘.”
秦渠眉皱眉听着,想象那小小女孩充满敬畏信赖的眼神,只觉一阵心酸,不知道她在自己的世界一夜之间坍塌之后都想了些什么.那夜沉静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担忧无比.
过得三四日,谢描描清醒了一些,倒不再流泪哭泣,就算吃饭喝药也是来者不拒,任凭秦渠眉与雷君浩作主,倒让两个大男人面面相窥,不知如何应对.
等得谢描描身体逐渐恢复过来之后,她盘膝坐在客栈床上,向秦渠眉提了个要求.
“相公,既然我已嫁了你,有事自然得找你,现在我急需要人手,你手下暗卫办事能力我已见识过,能否送我四个人来使?”
往常雷君浩对她说一不二之时,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她会不惧不怒的静静坐在那里,竟然也有让他无话可说的一日.他几次欲张口,明知道此时不合适宜,仍然忍不住要说:”描描,你我的婚约尚未解除!”他本意只是提醒她一下.
却见她微微一笑,连日来极为苍白的面上添了一抹娇弱之意,但决无怯色,无所谓道:”君浩哥哥,当日的婚事是父母定的,既然如今他们已然过世,遵不遵守这个婚约我说了算,由不得他们!”
雷君浩从不曾见过这样子的谢描描,一时语窒,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语来,后知后觉猛然省起她方才说了什么,急道:”你是说你已经确认,伯父伯母已经过世?”连秦渠眉也是愕然看着她,他也以为谢描描此番病重,只是因为自得知家毁人亡之后长期积郁,一路纵马快驰失于调养,又亲手所葬家中仆小,深受打击.看她当初镇定模样,定然是父母与奶娘尚在世间,哪曾想她当日竟已是将父母奶娘辨认了出来,亲手焚烧,所受打击竟是非一日之功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