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庶女》第79/169页


  “妾身今儿个下午已然命人去衙门将梅姑娘上档,只是衙门那边说要有爷的首肯才成,不知爷何时过去?”
  “上档?”
  闻人礼不明就里的问道。
  白氏失笑道:
  “也难怪爷不知道,爷将那一壶加了药的酒都喝了进去,早早的便被送回来了,妾身可是听说江姨娘和梅姑娘两个又喝了足足两壶酒闹腾了一个时辰才罢休。临休息前还让人送了样东西过来,说是爷已然答应了,让妾身去办,妾身想着爷既然答应了,那边应该打点好了才是,便让几个家人带着梅姑娘的身契去了府衙,谁知那边不知道这事儿,而且切结书上没有爷的私印人家也不给办。”
  “卖身契!”闻人礼霍的站了起来,手里的碗翻在了桌子上大半碗的碧粳米撒了一桌子,他摊手就将一旁站着的白氏抓了过来,拎着她的衣领厉声问道:“你说清楚点儿!什么卖身契!”
  竟然如此在乎那个贱蹄子!
  白氏看着闻人礼因着盛怒而通红的双眸,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愤怒,她被闻人礼拎在半空,期期艾艾的笑了一下,泪滚滚而落:
  “这不是爷的意思吗?江姨娘着人来说,说,爷答应了她将梅姑娘纳进府里来,日后梅姑娘有了孩子便记在她名下……妾身以为这是爷的意思便接了卖身契去了官府。”
  “江平儿!”
  闻人礼忽然松了手往门外冲去,白氏跌倒在了地上,瞪着一双泪眼看着闻人礼的越门而出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银牙。
  梅素素!你给我等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闻人礼怒视着江平儿,也不理会满院子的丫鬟婆子,更不理会门外越聚越多的人。
  江平儿死死抓着闻人礼的衣摆泣声道:
  “婢妾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爷走后婢妾左思右想的担忧,可是事已至此,还望爷体谅体谅婢妾的苦衷!婢妾虽出身不高,可是却也是父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便是因着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罚没到了那等地方,那样的地方又岂是人呆的?婢妾寻死数次无果被那可恶的老bao灌下了烈药,从此后再也不能生育!婢妾本以为这辈子就在那肮脏的地方过了一辈子了,没成想上天眷顾,爷心里还有婢妾,婢妾跟着爷出了那样肮脏的地方,便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干净了许多,婢妾本想找个地方了此残生,却蒙爷与奶奶恩典当了妾侍,婢妾心里高兴啊。”
  “可是……可是……”江平儿抬首看着闻人礼,满脸哀怨:“可是婢妾毕竟出身那样的地方,爷不愿碰婢妾,婢妾也不怨恨,婢妾只想着一日日的吃斋念佛为夫人,爷,奶奶祈求平安。只是爷,婢妾毕竟是一个女人,是个女人便想着要一个孩子来。可是婢妾已然不会生了,婢妾便想起了进京这一路上爷对梅姑娘的照顾。”
  “婢妾虽然位卑,可是看人还是极准的,爷,爷对梅姑娘有意。可是梅姑娘本出身高贵,爷不忍心让梅姑娘为妾侍,便一直忍受相思之苦。前几日梅姑娘在诚亲王府受了委屈,爷急的什么似的,便让婢妾起了这起子的心思。打量着爷不忍心,可若是梅姑娘自己愿意呢?所以今日婢妾便与梅姑娘把酒言欢,将话敞开了说。梅姑娘本也对爷有意,只是心里存着疙瘩,婢妾趁着梅姑娘有些许醉态便劝慰着梅姑娘签了卖身契。”
  “婢妾如此做也有私心,只盼着日后梅姑娘与爷想得了,能念着婢妾今日冒死撮合之意,日后将自己名下的孩儿与婢妾一个,婢妾便是立时死了也甘愿!”
  闻人礼被江平儿的话说的呆愣愣的,梅素素对自己有意?她真的心里存了疙瘩?
  “她真的如此说?”
  江平儿惯会察言观色,闻言连连点头:
  “爷!梅姑娘真的这么说的。爷您也想想,梅姑娘当年为何流落在外?还不是有人寻仇?如今虽说是听闻仇家都没了才返京的,可是到底只是听闻,梅姑娘的安危还悬在那里呢,而梅姑娘整日里在外头抛头露面伏低做小的,一个言语不合便伤了手,还不若在爷眼皮子底下看顾着呢,虽是位份上委屈了梅姑娘,可到底奶奶和善,爷又怜惜,岂不是比外头提心吊胆的日子强上百倍?”
  江平儿的话让闻人礼极为心动,梅素素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与其在外奔波查探,还不若呆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自己顶上便是了,她,可不能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了。
  闻人礼抬起头来,但见东厢房的廊下站着一人,头发高高挽了一个惊鸿髻,插戴着几根素色的簪子,身上穿着一件粉底七彩蝴蝶织锦褙子,大红的灯笼映在那人身上,织锦锻上便闪烁出一圈明灭不定的光华来,一如那人深沉的眼眸,让人沉醉。
  文章正文 第六十九章 喜
  江平儿哭哭啼啼的说了半天“掏心窝子”的话,结果那本该倾听并且好言安慰的人却没有什么动静,她心下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之所以答应了海棠帮着白氏将梅素素留下来,除了那个以后寄在她名下的孩子,百年后得享一份子孙的供奉饭食之外,还因着这一路上京闻人礼对梅素素的关怀备至。
  饭菜都是梅素素喜欢吃的,知她不喜欢见人,都是包下客栈的一个偏僻小院,马车是租用的,却布置的格外舒适,里面备下的茶点也是梅素素喜爱的。
  闻人礼跟梅素素说话虽不多,可是那一路上两人眉目之间的契合却是谁都比不上的。
  江平儿看的通透,这两个人就算不是故旧,单凭着梅素素那张与那人有六七分相似的半张脸,便也只得闻人礼如此相待了。
  那是一个怎样惊采绝艳的女子。
  容貌品性万中无一,举止端方,温和有礼,诗词书画,歌舞技艺,女红理家,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便是政事兵法也可言说一二。
  那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眼珠子,请了宫里出来的最好的嬷嬷教养,用了宫里御用的秘方调养身子,不知身上肌肤如何,单单那张白里透红,细润莹泽似会发光的脸庞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只是可惜了,那是个庶女,不然便是连皇子都是配的上的。
  梅素素与那人最像的便是那双眼睛,漆黑如点墨,璨亮如星辰。
  只是那举止气度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梅素素举手投足虽然尽力做到大方,可是还有一股子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在里头,与人相交也是着意讨好,怕是常年做着喜娘的活计熏陶出来的吧。
  正是笃定了闻人礼对梅素素有意思,再加上一个嗣子的承诺,江平儿才敢答应海棠。
  这会儿子说了半天话见闻人礼没反应,她不自觉的抬首而望,却见闻人礼呆呆的看着自己身后,温和,悲痛,歉疚,深情,种种情绪汇聚在那双如深渊般的眸子里。
  江平儿不自觉的回身而望,恍惚间,似是那人静悄悄的站在那里。
  不言不语,却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周围的人痴痴的望着她。
  “闻人公子。”
  粗哑难听的声音猛然间响起,撕破了闻人礼的遐想。
  一切,已然不同。
  梅素素从灯下缓步而出,努力让自己镇定,浑身却又不自觉的颤抖不已,待走到闻人礼身前,垂首看到地上的江平儿,那努力维持的镇定立时破碎,她疯了一般将江平儿推开,纤细的手掌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啪!”
  耳光响亮。
  江平儿的脸立时肿起老高,可是她心里却是极为庆幸,她不是她。那人端庄娴雅,纵然天塌下来也是纹风不动,又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梅素素睚呲欲裂的瞪着江平儿,粗嘎的嗓音在此时听着格外的让人头皮发麻:
  “江平儿!妄我拿你当好姐妹,你却如此待我!你甘心为奴为妾,一辈子低人一等,我却是不屑!纵然这辈子嫁不了人,也好过对人低三下四百般讨好!就是再过不下去,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你却如此算计与我!”
  如此尚不解气,梅素素又拎起了裙子冲着江平儿便是一记窝心脚,直踹的江平儿滚落了门前的台阶,落在院子里捂着心口喘不过气来,这还不算,她又转向了闻人礼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院子里冲出来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俱都惊呆了,便是海棠也怔愣住了。
  这人,这人竟然敢打大爷!
  梅素素狠狠的瞪着闻人礼:
  “管好你的内院!”
  说完便拎着裙子跑了出去。
  海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梅素素签了下卖身契,这么跑出去怎么能行?
  闻人礼木木的挨了那么一耳光竟然也不生气,梅素素跑了他也不去追,江平儿在地上捧着心口直叫疼他也不去理会,只摸着自己已然红肿的脸发愣,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毫无焦距的目光才看向院子里的江平儿,他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方才道:
  “去请个大夫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跌坐在地上的江平儿看着闻人礼的背影,疼了好半天都没掉下半滴泪的她忽然就这么哭了起来。
  海棠见闻人礼走了,连忙拎起裙子一溜烟儿的跑去了蕉园。
  白氏见闻人礼怒气冲冲的走了,心里格外舒畅,还派人监视着朔月居那边的情况,江平儿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掏“肺腑之言”的时候,有两三个小丫鬟轮流守在外头看着,这个来报完了,那个来了,这个回去了,那个回来了,待到海棠回来的时候,白氏已然将那里的情形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听到梅素素踹了江平儿,白氏心情那叫一个畅快,等听闻梅素素打了闻人礼一巴掌,白氏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欢喜,如此一来,梅素素便可安上一个“悍妇”之名,怕是也不得闻人礼的喜了吧?
  那么梅素素进府自己岂不是可以随意拿捏?
  还有梅素素新开的铺子,那间在朱雀街的铺子,岂不是也可以是自己的了?
  白氏越想心里越是欢喜,此时正当饭口,一时高兴竟然连用了两碗饭一碗汤,吓得石榴连忙将白氏的碗给夺了,不让她再多吃一口,又亲去厨下给白氏煮消食的汤水去了。
  海棠到的时候白氏正被雏菊扶着满院子的遛弯消食,白氏一见到她便招了招手让她过去,海棠忙上前去扶了白氏的另一边,看了一眼白氏的脸色,笑道:
  “小姐的法子可真管用。”
  主意明明是海棠想出来的,此时凑效便都归功于白氏了,这便是为下之道,若是日后出了纰漏,便是海棠这个始作俑者了,白氏却是一时受人“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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