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放纵的青春》第20/60页


  旁边的人都知道望舒和刘果志的关系,有几个会心一笑,人品外貌都无可挑剔的两个年轻人,人人都乐见他们成为一对。
  刘果志?
  望舒心里已经好久不曾想起过他,这时候听人提起,不由得回想起当初自己站在湖边,晚风吹送的山路上,向自己笑着走过来的英俊男子。
  那个从小就喜欢自己;年少时,在课堂的后面盼着她经过,好捕捉她衣角上的一缕香气的少年;那个知道她拖家带口,也毫不嫌弃的年轻男子――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看着刘二叔,低落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大军昨天打电话,说果志已经从外地回来了,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吧。”刘二叔边说,边看着望舒手里的排骨,年长的眼睛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对望舒道:“这是给你家养伤的那个劳改犯买的?”
  她心里想着刘果志,这时听到刘二叔的话外音,心头一惊,那些被许承宗搂在怀里亲吻的时刻 一霎时涌上来――若是刘果志知道了自己和许承宗之间曾经有过的亲密,他――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即使她不是有意的。
  “这是他的朋友昨天送过来的钱。”她几乎有些慌乱地解释。
  “望舒,那个劳改犯的朋友很有钱啊。”望舒下山的时候,顺便把欠条带了来,此时崔胖子把望舒还的钱收回来,笑得神秘兮兮地说:“开的车是辆奔驰,我认得,车屁股上是一个圆圈里面有个三角星。”
  望舒对这些毫无概念,她连车都没怎么坐过,轿车对她来讲只有颜色和形状的区别。她想到王东的那种行动做派,确实像是有钱人,至于许承宗,则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变成有钱人的样子。在她心里,他剃着光头穿着哥哥叶望权的破汗衫烂短裤的形象实在太深刻了。
  “他伤怎么样了?该走了吧?”刘二叔问。
  “他五天以后走。”
  刘二叔嗯了一声,对望舒小声说;“望舒,二叔有句话跟你说,你出来一下。”
  望舒大概猜出他要说什么,心里有些忐忑地跟出去。
  到了外面,刘二叔走到附近没有人的山路上,对望舒语重心长地道:“望舒,你是个好孩子,当初果志看上你,我一点意见没有,你这样的孩子配得上我那侄儿,能找着你,是他的福气。可望舒,你现在把那个劳改犯养在家里,实在不妥,你妈和你哥就这么把他扔在你家,真是欠考虑。你哥就算了,本来就靠不住,可你妈这人也太偏心,以前就是她溺爱,一手把你哥惯坏了,到头还嘴硬,赖你爹把儿子带坏了。看看你养家这些年受的苦,很多女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她还是不把女儿当回事,这样的母亲,真是天下少有――留下这么大的姑娘跟一个男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传出去多不好?”
  望舒静静地听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想想母亲,心里只有无奈的一声叹息。母亲不是不疼自己,只是更疼哥哥罢了,况且在母亲心里,自己是永远不用操心的那个,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而她不会哭。
  至于自己跟一个大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以自己的性子,本来是该相安无事的,可这个大男人是许承宗,所以――毕竟――真的有事发生了,他醒过来不久,不就逞强亲了自己么?
  “他真的很快就走了。”轻轻地,她说。说了这句话,也突然开始盼着许承宗走,越快越好,离开她的生活,永远别再出现。没有了他,这山乡,这日复一日的劳作辛苦,还有跟刘果志那淡淡的,但却会顺理成章的感情,才是真实的生活。
  许承宗,和他那扑朔迷离的杀人往事,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我想果志如果明天回来,他会立即让他走的。望舒,大军说,果志很在乎你,你这些年的行事做派乡里乡亲都看在眼里,不然这个男的在你家这么长时间,闲话早就漫天飞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说你一句流言――你可千万别让果志难做人啊?”
  果志很在乎你――这句话在她心里激起一点安心,幸福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面前,她自然地伸出手去,战战兢兢地接住。二十五岁了,拖着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有一个这样痴情的男子在乎自己,还有何求?
  她嗯了一声,答应了,自己是不该让那样的一个男子难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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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告辞了刘二叔,望舒慢慢向家里走,进了屋子,把排骨放进厨房化冻,拿出调料,开始准备午饭。
  她心中既然定了主意,对许承宗也不像以前一样刻意疏远,仿佛许承宗此时真的成了她的一个房客,害得他浑身不自在。
  她客气地谢绝了他要帮她剁排骨的好意,礼貌地不接受他想要帮她烧火的殷勤,当他一瘸一拐地跑到井边要给她打水时,她在他身后用十分生疏的语气告诉他,不用麻烦了,只要坐在旁边等着吃饭就好。
  最后当望舒把炖好了的排骨给他恭敬地端到面前,许承宗终于受不了了,满脸苦恼地问道:“望舒,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望舒恍如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指着锅里剩下的排骨道:“我多买了些,剩下的这些给小燕小宝吃,算我的钱……”
  许承宗张开嘴,想要说话,望舒已经又接着道:“明天刘果志要回来,你能不能给王东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走?”
  许承宗愣了,看着她,她也淡淡地回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生疏得让他心头一阵慌乱。
  他拒绝了她,不是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几个小时前,望舒想要对自己说什么,而他堵住了她要说的话――她这样的女人,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那样情思缭绕的神情,鲁钝如自己,也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怕她一旦说出心里话,自己的答案一定会伤害她。
  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拒绝,意味着她将要属于别人了。
  他楞楞地看着她清瘦的脸,很久,棱角鲜明的下巴变得僵硬,声音也变得冰冷:“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看他冷下来的脸,自己初始刮掉他的胡子和头发时,他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就是此时这样阴森冷酷,像一头不受控制的猛兽,随时要啮人。
  她跟猛兽相处时间太久了,几乎错把他当成温顺的家畜了。
  “你收了我两千块钱,就相当于默认我可以在这里住满半个月。”
  “我……”她几乎脱口而出退给他那两千块钱,让他现在就走,可是话到嘴边,终于没有底气说出去――自己可以委屈,可两个侄儿的衣服小了,马上要入秋,终不能让两个孩子在寒风里穿着去年的小衣服吧?更别提小燕和小宝脚上已经露洞的鞋子了,冬天来了,她拿什么买棉鞋呢?
  “随你的便。不过等他来了时,你别胡乱说话,好么?”他这样目中无人的样子,很可能跟刘果志一言不合就出口伤人,她不放心地叮嘱。
  这话让许承宗大为光火,那个写情书都有错别字的刘果志对她来说这么重要么?为了他来,自己连说话的自由都要受到限制?
  “我愿意说什么你管不着!”他气恼地道,突然没了胃口,索性不吃了,靠在椅子上,对着望舒生气。
  “当然管得着!”望舒也生气了,因为太害怕他当着刘果志的面胡说八道,这时候看他的架势,明天真的可能扰了自己的好事。要是刘果志听了他的话,比如亲了自己之类的,而生气不要自己了,估计这辈子自己都嫁不出去了。
  “我要嫁给他,你不许说――说出我们俩亲近的事!”
  她一句话说完,满面寒霜般的许承宗神色突然放松了,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道:“啊,你还记得我亲过你,哈?”
  望舒脸红了,他得意的样子让她更加气恼,还微有些羞愧,隐隐地觉得对不起刘果志,所以她再说话时,有些口不择言:“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也亲过我,等他来了,他还会亲我……”
  “行了。”许承宗不让她再说,刚才脸上很得意的神情此时没了,他把手放在脑后,望了望天,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扭过头来看着望舒,对她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望舒狐疑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十分疑心他问这句话的动机。
  “当然有关系。你说说为什么嫁给他?你爱他么?”他看着她,脸上还笑嘻嘻地,可眼神里隐隐露出一丝关切。
  “我当然――”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又被她咽回去,想起就在刚才,自己还差点跟许承宗表白,这会儿说这样的搪塞话,他肯定知道是假的,“他爱我,那就够了。”
  “所以你不爱他。”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重复。
  “我喜欢他!”
  望舒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了,孩子们也都要放学回来,她转身打算进屋,对他叮嘱道:“总之,等他来了的时候,你不要胡说八道,懂么?”
  “望舒,你是因为穷,所以才不得不找个人嫁了,对么?”许承宗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伸出手,拉住要离开的她。
  望舒用力甩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甩不脱,急道:“你别动手动脚的!”
  “望舒,你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才想嫁人,对不对?”他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不放手,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不依不饶地追问。
  “是,不行么?”望舒气急了,要是明天刘果志来了,他也这么行为,刘果志会怎么想?
  “如果是这样,你也可以跟我啊!”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望舒一下子就呆了,她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不想再一个人受苦,可也不用非要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赔上一辈子,对不对?你只要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你不再受苦。”他很恳切地说。
  望舒还在震惊当中,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虽然不想结婚,可还是想要女人的,你跟着我……”
  他还没有说完,望舒隐隐地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只不过对她来说,这个建议太过震惊,太过羞辱,她一时不敢相信他竟然真地对自己提出来。
  她看着他,难道自己在他眼里,竟是那样的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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