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62/120页
我朝她宛然一笑“这后宫里面恨本宫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而狡诈阴狠的角色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给逮到尾巴呢?你说是不是,文贵妃?”
她一怔,看着我“这……”
“再说了这种料子青园里很多,还有给没出世的孩子做的婴儿衣服,都是和妃送的.本宫之前也把同样的布料送给过其它的嫔妃,要你这么说,这种巫蛊人偶,岂不是人人都做得……
另外,有人会用给本宫做礼物一样的布料去做诅咒本宫的巫蛊吗?两岁的孩子都知道这道理,和妃她一个头脑健全的大人会不懂?如果不是笑话的话,难道是觉得活的不耐了想寻死……?”
“可只在雨和苑里翻出人偶了,这难道还不够证据?”文贵妃不示弱的问
“搜查 的人都是哪里调来的?”我问“如果是文贵妃你带来的,那可不好说了,后共事事纷繁,说不准有跟和妃有过节的人混了进去,有可能是这些人里面有人动了手脚把人偶放进去的,怎么就能说明一定是她做的,就算是她真想做,也未必就能给你翻出来,风声这么紧还能放在明面上等着你们搜,难不成和妃她疯了不成?”
“皇后这话说的偏袒了……”
“偏袒?之前发现写着二皇子生辰八字巫蛊人偶的嫌疑人现在还留守自己的宫中,偏偏和妃这儿的事就要带走审问,如果就确实是她所为也就罢了,是死是活凭她自己造化,可如果不是她所为,贵妃的这般审问要怎么收场?
难道就当误会一场过去了?贵为一国的妃子,就允许这么个随随便便就给押去审问的规矩?皇上就是这么让你待本宫的职的?况且她可是西乌国的和亲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的私下恩怨难道比国社稷还重要,你竟如此糊涂……”
文贵妃被我说的哑口无言,珍珠抬眼看我,没有说话
“身为贵妃带着珍嫔跑到雨和苑闹出这么个笑话 ,也不怕失了身份,连本宫都可以不放在眼里,试问他日皇上还能不能入了你的眼?”
“皇后娘娘,此话严重了……文贵妃跪倒在地
“严重?本宫若是不及时赶到,更严重的还在后面呢……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我几步上前,从侍卫手里一把夺过那个蓝色巫蛊人偶,举在文贵妃和珍珠的眼前,一字一句道“本宫现下把丑话说在前面,从今天起,后宫大事小情不再由文贵妃代职,由本宫自行处理
他日,若是再让本宫再看见这种无聊低级的把戏别怪本宫到时候不留情面,之前查处出巫蛊人偶的嫔妃全部遣散出宫,和妃闭门思过一个月……至于文贵妃,好生回去思量思量自己的德行吧……”
在场的人寂静一片,没人敢抬头看我,我缓缓把人偶掂了掂“这种闹剧就到今天为止,别逼本宫一查到底把后面的人都揪出来示众,到时候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幸运的结果了,不必把脸皮都撕破,谁都不好看……”
手一扬,人偶落入池中“下不为例……都散了吧……”
于妃把和妃搀扶着送进屋内,我带着刘成和李德胜回了凤宫
“公主,您今天怎么跟文贵妃正面冲突起来了 ?”李德胜一边帮我捶腿一边问
“不正好?不然,我怎么把我的东西给要回来?何况她也太嚣张了,如若过得去眼我断不会这么早就收回来,等生了孩子之后在要也不迟……
可现在想想,好东西给她握的太久太舒服,到时候自然不愿意放手了,我还是要费一番周折,所幸这一次到位,不更好?”
“公主高明,小的想通了……”
我了眼看他“不是我高明,而是文贵妃她太骄横肆宠了,仗着自己身后的文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如此,以后在想名正言顺收回权利怕是要麻烦,刚好她给了我个机会,想闹不再在,就成全她……而就是这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往往都做不了大事,浑身的漏洞百出……”
“是啊,今天还把珍珠也带了来,不过她什么话也没说 ……”李德胜喃喃道
我重新把眼睛阖上“珍珠的意图在于皇上,她对女人之间的争斗没兴趣,就算文贵妃打的主意是让我的火发到珍珠身上也没用,因为我太了解珍珠的想法了,而文贵妃并没猜到我的想法是什么……”
自从把文贵妃的代职取消之后,我又开始忙起来,后宫的事宜不少,全部都要经我的眼皮底下办事
文贵妃和珍珠的关系依旧微妙,总是同进同出,俨然一副姐妹情深的姿态
除了安抚后宫的繁杂闲事我多半在青园里面静养,八个月时肚子大得吓人,我走路都已经很困难了,总觉得里面的孩子像是要破肚而出一样,胎动已经非常明显了,有时候看着肚子的时候会发现肚皮的某处突然的一鼓,我感觉到里面有很大反应
也有时它会剧烈的动起来 ,像是踹了一脚或者伸了一胳膊,我感觉到微微的疼痛,不过还是欣喜的很,毕竟孩子很健康,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高兴的了……
可随着孩子在腹中一天天的长大,我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胃部也会觉得受到挤压,因此而食欲不振
更诧异的是我竟又开始孕吐,虽说是孕期最后面的正常性反应,可对于近来本就吃不好睡不好的我来说,更是辛苦异常……
两条腿肿的厉害,静脉曲张浮出,且全身性的酸疼……
洗澡的时候发现腹部皮肤紧绷,紫红色的妊娠纹处处可见,像是爬满墙壁的蔓藤一般.我知道这是皮肤在短时间内快速扩张的缘故,不过看起来仍是触目惊心 ,我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摸……
我疲惫不堪,如意让小桃去江太医那里那些泡澡用的药材回来,在木盆里放的满满的,一股子幽香的草药味道散发出来,我倚在木盆便闭目养神。
朦朦胧胧间我听见有撩水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我似乎睡了极短的一段时间,我睁眼,以为是菊姑,可看到的却是燕文寒秋的脸,一身龙袍在身,皇冠未戴,表情柔和如水正端看我的睡容,一双眼尤是美极……
我不动神色的让身子往下滑了滑,只把脑袋露在水面之外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笑着往我身边走过来,蹲下,把手伸到水中,我一急伸手去挡“干嘛……”
“怕什么,让我摸摸你的肚子……”
我有些不大好意思“你别动,把手给我……”
在铺满草药的水下面,我摸到了燕文寒秋修长的手,然后拉过来轻轻的覆在自己肚子上“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这个时辰就过来了……”
他点点头,一下又一下非常认真的在水中抚摸我如同气鼓肚子的青蛙一般的腹部
“被你说中了,我果然找到了很适合治理兴修水利的人才,他说出的第一个原因就是江底的淤泥的问题 ……”
他说着抬头看我“你竟懂得这么多东西,如果当初乐子瑛肯带你走,说不定他也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来……”
我面色一僵“怎么又提起这码事了……”
“箐箐,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事无巨细的一一了解,把那些我从来没见过的你一个也不放过的都放在这儿……”我望着他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顿时心中百感交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总觉得少了解你一分你就会随着风飘走了一样,没有底,没有边际,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看着盆里的水,用手撩着里面漂浮的草药,喃喃自语“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景吗?我此生难忘,左右看来都是个女子样貌却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一眼就已经深入我心了……
竟未想到我迎娶来的那个新娘也正好就是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这一世同你修来的缘分又何止百年?”
我说笑着抬眼看他“都说帝王多薄情,你倒是个例外?”
他摇摇头“我不是例外,我要江山,亦要我想要的女人的全部,此生没法给你一对一的公平算我此生亏欠你的,来世再还,你可要等我……”
“莫说来世,我不信,我也不要,就如你所说,每个人都是这世上的唯一,死了就没有了,就算后继有人,也只是别人,不再是我们自己,如此,再要来时干嘛,不如多想想这一世,才是正经……”
燕文寒秋的眼睛幽深不见底,光影交错,把心底的那份悸动和温暖藏的那么深,微微浮现的时候,就像是起风的江畔,一丝涟漪掀一圈波浪,久难平复
“你知道我还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这份穷其我这一生都不会有的界限分明,因为我没有办法对你界限分明,我才如此羡慕
如果一个人没有牵绊就会看清周遭的一切,不至于迷了心智,你做得到,而我对于你始终做不到。
听着珍珠说起你过往的一切,我听得入神,倔强,要强,比草还顽强的念头,比石头还硬的性子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你种地,漏夜出宫,你跟南梁的皇帝交易,你和墙头上跟乐子瑛谈笑风生,还有后来越发稳重的你,软硬不吃的你,冷冷清清的你,雍容高贵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总是多了份淡漠的理智而少了女子的娇嗔,拿不是,握也不是,我把你放在一个无人能及的位置上,欣赏,爱护,连同那份连你自己也不曾经意而流露出来的忧伤,扯得我心疼……”
他深深叹了口气“这辈子里我最不服的就是乐子瑛,就算我在南梁的那些日子里竟还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如此之多。你们牵手从我眼前奔跑而过,你在我眼前发呆之时,乐子瑛求去的抉择,你还是不能了解我的心情到底为何……
不过我依旧庆幸,庆幸上天还是怜爱我多一些,把你带到我身边,就算你心里还是有他,我也认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愿意,因为难得,所以等待也是件安慰的事情,终有一天,中有你心中只爱我一个的那么一天的……”
我听着燕文寒秋的话,不禁心酸涩难耐,其实我很想开口说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变化,我想说我对燕文寒秋的感情如何深刻,想说我可以不用再因为梦见子瑛而彻夜难眠了,我还想说既然执吾手,定与子终老……
可我始终没有说出来,即便是看着他那深彻而坦诚的目光,我仍旧没有说出来,吞咽入腹,悄无声息……
我还给他一个淡然如是的笑容,那么深的印入他的眼眸,我从中看到自己,一抹倔强的神色落在眉间,清泠薄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神情,即使是覆在这个时空下的乐箐箐的容貌之上,我却依然可以看见真真正正自己的模样
这才是属于一个人最无法替代的,我此刻不是乐箐箐也不是北邑的皇后,我就是我,一个唯一的我,一个真实的我……
爱是流沙穿指吗?爱是转瞬即逝吗?眼前这个男人,我深深懂得,深深爱着,可我却无法告诉他真实的一切
原谅我只能如此隐瞒,因为我说过,不到最后我绝不透露他想要的那个答案,那是只有我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给出的答案,不可说,不可猜……
人生不过百年,皆是过眼云烟,我们能许谁一生一世?
时候太早不必妄下定论,也许,也许到最后,我们也会难以把握自己的心,而摒弃了曾经的美好承诺和初衷,留下遗恨
所以我选择沉默,用沉默代替任何一句敷衍的话,这对于我们都是负责的公平……
并不是每一片沧海都能化成桑田,并非天荒之后就一定能遇见地老,一切还太早,太早……
咫尺也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