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臣》第2/83页


  任务难度:地字级上】
  穆女史走后,裴敏将密信丢入炭盆中烧尽,叹道:“净莲司做惯了见不得光的事,救人倒是头一遭。”
  “这任务没得缘由。天后想让大理寺放人,搜罗些能证明裴公清白的书信证据,随便找个心腹出面上书都比净莲司方便。”
  一旁,朱雀分析道:“再者,裴老将军乃是军中顶梁柱,圣上不可能杀他,不过是因为被老将军直言谩骂,当众损了龙颜,这才关他入大理寺解解气,也许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便会放了。”
  裴敏道:“由圣上赦免与被救,并非一回事。天后是想赶在圣上赦免前,卖裴老将军一个人情。如此一来,若是裴行俭知恩识趣,天后在朝中又多了一股势力支持,真真是好算盘。”
  现今情势,天后不能冒险直言进谏,可裴大将军之事拖得越久越寒人心,故而只能行非常之招,不计方法,不计代价,将裴大将军救出。
  朱雀了然,问:“裴将军在大理寺东狱还是西狱?”
  裴敏答道:“不知。”
  “有无接应?”
  “无。”
  有些棘手。
  朱雀眉头一皱,低声提醒自家主子:“因郝相之死,圣上对净莲司颇为猜忌,近期也许会借机打压。不如裴司使出城去避避风头,裴公之事就交给属下们去安排施救。”
  “你们不行的,裴行俭这件事不能与大理寺起正面冲突,以免让天子揪住把柄牵连天后。”仅是片刻,裴敏心生一计,“长安城的风越大,才越方便我办事。既是不计后果代价,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不是说郝处俊是净莲司杀的么?很简单,让大理寺提审我,送我入狱。”
  ……
  永淳元年,正月初三夜。
  此时大理寺狱的最底层,两点油灯在壁上跳跃,昏暗阴冷中,裴敏跪坐在垫了稻草的褥子上,裹着一袭雪白的狐裘,垂首低眉,正纸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些什么。
  看在天后的面儿上,相比其他褫衣受刑的罪犯而言,她的待遇已是超常奢华。
  忽的有脚步声缓缓靠近,在阴冷空寂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清晰。裴敏顿笔,漫不经心抬眼一瞧,“咦,陈少卿?你也来啦。”
  铁栅栏外站了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绯色官服、腰挂银鱼袋的年轻男子,正是大理寺少卿陈若鸿。他面容周正,剑眉凤眼,两点油灯的火光掠在他的眼中,叫人看不透喜怒。
  见到裴敏在写画,陈若鸿目光一沉,以为她在写认罪书,然而提灯靠近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认罪书,而是张丑不拉几的母夜叉画像,画像旁边还批注两列狷狂的行草,上书:
  【法力无边裴司使,镇宅辟邪保平安】
  陈若鸿的目光霎时变得一言难尽。
  他微微皱眉,沉默了会儿方道:“裴司使在这,倒过得安逸。”
  “尚可,只是这地牢里没有窗,看不到外面的雪景,又孤寂得很。若能让同病相怜的裴老将军来与我做个伴儿,聊聊天,一起痛骂大唐几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裴敏抬眼的样子十分好看,眉形优美不失英气,眼睫纤长,眸如点墨,蕴着惯有的浅浅笑意,却不过是金玉其外,一旦露出张牙舞爪的本性,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譬如她此时明明言辞恣睢,偏又装出几分廉价的遗憾来,吹了吹那张画技辣眼的宣纸,“怎奈裴公一生战功赫赫,倒落了个和我这奸吏一样的结果,可见做忠臣也没什么意思。”
  “你在西狱他在东狱,相隔甚远聊不到一块去,且死了这条心罢。”沉吟了会儿,陈若鸿终于问道,“郝处俊之死,真是你们净莲司做的?”
  裴敏捻了捻手上沾染的墨渍,神情散漫,“还没到三司会审的时候呢,陈少卿如此这般,是想以权谋私私审我?”
  陈若鸿眉头皱得更紧些。
  他说:“寻常犯人来此,都会吐露些秘密作为保命的筹码,因为他们知道若是什么都不说,没了敲打的价值,只会死得更快。”
  裴敏慢吞吞道:“你都说了,那是‘寻常犯人’。可我不是寻常人,只要我想走,大理寺困不住我。”
  “既如此,等着瞧。”陈若鸿回以冷嗤,吩咐身后狱丞道,“明日会审前,恐净莲司的那群疯狗会来劫狱,务必加派人手看管好她,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狱丞领命称“喏”。
  亥时,裴敏在狱中伸臂撑腰,活络筋骨。
  众狱吏:“假意放松,裴司使定有阴谋!”
  子时,裴敏打着哈欠,趴在案几上瞌睡。
  众狱吏:“故弄玄虚,裴司使定有阴谋!”
  寅时,大家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松懈下来,守卫之人也哈欠连天,靠着墙打盹儿。
  寅正,大理寺被一片鸣锣敲鼓之声惊醒,有人高呼“有刺客”,霎时锣声鼓声,火把通明。大理寺倾巢而动,狱丞率领所有狱吏从四面包抄赶来,一片混乱。
  待众人匆匆赶到的西狱一瞧,不由怔愣。
  只见地牢紧锁,裴敏正懒洋洋坐在垫了稻草的褥子上,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打着哈欠道:“怎么了这是?着急着忙的,搅了人家的美梦。”
  怎么回事?
  狱丞脸色变了几变,转身厉声质问道:“方才谁敲的锣?”
  狱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说不出来警报最先是谁敲响的。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闹剧过后,狱吏们熬了一整夜已疲惫不堪。狱丞心细,并未放松警惕,指着值夜的小队道:“盯紧她,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于是,众人又提刀拿棍,乌拉拉散去,只留下一队人寸步不离地看守。
  裴敏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心里计算着时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牢狱外传来几声闷哼,继而是噗通噗通到底的声响,再睁眼时,那一队狱吏已尽数被打倒在地。
  仅剩的一名狱吏走到栅栏前,阴影在他身上褪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司监堂执事朱雀。
  朱雀弯腰从昏迷的狱吏腰间寻到钥匙,打开牢门,朝裴敏恭敬道:“属下来晚了,请裴司使恕罪!”
  原来方才的锣鼓声只是为了声东击西,朱雀趁乱潜入大理寺狱吏的队伍之中,轻而易举地寻到了关押裴敏的准确位置。
  裴敏掸了掸衣袖上沾染的稻草,闲庭信步般从大开的牢门中走出。
  而与此同时,义宁坊的波斯胡寺上,一名白袍金刀的少年武将迎风挺立,脚踏积雪,背映苍穹,衣袍猎猎,如惊鸿俯瞰长安城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背景大唐,有私设架空,大家看得开心就成,切莫考据!
  PS:男强女强,但女主的强大并非指武力,有打脸,想写点势均力敌的同僚爱情。
  下本开《嫁给残疾世子冲喜》,专栏预收求带走~
  一场“贵妃误诊”风波,牵连太医院上下十余名医官。为救身为太医令的父亲,明琬主动请缨,收拾包袱含泪嫁给了宣平侯世子――
  那个在战场上失去了亲人、又断了腿的十八岁阴郁少年,闻致。
  他敏感脆弱,阴沉疏离,满身冷冽的尖刺,开口字字如刀,非要将自己和别人刺得遍体鳞伤方肯罢休,像块永远捂不热的臭石头。
  纵使温柔开朗如明琬,也受不了他阴晴多变的坏脾气……
  终于有一天,她决意离开,还自己和他自由。
  却不料身后哐当一声木椅倾倒,闻致狼狈地摔倒趴在地上,双腿动弹不得,一只手却死死朝前伸着,像是要攥住什么似的,恶狠狠道:“你若敢走,若有朝一日被我抓回,定要让你永生不得安宁!”
  明琬回身看着他猩红的眼睛,许久,才轻轻道:“想抓回我,除非你这腿好起来,一步一步亲自走到我面前。”
  五年后,明琬牵着“儿子”伫立雨中,看着那个本朝最年轻的首辅大人撑着伞,一步一步平稳缓慢地朝她走来,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她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兴许到头了。
  男主前期脾气很坏很坏,但深爱女主;追妻火葬场,无大虐,主基调甜甜甜(小声)


第2章
  寅正,大明宫某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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