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你说再见(出书版完结)》第35/76页


  琉璃色泽,整个人文秀而优雅,可动作却是强势的。
  阮之刚要说话,他的身后梅静也追了过来,声音略带着期待与委屈:“长川,你……”
  他素来对女士十分绅士,百忙之中也记得回头望向她,安静地说:“我来接她回家的。”
  梅静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仿佛这会儿才看到阮之:“阮小姐刚来么?”
  阮之挣了挣,他的手下滑,反手扣住她手腕,眼神如墨深邃,警告她不要乱动。
  这会儿她还不想和梅静撕破脸,只好被他握着手说:“来看看节目。”
  一直围观的夏淇看得心花怒放,连忙说:“之姐你回去休息吧。反正我们住的是民宿,可挤了!回头你再来看。我保证乖乖录节目!”
  同事们亦十分会意,纷纷说“之姐你先去倒下时差”,阮之难得有点窘迫,压低声音对傅长川说:“放开我,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
  他“哦”一声,松开了手。
  阮之去和杨久打了声招呼,这才回来。
  一旁梅静并没有走,正仰头和傅长川说话,伸出手去,似乎是打算拉他的手。
  阮之有点想笑。
  傅长川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因为闪烁的灯光,侧面半明半暗,如同镌刻。
  这个时候的傅长川,是阮之熟悉的那个。
  安静,冷漠,他不愿意的时候,甚至不会对旁人笑一笑。
  果然,傅长川侧身避了避,连衣角都不想让人碰。
  她有心“报仇”,不动声色走过去
  ,假装不经意地将手伸进了他的大衣口袋,跺脚说:“太冷了。”
  他的口袋十分暖和,她伸进去的时候,其实有意避开了他的手。
  梅静的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她向来自矜,扬了扬下颌:“……那我先走了。我和你说的,你考虑一下。”
  傅长川的指尖微微摸索过去,扣住她的手指,依旧不动声色:“我知道了。”然后带了带她的手臂,“上车。”
  并肩坐在了后排,阮之想要把手拿出来,他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也不说话。
  “喂,我要把包拿下来。”她还背着双肩包,有些不舒服地挣了挣。
  他默然无语地松开手。
  “我是来工作的。”她有些尴尬地说,“你家我不熟……”
  “我一个人住。”他简单地解释,“没什么不方便。”
  阮之只好讷讷地住嘴,她在飞机上没吃东西,这会儿坐在暖气充裕的汽车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巴黎的夜景一闪而过,并未来得及细看,就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到了叫我。”
  他悄悄伸手把她往自己肩上一摁,让她靠在自己肩窝上,一只手捂在她耳廓上,掌心温热。
  异国他乡的深夜,两人相互依偎着取暖。
  “你是去看梅静?”她昏昏沉沉地问。
  他地笑声几乎是透过胸口传来的,又伸手抚抚她的肩膀:“你的飞机晚点了?”
  “嗯,晚了一个半小时。”
  他就说:“准点到的话,就能跟着上游轮。
  我以为你在上边。”
  阮之清醒了片刻:“你知道我要来?你……是来接我的?”
  他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会儿她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胃里灼得有些难受,可是他这样同她说话,竟令她觉得心底暖暖的。她闭着眼睛,侧身往他怀里靠了靠,右手轻轻放在他腰侧,低声说:“我饿了。”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修长的手指微微往前探,在她脸颊的地方停驻片刻,带了笑意说:“知道了。”
  傅长川的公寓在巴黎十六区,亦是在塞纳河岸边。车停的地方,是一座石质大楼,门口是黑色锻铁栅栏门,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傅长川伸手替她拿了包,又扶着车门,等她下来。阮之下了车,往四周望了望,不远处的街角不知是哪国的大使馆。路灯在树叶的遮挡下变得十分昏暗,她只看清门边的牌子上刻着“1933”。
  傅长川按了一串秘钥,铁门便自动开了,灯光亦应声而亮。
  傅长川随口对她介绍:“二楼四间卧房,厨房健身房和桑拿浴室在一楼,地下室可以看电影。你住哪间自己去选。”
  大楼和街道极具历史感,可内部的装饰却是以简洁格调为主的。想来傅长川要在这里住着,已经按照他的喜好重新装饰过。阮之坐着电梯到二楼,每间房看了看,景致都很好,也都能望见铁塔和整个巴黎的夜景。她把包放下,洗了洗脸,
  傅长川来敲门,让她出去吃东西。
  二楼的大露台上是一间玻璃温室,可以270°观景。巴黎中心市区建筑并不高,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的灯光,衬得铁塔分外伟岸。
  冬夜渐晚,室内开着暖气,米色餐布上玻璃花瓶里插的那支白玫瑰半绽,鸡汤松茸云吞散着腾腾的热气。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最暖心的食物了。汤汁清澈鲜美,阮之慢慢吃了半碗,就觉得浑身舒服。他陪着她吃了些,又起身端了份甜品上来。
  阮之其实不大爱吃巴黎的甜点,觉得太甜,有回逛街经过一家甜食店,号称有着全巴黎最好吃的马卡龙,她买了一袋,结果咬了一口就给齁着了。傅长川在一旁嗤之以鼻,还嘲笑她“一口一个你当是汉堡呢,别人就着黑咖啡,一块能吃大半天”。
  阮之拿着勺子,迟疑着舀了半勺放嘴里,结果并不太甜,回味是醇酣奶香,还带着绿茶清甜,是中国人喜欢的甜点口味。
  “龙井炖奶?”好吃得眉眼都舒展开,阮之问,“你请了中餐的厨师吗?”
  他亦只给她上了这一小份,淡淡说:“我学着做的。”
  “龙井是你那个庄园里带来的吗?”
  傅长川在杭州市郊有个茶园,阮之去过一次,因为那里太静,她并不喜欢,只住了一天就走了。
  “这是陈茶了。”傅长川双手十指抵在一起,“清明前我可以陪你去采新茶。”
  阮之手里的勺子顿了
  顿,或许是因为吃饱喝足,她的眼神变得晶晶亮:“有人在巴黎豪宅学做甜品,有人辛苦来回工作。一样都是人欸……”
  他不指望这份甜点能让她感动,可是她这酸溜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傅长川低了低头,手指摁在眉角,眼睛微微闭了闭,笑笑说:“没人让你这么辛苦。”
  她就瞪圆眼睛说:“你说的啊,我是二婚,脾气又不好,再不攒点钱,老了怎么办?”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复婚的意思?”傅长川眉梢微微挑高望着她。
  她咬着勺子,有点懊恼地说:“我怎么就不明不白和你离婚了呢?”
  还以为离婚那会儿傅长川已经够大方了,原来他真的深藏不露,这么看起来,之前那些所谓赡养费,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眼神深处的笑意愈发浓了,却没再说什么,只伸手去摸摸她脑袋:“吃完就去睡觉吧。”
  阮之”哦”了一声,站起来走出两步,又停住说:“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他没回头,含着笑意说:“你也快乐。”
  阮之回到卧室,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床已经铺得相当松软了,她翻个身,习惯性地把手伸到枕头底下垫着,正要入睡,却摸到一封红包。
  一下子睡意全无,她开了灯坐起来,先甸了甸分量,就觉得着实不少。心花怒放地拆开,果然是厚厚一叠,而且……是欧元的五百元大钞。
  红包的上是傅
  长川的字,他自小在国外长大,却练就了风骨极佳的字迹,一眼望之便是柳体。阮之问过他这字怎么练的。傅长川才说起,家中收藏着《神策军碑》原石,自小练习的拓本就是从原碑上拓下的。
  阮之把灯光调亮一些,才看清了字迹,写的是:如果这是你要的新年快乐。
  嗯……钱是好钱,可是这话……阴阳怪气了点。
  阮之重新把红包塞回了枕头底下,香香甜甜地翻个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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