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放纵的青春》第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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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放纵的青春》
  作者:夜惊鸿

  一

  “姑姑,老师说明天要交十块钱。”
  “为啥?”叶望舒拎着桶,把水倒进缸里,回头看着进来的侄女小燕。
  “老师说是杂费。”小燕眼睛不敢看姑姑,用手扭着书包的带子,进了里屋。
  叶望舒放下桶,填满眼前的水缸要八桶水,她刚刚挑了四桶,腰就疼得慌。孩子们都要放学了,晚饭还没有着落,只好先歇口气再挑剩下的四桶了。她跟在小燕后面进了屋子,看着侄女说:“小宝呢?”小宝是小燕弟弟,姐弟俩是她哥哥叶望权留下的两个孩子。
  “进门前他说要撒尿,去茅坑了。”小燕十岁了,长得像她那个离家出走的娘张二萍,十分俊俏。
  叶望舒听了,放心不下,忙向房外的茅厕走去。顶头看见五岁的侄子小宝从灰墙里出来,看见姑姑叶望舒,呲牙乐道:“姑姑,我回来啦。”
  叶望舒心里暗舒一口气,她照顾这两个孩子几年了,小宝是从襁褓中被她一手带大,这孩子淘得很,山上河里地疯跑,叶望舒总是担心他。她拉住小宝的手,姑侄俩进了屋子。小燕站在门槛处,看着姑姑和小宝说:“小宝,你记得跟姑姑要钱,明天老师朝你要,你得交上。”
  小宝鼻子哼了一声:“我就没钱,看老师能把我咋地!”
  这俩孩子,小燕像极了他们娘张二萍,小宝则十足十的一个小号叶望权。叶望权跟张二萍俩人是同学,初中毕业啥也考不上,没事干就结了婚,在一起过了六年日子,吵架吵了五年半,后来叶望权因为吸食毒品,在买毒品的时候被抓个现行,现在仍在监狱劳改,张二萍守不住清苦日子,丢下两个孩子一走了之。五年过去了,这两个孩子连父母什么样子都记不得,养大他们的就是姑姑叶望舒。
  “老师会让你罚站。一天不交钱,就罚站一天;一个月不交钱,就罚站一个月。”小燕被小宝的横样气坏了,叉着腰训着弟弟。
  小宝回头看着姐姐咧嘴:“那又咋地?我站着还舒服呢。”
  “你就不嫌丢人?别人都坐着,就你站着,每个人两只眼睛看着你!”
  “我不嫌丢人。省钱是真格的。再说咱家没有钱,你不知道啊?傻瓜才把钱交给老师呢。”
  小燕气得脸通红,上前推了一把弟弟大嚷道:“不行。你不交钱不行!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弟弟,我都没脸上学了!”
  小宝哪里肯吃亏,猫腰就要回撞姐姐。叶望舒忙一把拉开,小燕不依不饶地哭闹,叶望舒劝了几句没用,恼道:“你作姐姐的打弟弟,还觉得有理了?”
  “你就向着他!我知道,我是丫头没人疼。爸和妈扔下我们不要,奶奶和你又只疼小宝!”小燕委屈地大嚎,眼泪流成一串。
  叶望舒腰身搂着小燕,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哄道:“别这么说。姑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你们俩最亲。你先是推弟弟,现在又找姑姑的茬,越来越不懂事了么?姑姑平时教你要护着弟弟,你怎么能动手打他?”
  “可是他这么丢人,不交钱,让老师和同学瞧不起。我生气啊!”小燕哭声小了,抽抽噎噎地道,一边抽泣一边对着弟弟嚷:“你啥都不懂,傻蛋一个!让别人知道咱们穷,多没脸哪!”
  叶望舒蹲下身子,给侄女擦干泪,看着她的眼睛道:“小燕,你十岁了,姑姑平时说的话,你都忘了么?”
  小燕看了叶望舒脸上的神色,低声道:“没忘。姑姑说只要不偷不抢,不要撒谎,不要贪人便宜,就不怕别人瞧不起咱们。”
  你爹娘就是没有做到这些,一个在监狱里蹲着暗无天日的大牢,一个出卖色相作了人所不齿的妓女――叶望舒在心里暗暗想着。她十九岁开始抚养这两个孩子,如今二十四岁了,从半懵懂的少女一夜之间成了两个孩子的监护人,这中间吃了无数的苦。她没指望他们俩能成什么大人物,心中最大的希望就是他们能做个诚实的人,不要像他们不负责任的父母一样,扔下一堆烂摊子丢给亲人,一走了之。
  “弟弟觉得这个钱不该交,他就不交好了。你的钱,姑给你,别伤心了。”
  小燕咬着嘴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半天问了姑姑一句:“姑姑,你有钱给我么?”
  叶望舒点点头,不再耽搁时间,回过身去烧火做饭。
  小宝蹦着跑出去之前对着姐姐嚷:“胆小鬼,拖油瓶――”
  小燕脸上一红,追不上弟弟,羞怯地看了一眼姑姑。见姑姑低着头用拖耙忙着掏灶膛的灰,一阵阵草灰扑上来,沾得姑姑满头满脸。她想跟小宝一样跑出去玩,可是又觉得该帮姑姑烧火做饭,一时拿不定主意,在门槛上蹭来蹭去。
  叶望舒头也没抬,就对侄女道:“去玩吧,顺便采些茅根。小心山上路滑,别往高处去。天黑前带着弟弟回来。”
  小燕脸上顿时乐起来,开心地边往外跑边笑道:“我知道了。”
  叶望舒站起身,打算把簸箕的灰倒到灰栏里,听见里屋的娘说道:“小燕十岁了,你该让她帮帮你了。那么大的丫头懒得生疔,怕不将来跟她妈一个样儿――我看她们娘俩都长了个贱相。”
  叶望舒深深喘口气,这就是自己的亲娘,小燕的亲奶奶,现在“瘫痪”在床上,可惜最该瘫痪的嘴巴还能动。说她手脚瘫痪,可是她能自己下地去厕所,能出来到厨房吃饭,但是她说再远就走不动了,整整六年,除去大小便她真正地足不出户。
  叶望舒心里觉得母亲瘫痪的不是腿脚,而是心里。六年前父亲脑出血死在山下金大寡妇的床上,当时叶望舒刚上大学,不在家里,后来听人说父亲□地被人从金寡妇的床上抬到了山上自己家,母亲看了父亲的死相,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躲进里屋的炕上,整个出殡过程她都没有出来。如今六年过去了,她人还是整天坐在里屋炕上,再也不曾下山。
  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母亲性格尖刻挑剔,令人难以容忍,可是她一生不幸,丈夫是出了名的花货,让她在同村的女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儿子叶望权则不学好打架斗殴吸毒贩毒样样来,干脆蹲了监狱;至于女儿叶望舒,虽然读了大学,可惜叶家风水不好,大二的时候因故退学……
  五年过去了,现在回想以前被退学的经历,叶望舒已没有那种撕心般的痛苦了。她刚刚二十四岁,可是常常觉得自己比四十二岁的女人还要老。她曾经年轻过么?
  她记忆中有过无忧无虑,快活玩耍的时日么?

  2

  她做了晚饭,小燕和小宝回来之后,全家四口围坐在厨房里,待所有的碗都填满饭之后,大家一起吃。这个规矩在叶母当家的时候是没有的,那时候叶家人也跟山下的山民家里一样,一人端着一个大瓷碗,盛着满满一碗饭,饭上堆得高高的菜,各自找个舒服地方蹲着吃。
  自从五年前叶望舒回到家里担负起全家的重担之后,她就立下规矩,晚饭必须全家一起,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一齐吃。吃完之后一齐打扫,洗脚刷牙,屋里屋外抹拭干净,洒水除灰,天黑了上床睡觉。
  叶望舒看着小宝小燕睡着之后,转身出了两个孩子的房间。下楼来到母亲的屋子,见母亲还没有睡着,叶望舒道:“眼看就是清明了,我去给我爸上坟。我哥刑期快到了,顺便去看看他,估计得两天才能回来。妈你在家照顾俩孩子,行么?”
  叶母点点头,她虽然不出房门,但叶望舒忙不过来的时候,偶尔也能帮帮女儿。只是女儿提到死去的丈夫和监狱里的儿子,本来就脾气不好的叶母立时道:“望权快出来了,你把我挪到楼上去。我看不见那孽种,还能多活两年。”
  叶家当年在叶父在世的时候,因为叶父精通外科伤病,是个远近都知的赤脚医生,所以叶家家境不错。这栋房子是叶父在的时候盖好的,两层的建筑,铝合金的门窗,宝石蓝的玻璃,上下层都有暖墙,当年花了不少钱。后来叶父故去,叶望权吸食毒品进了监狱,家里剩下孤儿寡妇,渐渐地这房子也衰败下来。烧煤的暖墙已经好些年没有用过,到了冬天,娘四个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剩下的四个房间都空着,可以省不少取暖的费用。
  叶望舒点点头,家里没有男人,上下换房间对自己来说也是难事一桩。一阵疲累涌上来,清明了,地里的农活等着人做,水田旱田,即使自己从早忙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那活计似乎仍是无穷无尽。每年的这一个月,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要被榨干了汁水的黄牛,不知道哪天就会体力不支昏倒在地里。
  可即使这样,家里的生活仍然入不敷出。粮食不值钱,她们又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山下人家在农闲的时候,青壮年纷纷出去打工,可她有一老两小需要照顾,不能去。不能打工,她就没有钱,而两个孩子上学,三天两头的杂费书费要交。为了抚养这两个侄儿,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给自己添置过任何东西了。
  她走到自己屋子里,拿钥匙打开箱子,从一个铁质的饼干盒里掏出六十块钱,十块给小燕,另外五十留着自己去看哥哥叶望权和给爹上坟的使用。她数了数剩下的钱,一百七十块,这就是买了种子和化肥之后全家半年的钱了。她把一百七十块钱放好,锁上箱子。回过身来到炕上,拉上窗帘,脱了衣服躺下,眼睛盯着屋子里雪白的棚顶,好半天睡不着。
  起身把窗帘轻轻拉起一个角,看着山里的月亮,又大又明净,清辉洒在自家的庭院里,能看见刚刚几寸高的青葱墨黑的影子。她把目光自庭院抬起,看着缥缈的夜空,远处的山影起伏着,能看见山上树木的边角高高低低地印在天边一般,近处山下的人家有的亮着灯火,谁家的狗吠了几声,静夜里听来很吵人。
  这样的寂静,静得人能听见心怦怦地跳动的声音。她把手放在胸口,隔着带着补丁的衬衣,她感到自己胸膛的起伏。二十四岁了,至今不曾有媒人上门向她提亲,拖着老的小的三个人,谁敢娶她?这山里的小伙子出去打工之后,看见了外面的繁华世界,那世界里的姑娘穿着质地好的衣衫,不做粗活的人肌肤光滑得掐一下能出水,一下就把日夜操劳的叶望舒比下去了。
  她把窗帘放下,这个日子快要到头了吧?等哥哥出狱,两个孩子自然可以跟着哥哥,自己出去打工,城里的工作再难找,可只要能吃苦,什么活她都能干。有什么工会比在泥地里打着滚翻地施肥勾垄插秧更辛苦的呢?
  她身材不好,脸蛋不漂亮,没有男人愿意娶她,可是只要能找到一份工,能养活家人和自己,日子总会一天比一天好。
  她慢慢闭上眼睛,这些年的日夜操劳照顾一家人,她已经学会了不要奢望将来。想到太长远,容易软弱,眼前的日子就越发地苦。人就靠这一口气,只想着眼前,用这口气把眼前挺过去了,日子就没那么难捱了。靠着这个法子,她不是已经挺了五年多了么?只要再忍忍,等到哥哥出了监狱,她就算熬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她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起早做饭,把两个孩子打发去了学校,再喂饱了两头猪,十三只鸡,四只鹅,六个鸭子,跟母亲交代了一下家里常用的东西在哪里,换了一件出门的衣衫向山下走去。
  父亲的墓在山西边的坟场,她因为是女儿,没法给父亲打钱印,只能多花些钱买现成的冥币。进了崔家的小卖部,里面有几个妇女在打麻将,崔胖子站在柜台里面,看见她进来,打着招呼问:“望舒来了,买点啥?”
  叶望舒告诉了他,再转过头跟那几个打麻将的妇女打招呼。虽然都是山里的人家,别人都是祖居于此,叶家是后搬进来的,山里人极为排外,所以叶家只能在山上独门独户地居住,跟这里的居民来往不多。
  叶家人名声不好,叶父不用说了,是有名的破鞋,叶望权和张二萍是十里八乡的笑柄,叶母虽然没有山里人不齿的作风问题,可孤僻难以相处,乡里人也讨厌这类人。只有叶望舒,以十九岁的年龄,扛起一家人的生计,抚养母亲不算,还带大了两个孩子,一养就是五六年,不言不语不抱怨,让人敬重。那些妇女就放下牌,跟叶望舒一言一语地拉话。
  几句话之后,一个崔家的婆子突然说:“望舒啊,你知道小铁要回来了么?”
  叶望舒听了,心头一跳,当着这些崔家的人,她强自镇静问:“是么?他不是要出国了么?出国前回来看看?”
  “不是,是要结婚。听说女的是小铁同校的,俩人结了婚,那女的跟他一起出国。这样他就有个伴不是?”几个婆子差不多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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