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兄书》第2/105页


  在这个时候,阿爹从平城带回来这样一个孩子,可想而知会掀起怎样的漩涡。
  谢临风将这些心事隐藏得很好。他神情柔和,有遗世独立之态,宽慰妹妹:“也不是欺负,夫妻间意见不和而已。”
  “是因为那脏兮兮的新客?”谢宝真不愿提‘私生子’三个字,可这三个字却像是阴云般挥之不去,盘桓在她心里,“他到底是谁家不要的孩子?惹得阿娘落泪、谢府不宁的,真是不可饶恕!”
  “嘘,”谢临风伸出一根指头压在唇上,目光有些复杂。顿了顿,他温声告诫妹妹,“宝儿,慎言。”
  “我说错了么?你们都是怎么啦,赶我回房不说还不让我问话,平日里不这样的呀。”谢宝真索性盘腿坐在案几后,撑着下巴生气,“阿娘被欺负了,你们也不为她出气,反倒拿着我说教。那个脏小子一进门,哥哥和阿爹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屋内有了一瞬的寂静,只听到炭盆里细微的哔剥声。
  不知过了多久,谢临风轻轻叹了一声,离开窗边坐在谢宝真面前。半晌,他隔着案几摸了摸妹妹工整精细的鬟发,似是在斟酌什么。
  谢临风是谢宝真的亲长兄,族中排名第五,乃风度翩翩的鸿胪寺少卿,为人待客处变不惊,鲜少见他这般犹疑的模样。
  “宝儿,那个少年不叫‘脏小子’,不可这样唤他。”
  谢临风终于开了口,望着她认真道,“他叫谢霁,若无意外,以后便是你的九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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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一:
  唐永淳元年,七年前贺兰氏一案得以昭雪,少年和尚贺兰阙脱下袈裟,披甲执锐,应召回朝任羽林军少将。
  他空降高层的第一桩案子,便是清查武后党羽,缉拿净莲司女官裴敏归案。
  怎料那夜长安灯火如炬,星空低垂,传闻中的恣睢妖女裴敏竟徒手摘了他的官帽,露出他剃度后刚长出来的青色发茬。
  女子红唇勾起,讶然一笑:“哎呀呀!原来传闻中冷面修罗的贺兰大人,竟是个小和尚!”
  文案二:
  谈及净莲司裴敏其人,朝中九成官员都会狠狠啐上一声:“皇后爪牙,外戚党羽!张扬恣睢,目无纲法!”
  剩下的一成官员则战战兢兢,对她避之不及:“此女钢牙利齿,睚眦必报,见谁喷谁!不可惹,不可惹!”
  直到有一天,裴敏打着哈欠懒洋洋出门迎接年轻的新上司,却在见到对方的一瞬愣住,随即眯着眼散漫一笑。
  她吹了吹嫣红的指甲:“咦,小和尚?”
  少年抬起冷峻的眉眼,沉声:“你该唤我‘大人’。”
  再后来……
  裴敏伏在案上,对着贺兰阙轻轻呵气:“大人?”
  少年一身官袍岿然不动,白皙的耳廓却分明浮上一层薄红。
  指南:
  1、古言,年下(女21岁,男19岁),披着官场外皮的言情文,剧情有架空。
  2、女主很美很强,男主更美更强,谈情说爱刷副本。
  3、妖艳洒脱谁杠我我刚谁绝不吃瘪女主×沉稳矜持无条件护短小狼狗。打滚求预收~


第2章
  死水一般的沉寂。
  谢宝真感到一股凉意顺着背脊攀爬上来,浑身血液冻结,继而那凉意化作一股无名之火迸发,从胸腔一路烧到了头发顶,雪腮涨得通红。
  她是个骄纵惯了的孩子,出生起便生活在父兄的羽翼之下,不见半点污秽,未经一丝波澜,顺风顺水地成长到了现在,终于尝到了信仰崩塌、至亲背叛的滋味。
  谢府一向母慈子孝、夫妻和睦,在谢宝真心中宛如神祗不可侵犯。她不介意自己多个堂兄,但若这个九哥是阿爹认回来的孩子,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五哥和淳风哥哥才是我的亲哥哥,哪里有什么九哥?我不认。”谢宝真双手环胸,小嘴撅得老长,活像个带褶的白胖包子,拧着眉问,“五哥,他到底是谁?阿爹为了他和阿娘吵架,难道真的要认他做孩子吗?”
  他姓谢,排行第九,总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罢!
  “我也是听了父亲的传递的消息后匆匆赶来,许多事还不曾弄明白,无法告知你太多。不过,宝儿要相信父亲,他那么疼爱你,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谢临风语气不急不缓,颇有君子之风,又道,“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还请宝儿告诫下人,勿要多言。谢家家训:上下同心,谨言慎行……”
  “不可离间,不可疑心。”谢宝真熟稔地接上话茬,伸指在桌上画圈圈,半晌方妥协道,“我知道啦。”
  谢临风知道幺妹虽然骄纵了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向来拎得清,和父亲一样护短,从不多言做有损谢家之事。他不由一笑,温声夸赞:“好妹妹。我家那小子若有宝儿一般懂事,哥哥也就知足了。”
  ‘那小子’指的是谢临风的儿子、谢宝真的侄儿谢朝云——四岁的男娃娃,正是牛犊子一般倔的年纪。
  五哥说话好听,谢宝真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缓缓吐出胸中那口郁气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还这般哄我。五哥你快去阿爹那儿,告诉他我只有八个哥哥,不认劳什子九哥,不许他为了一个外人欺负阿娘!”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一定转告。”谢临风眸子一弯,藏住眼底的那点忧色,笑道,“我去了。”
  出了厢房,谢临风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弯起的眸子缓缓下压,故作的轻松全化成了凝重。他看着阴沉晦暗的天,沉沉一叹,这才整理好神色,抬步踏入这场迷迷茫茫看不到前路的风雪中。
  谢宝真再恃宠而骄,也不敢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去爹娘面前闹,索性耐着性子坐在房中,等候阿爹过来解释那少年之事……
  谁知等着等着,她瞌睡虫一上来,倒倚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指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少年对阿爹说:“哼有他就没有我,阿爹你看着办!”
  阿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抱住她道:“不,宝儿!是阿爹鬼迷了心窍!”遂将少年扫地出门,谢宝真叉腰,以一个得胜者的姿态仰天大笑……
  然后就被窗外的动静吵醒了。
  似乎有人在扫雪,竹扫帚摩挲雪块发出沙沙的声响,还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絮絮交谈的声音,像蒙着一层纸似的窸窸窣窣听不真切。
  谢宝真推开身上盖着的兽绒毯子,揉着眼睛坐起身,迷迷糊糊问道:“黛珠,谁在外面吵?”
  屋内烧着炭,故而不能紧闭门窗,以至于外头的动静吵醒了谢宝真。黛珠和紫棠相顾一眼,俱有些欲言又止。
  到底还是黛珠胆大,放下拨弄炭火的铜钩子,压低声音说:“郡主,是管事的领着那位新来的小郎君挑房舍呢。”
  谢宝真还没反应过来,带着睡后的鼻音问:“为何要挑房舍?”
  “回郡主,听说那位新来的九郎,要在咱们府上长住……”
  谢宝真哈欠打到一半顿住,然后一把掀开兽绒毯子,匆匆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外头的雪已经停歇,风过无声,到处都是静谧柔软的洁白,乍看下刺眼得很。刘管事和几个仆役果然领着那个瘦削的少年在后院转悠,院中的积雪都被踏坏了一块儿,似乎在斟酌询问哪间房用来招待新主子比较好。
  那少年想必沐浴梳洗过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月白披风,墨色的长发束了一半在头顶,衬得他面色有些苍白,但五官轮廓清俊无比,看上去顺眼许多,不似先前肮脏狼狈。若不是脸上的伤痕还在,想必也是个容貌上佳的少年郎。
  女眷的住所在内院,与外院一墙之隔。谢宝真穿着藕粉色的袄子站于月洞门下窥探,又好奇又警惕,恨不得将那少年盯出一个窟窿来。这时黛珠追了出来,将先前那件嫣红绣白梅的斗篷披在谢宝真肩上,低声道:“郡主,天冷……”
  如此一来,那少年也听到了动静,顺着声音望过来,与谢宝真颇有敌意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少女和少年分别站在庭院的两端,隔着茫茫白雪遥相对视,一个嫣红似火,一个皎洁如月,一个金枝玉叶,一个满身疮痍,仿佛一幅奇异的画卷定格。
  反正被发现了,谢宝真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就走了出去,在那一行选房舍的人前站定。
  仆役们忙朝她行礼,谢宝真却不看他们,只看着那少年问:“你们在做甚?”
  少年真的很瘦,只比谢宝真高半个头。他怔了怔,却没有说话,微微侧首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来。
  从刚才第一眼开始,谢宝真便觉得这少年骨相生得好看,额头饱满,鼻梁挺直,却没想到他笑起来更为出色,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尤其是那样一双点墨似的眼睛,微微弯着,如春风拂面般动人心弦,连脸上的伤痕也不那么可怖了。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让谢宝真更芥蒂怀疑,可想而知他的母亲该是怎样的绝色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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