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21/120页
我不耐,蹙了眉“你们下去吧,我要静一会…”
珍珠和如意得命走了出去,我端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清秀,白皙,眉间是掩也掩不住的薄凉和倔强,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个低眉顺目的女子,这是我的硬伤…
接下来的几天燕文寒秋在未踏过凤宫的门槛,据说都是夜宿在文贵妃的虞宸宫,我不吃醋也不嫉妒,相反我倒觉得悠然自得的很,因为,燕文寒秋本人虽没到,但来量土地办砖瓦的工匠却已经陆续到了,在后院的大片空旷处开始量地建房,几天来因为子瑛成婚的事闹得不愉快也似乎得到些缓解
“皇后,之前微臣看过您画的那个草图,主卧侧室,厨房还有下人的房间全部都清楚了,只是…”手里拿着一张图,眉毛紧皱的老臣看了看我,小心翼翼的问“左面围墙边的那一道矮墙是作何用的,微臣实在是没看懂…”
哪里?我走去一看,抬头从他笑“不碍事,你就照这个建吧,本宫自有打算…”
“微臣遵旨…那微臣从今天开始准备按图纸动工开建了…”拜了拜我,然后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珍珠就跟着进来了
“公主,今年新的布料已经给送了来,大概有30多匹,要不要去看看?”
“布料?什么布料?”
“裁衣的布料啊,眼看入夏了,新分的,裁夏衣用...”
“公主,你去看看吧,都很漂亮的,选几匹做些新衣也好,不要总穿这么暗的色调...年纪明明那么轻,怎么不穿鲜艳一点的,你看文贵妃,明明那么老还穿大红色,多妖艳...”如意从里间出来,一边走一边嚷嚷.
“我真是疏于管教了,你们都给我精神点,这可不是落芳苑,说错了话,小心脑袋...”我笑着瞥了她们一眼,继续翻我的国策.
“怕什么,你是皇后,她是妃子,难道我们要怕她不成?”
我继续看我的国策,随口道“说对了,我是不受宠的皇后,她是得志的贵妃,我的背景是南梁,赶过来太慢了,来不及,不过她的背景是皇帝,近的很...”
“公主...”珍珠唤我.
我抬头,对上她一双长眼含忧,笑道“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她刚要开口,李德胜掀了帘子进来“公主,下面来人说那尊送子观音已经做好了,送到前厅去了,要不要先在过去去看看?”
“送子观音?”珍珠和如意面面相觑..
“嗯,走吧,路上还要耽搁些时间,要赶在大婚当天送到...”
我放了书起身准备跟李德胜出去.
“公主,谁大婚?”珍珠随在身边问我.
我顺着李德胜掀的帘子俯身过去,侧了头看她,一笑“南梁的子瑛公子啊,下月初大婚...”
果然是好玉,好一尊精雕细琢的送子观音,玉体晶莹剔透,观音像栩栩玲珑,真是上等的佳品...
“皇后,这像上是否还需要刻些字上去?”
“不必...”用手摩挲着玉像,凉丝丝的感觉从指尖沁入,清冽一片“用上好的朱红绒缎做个锦盒,到时候我还有书信带到就可以了...”
“还有,傍晚前 送到我宫里来...”
“小的清楚了...”
风波又起
傍晚的时候,那尊送子观音像给送到凤宫,我坐在卧榻上仔细端详玉像,笔在手中,却迟迟落不下.
其实,我要说的话很多,却因为太多反倒不知道写些什么才好,祝福?便如同那日子瑛同我说的那句“祝福的话,我说不出口...”
这一坐就两个时辰过去了,面前的纸洁白一片,我对着玉像大脑空空.
“公主,吃点东西吧,刚刚做好的芙蓉汤…你尝尝…”
珍珠把碗端到塌上的矮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宣纸,吞吐着开了口“公主,这信,你写不得…”
我不语
“人生能选择的机会不多,当抉择的时候要尽早,如果错过了,就莫要再惦记了,于己于他都不好…
再说,皇上待公主也不错,为何不定下心来好好的对他,也算是讨了个好归宿了…”
我抬头看她“珍珠很想要一个好归宿? ”
她低了头“珍珠是为公主着想…”
“呵呵,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终究我还是没有写出半个字带给子瑛,而是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托他带给我母亲
我想,我同子瑛之间的感情和命运便是如此,不能说,不能写,生怕昭然若揭之后,疼痛如扬尘般漫了一天,结局无非是不了了之的一场寂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剩下…
我们不是牛郎织女,却在彼此之间划出了一条银河,我们也不是梁山伯祝英台,生不一起死亦不会相随
我只是会时常的记起,然后淡漠,再想起,再安抚,重复的温习从前的温暖然后在现实面前重归就位,归零,继续…
工程进度不算慢,房子盖得很快,我天天会到后院去查看状况,巴不得能早点盖好
珍珠拿回来的样子料我留了三匹,朱红,绛紫,牙白,其余的都给剩下的嫔妃拿去挑
北邑国的风格比较得我喜爱,内敛,简单,而且保暖.家常的服饰都是立领细袖窄腰宽摆,只有一些正式场合的礼服才会是华丽而繁复的
“公主,外面于妃求见…”
“准见…”我坐在塌上等李德胜把人带到
不一会一个牡丹红锦衣女子从外面跟着李德胜进了来,一张干净的脸,长得颇为温良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盈盈一拜,遂抬起脸看我“早听说皇后熟读经书,今天是跟皇后娘娘求教的...”
我一愣,这是哪跟哪啊,我哪里有熟读经书,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拎了两本看看罢了.真是惊讶于后宫里这些扭曲事实的本领,不止是指鹿为马而是指马为鹿了...
“本宫哪里有什么心得,闲来看看罢了,你如何知道?”
“上次,上次皇上来的时候说过的,说我若是跟皇后求教,定会受益匪浅...”于妃半跪在地上答话.
“你起来说话吧...”她站起身来,立在一边丝毫没有半分无措的表情,明明恭顺得很却让人感觉不到那种真实.
“求教,不知道皇帝让你求教本宫何事?”我诧异,这燕文寒秋的关子也迈的大了些,找我不清静不是...
“皇上说:知礼知距,有才有德,放得收失,舍轻取重,皆是分寸,要与皇后娘娘求教才是...”于妃一字一句很认真的把燕文寒秋的话照本宣科的报了出来.
“皇上高抬了,这种东西经书上如何有,本宫翻烂了它也悟不出来.如果于妃真是想学,那让下人给你找几本拿回去学就是了...”
我侧首吩咐“如意,给于妃拿几本经书过来...”
“书里自有黄金屋,你想要的东西,书里都有,不过因人而异,悟得好的玩人,悟得不好的,玩于人,看自己造化了...”
我看着她,她也两眼坦然地看着我,丝毫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直接的尖锐.
“放肆,怎么敢这般冒犯皇后,该当何罪...?”李德胜见于妃和我对视良久,一把火窜了出来,摆了该有的架子出来...
于妃不慌“娘娘明明就什么都懂,为何不肯赐教...”
我宛然一笑,这人有意思.
“你如何就知道本宫懂得?”
“若是连这一些都不懂得又怎么能母仪天下统领后宫...”于妃不示弱的问我.
“大胆...”
我抬手示意李德胜不要说话.
“不然的话,于妃找个比本宫更适合的人也不错,能者多劳,这个道理本宫懂得...”感情是上门找不自在的,难道是见我活得太悠哉了?
“皇后不要拿这模棱两可的话搪塞臣妾,臣妾本是真心来求教的,不是来话家常理短讨客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