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第2/44页
2、错过
三天的毕业旅行终于结束，叶晓念回到家，简直身心俱疲。
母亲李真正坐在桌旁吃着午饭，脸色一如往常的冰冷和严肃。姐姐叶夏岚正好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汤，见到她回来，就招呼她赶紧洗手吃饭。
“阿姨！！”外甥女叶筱兴冲冲地扑到她的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叶晓念温柔地捏了捏叶筱的小鼻子，又是疼爱又是怜惜地看着她。
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儿，却只有妈妈和阿姨两个人宠爱。
是的，叶夏岚是个单身的未婚妈妈。七年前，她应母亲的要求，考上了北京某所名校的研究生。但是谁也没有料想到，在她回来的时候，不仅带着一本硕士毕业证书，手里竟然还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女儿。
这件事，在不大的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素来死要面子的李真，和大女儿吵了整整半年，直到现在五年过去，她还是不肯原谅叶夏岚，也至始至终都对无辜的外孙女不闻不问。
李真年轻时长得很漂亮，那会儿追她的男人有不少。后来她和叶庭一见钟情结了婚，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无比憧憬的婚姻，最后会走到尽头。
李真生了两个女儿，因为宫口不开，最后都只能剖腹产。当时那个年代的医学技术还不够发达，为了避免怀上第三胎导致子宫破裂，不得已下她选择结扎。
中国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尤其在农村，总觉得一个没有男娃的家庭，就跟绝了后似的。当时叶庭还没表现出什么，但婆婆陈玉却三天两头地刁难李真，不仅骂她不能传宗接代，还时不时地含沙射影，叫儿子去外面再找个女人回来。
不堪忍受羞辱的李真，终于有一天主动提出离婚，而两个女儿则全部归她。叶庭似乎也就等着这天，相当爽快地点头签字，不久后果真又找了个女人成家。
这么多年过去，李真其实一直都没将往事放下。她心里有恨，恨婆婆、恨丈夫，恨自己不争气的肚子，甚至也恨她的两个女儿。
李真很严厉，对两个女儿一直都严格要求。叶晓念和叶夏岚两人，从小没少挨母亲的毒打。她常常对她们说，要争气要好好学习，将来必须出人头地，让父亲和奶奶哪天在她们面前，都只能低声下气地说话。
做父母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无可厚非，但叶晓念有时会心酸地想，自己和姐姐，其实很像母亲报复叶家的筹码和工具。
“工作找得怎样了？”李真扫了小女儿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
“刚收到林氏集团的通知，让我下个月去公司报道。” 叶晓念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地回答道。她庆幸自己终于有一天，能够在母亲面前底气十足地说话了。
不久前，母女俩在毕业出路的问题上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李真坚持要小女儿考研读博，而叶晓念却一心想着出来找工作。她的数学太差，曾经无数次挑灯夜读，却都进步甚小，所以考研对她来说，根本比登天还难。
一向独、裁、专、制的李真，为此还狠狠甩了叶晓念一巴掌，而叶晓念却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捂着红肿的脸泪眼婆娑地发誓道，如果自己进不了林氏，就乖乖去考研。
最后李真果然松口。林氏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如果她的小女儿进了，那她在村里照样可以扬眉吐气。
曾经，她对两个女儿都寄予了厚望，而现在，她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小女儿身上。
叶晓念的回答，让李真那张万年扑克牌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很好，在公司里好好表现，职位一定要越坐越高。”
“嗯。”叶晓念乖乖应道，心里却是无比的酸涩与惆怅。
她的母亲，为什么只会给她施加重重的压力，却从来不像书中歌颂的那样，温柔和慈爱呢？
……
周一叶晓念就回到学校准备毕业论文，并和同学们一起拍照留念。
一群青春朝气的年轻人，一个个都穿上了宽大的学士服，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晓念，我们一起拍几张照吧？”方志成信步朝叶晓念走来，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她最迷恋的阳光般璀璨的笑容。
叶晓念现在一看见方志成，心里的那份痛楚就会无限放大。
镜头中，人高马大的方志成穿着学士服显得英姿勃发，而短胳膊短腿的叶晓念僵硬地站在他的身旁，样子跟一只丑小鸭无异。
纵使内心无比惆怅苦涩，叶晓念也依旧微笑着，因为她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和方志成的最后一次拍照了。
方志成笑得很开心，并且在后面，还非常亲昵地伸手搂住了叶晓念纤细的腰肢。
这个动作……
叶晓念顿时僵住，大脑是一片的空白和迷茫。
方志成从别人手中拿回相机，注视着一脸恍惚的叶晓念柔声说道：“晓念，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妈妈不允许你在毕业之前谈恋爱，那么现在你就要工作了，找男朋友应该天经地义了吧？”
琥珀色的眸子顿时瞪大，叶晓念已经猜出方志成话中的深意了。
人家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你暗恋的人，也在暗恋着你。可是现在，叶晓念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上帝老人家，您要不要这么整她？！发生了那种事后，她真的宁愿不知道方志成喜欢自己！她和他的堂哥有了那样的关系，她都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她怎么还有勇气接受他？！
叶晓念现在，只是更加觉得悔恨和痛苦。就在她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团支书走过来找方志成谈话，而她赶紧钻了空子，急冲冲地离开了。
方志成忙完后就急切地搜寻叶晓念，却失望地发现，诺大的校园里早已没有了那抹娇小的身影。
她这么做，难道是拒绝了他吗？
方志成喜欢叶晓念，在她注意他之前就喜欢上了她。
这个女孩，她虽然没有出众的外表，却努力刻苦、坚强勇敢，这是现在很多女孩都欠缺的品质。
方志成素来就是自信的，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叶晓念有任何表示，就是因为她先后拒绝过几个男生，理由都是母亲不允许她在大学毕业前谈恋爱。他看得出，她不是在找借口，所以就总是以很平常的态度对待她，就怕她会看穿自己的心思而远离自己。
方志成本打算，等大学毕业后就努力追求叶晓念，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有些人，有些事，自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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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应酬（捉虫）
来林氏报道的这天，叶晓念和很多刚进入职场的毕业生一样，又兴奋又忐忑。
她进了企业的策划部，部门经理是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姓王，单名一个“硕”字，看起来很严厉很高傲，带着她认识了几个同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但幸好同事们都挺热心，又看叶晓念年纪最小，就对她很是关照。
一整天，叶晓念都在努力适应工作。在快要下班的时候，王硕从办公室里出来，指着她说道：“叶晓念，业务部今天缺人手，一会儿你和业务部的苟经理一起去应酬。”
虽然累了一天，但叶晓念还是非常恭敬积极地应道：“是！”
……
叶晓念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一片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两方公司的代表都客气地寒暄着，叶晓念跟着苟经理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公司里的三个女同事都微笑地向她点头。
这三个女同事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非常得出类拔萃，与她们比起来，叶晓念或许也就在年龄上有那么点优势。叹叹气，她想，业务部肯定是真的缺人手，不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找她这样没什么姿色的女人来充数。
同所有人打过招呼后，叶晓念就安静拘谨地坐在一旁，身旁的苟经理和对方代表想玩划拳罚酒的游戏，还说输了要找下属来挡酒。
那三个漂亮的女同事，眼睛齐刷刷地扫向了叶晓念。
叶晓念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有任何异议。而对方的公司也是样，派出了一名与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挡酒，看起来应该也是刚毕业不久。
这位男子五官俊朗，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甚是吸引人。他同叶晓念相视一笑，其中的酸涩与无奈，两人不言而喻。
划拳的游戏将现场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苟经理的手气很差，几局下来，几乎都是输，而叶晓念则在对方公司代表的一片欢呼和掌声中，不知道灌了多少瓶酒。等应酬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晕得差不多站不起来了。
摇摇晃晃地跟着苟经理走到包厢门口，叶晓念就听到苟经理非常恭敬地和一个男人打招呼。
“总经理，您也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