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45/478页
这草灰可是好东西,不仅能肥地,还能保护菜的根部不受冻。她家的草木灰都是撒到菜地里去了。就是起风的时候比较讨厌,吹得到处都是,得撒点水压一压才好。
郑长河进来把另一块青蒜也照样处理了,对菊花道:“你歇着,去晒晒太阳。我来弄。”
菊花答应了,在井边打了些水洗菜,一边晒着太阳。
忽地,她听见院门口有人叫她。
“菊花!有人找哩!”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李长雨。他和李长风一起站在篱笆院外,笑盈盈地瞧着她,旁边还有一老一少。
那个少年和李长雨兄弟一般打扮,只是要富贵一些,银灰的长袍外套了件皮毛马甲,领口和袖口都翻出雪白的毛,衬得他面色白皙,眉眼深邃。
那年纪大些的,也有郑长河一般年纪,穿着厚厚的棉袍子,头上戴着翻毛帽子。
菊花将洗好的菠菜架在水桶上,走到这几人面前,轻声问道:“长雨哥,有啥事么?”
李长雨见她没像昨儿那样不理他,喜得眉开眼笑,急忙对她解释道:“菊花,这是下塘集陈家的少爷――陈昱,跟我们一个学堂念书的。他家在下塘集上开了清辉酒楼。这是毛掌柜。今儿他们是想来跟你谈点生意的。”
菊花心中一怔,她不动声色地将那两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暗自揣摩着他们的来意。
那陈昱也在打量着菊花,这带着面巾的丑女简直让他万分诧异――这跟李长雨向他描绘的也差别太大了!
她虽然年纪尚幼,但双眸如水,浑身透出宁静淡然的气质;银红的帽子和袄儿,衬得这雪地里的乡野小院和院中的茅檐土壁也生动起来。
尽管在来郑家的路上,李长风兄弟便已经简单地向他介绍了郑家的情况,包括菊花的丑脸。可是,真见到菊花后,他还是不能相信那面巾下面蒙着一张丑脸。
菊花侧身将几人让到院子里。这时郑长河也从菜园里出来了。他从水桶里舀了些水洗把手,急急忙忙地在身上擦了擦,一边向他们走过来。
李长风和李长雨急忙叫“郑叔”。
郑长河憨笑道:“嗳!瞧你俩都出息了。都长这么高了。”
端凳子、让座,一番寒暄后,众人都在院里坐了下来。菊花也没倒茶给他们――杯子都不够,总不好用碗吧。
那毛掌柜便细细地跟郑长河说明来意――清辉酒楼想买他家烧这猪下水和猪头肉的方子,还有那辣白菜。
郑长河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是最近他家卖起了猪头肉和猪下水,那也是烧好了一勺一勺地卖把乡里人,他哪里会跟人谈生意。
他不由得为难地瞧着菊花,偏偏她娘也不在,要不然她娘可是个有主意的。
他哪里知道人家就是先到福喜杂货店,没找到杨氏,才来这清南村的。
虽然杨得发说自己妹子明儿还要上集,但那陈家少爷陈昱正好昨儿和李长风一起从清辉县城回来了,他听说郑家住在清南村,便想着通过同窗李长风接触郑家,想必这生意更好谈一些。
这会儿,他见郑长河目光转向菊花,也不禁再次打量这个蒙面丑女,心想难道这郑家是她做主?
菊花本就在一旁注意听着,见爹的样子,自己想藏拙也不能了。于是她挨在郑长河身旁靠着,细声细气地对毛掌柜说道:“大叔,你也瞧见了,我家穷得很哩。咱可是还想靠这生意赚点钱,攒了好给我哥娶媳妇哩!卖这猪下水和猪头肉也赚不了几个钱,忙一通,又是洗又是烧的,一大勺才一文钱。像今儿这么冷的天,我娘还挑着担子在各个村子转着卖哩。要是把这方子卖把你了,我家咋办?”
毛掌柜刚想答话,陈昱一挥手制止了他。
他含笑对菊花说道:“菊花姑娘,你娘挑着担子一勺一勺地卖也辛苦不是?要是我们付一笔钱买了你家的方子,你们也能置个铺面,不用跑来跑去的了。我家是开酒楼的,就算买了这方子,做了菜,也是卖给到酒楼吃饭的人,不会卖给那些在码头干活的人和乡民,并不会抢了你家的生意,这不好么?”
菊花心道哪有那么简单。
她急速地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想了一会,才轻声道:“陈少爷,这猪下水是我们穷苦人吃的哩。大锅煮出来,不管味儿有多好,你要是把它摆到酒楼里卖,怕不是个好主意――谁也不愿意花了钱还吃的跟码头的苦力一个样儿,不是么?你要是也卖两文钱一碗那也赚不到钱哩。我有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听?”
陈昱微笑鼓励道:“菊花姑娘请说。”
菊花静静地说道:“这猪下水和猪头肉可不止这一样烧法。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法子,也省得这猪下水烧腌菜不像样,端不上桌。”
毛掌柜听了眼前一亮,忙问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你还会其他的法子?”
第四十九章 赚了一笔
更新时间2012-4-22 17:04:29 字数:3541
菊花回答道:“是呀!比如把鸡塞进猪肚里,细细地煨出来,味儿又香,吃了还补。不过我们穷人家可吃不起这样的菜,烧出来那可得卖好贵才够本哩。我想出来后也就试过一回――因我爹摔了腿,煨了把我爹补身子的。这不是跟码头上卖的大锅菜分开了?到时我家还卖我家的大锅菜,你们卖你们的。”
“好啊!”毛掌柜拍着大腿赞道。
陈昱听了也连连点头,又问菊花道:“那菊花姑娘是愿意把这些方子卖与我了?这样的菜式你一共想出来多少道?”
菊花抬头瞧瞧自家的房子,又转向他道:“自然是愿意卖把你的,咱又吃不起这样的菜。就是烧出来,二里铺那样的地方也没人买。卖把你换些钱也好留着盖房子。拢共有五六道菜吧!”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笑了起来。
李长风瞧着她不免心生怜惜――她说来说去,不是给哥哥娶媳妇就是要盖房子,倒像是当家人似的。他娘说的没错,这菊花就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就是脸坏了,怪可怜的。
郑长河很是惭愧,自己还不如菊花会说话哩。他见闺女说得头头是道,也不敢插话――怕说错了害得娃脸上不好看,只好一个劲地嘿嘿傻笑。
陈昱对菊花含笑说道:“那菊花姑娘就开个价吧,我们总不能叫你白白付出不是!”
菊花故作踌躇地想了想道:“还是你来说吧。我也不晓得该卖多少钱合适,我也不懂哩!”她是真的不知这里的行情,怕说少了吃亏,说多了惹人反感,瞧这两人应该不会跟她计较,便把主动权交出去了。
陈昱微笑问道:“你信我?”
菊花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跟长风哥长雨哥是同窗,又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讲理的了,想必不会占我们穷苦人家便宜的。”
这话说得大家又笑起来,明知道她装可怜,也没反感!
李长雨大声笑道:“菊花,就冲你叫我一声‘长雨哥’,我也不能叫你给人欺负了。陈昱,听见没?你们家也不缺那点钱,这价可要给公道了,不能跟奸商似的。再说,这菜要是卖火了,那可是能帮你赚大钱的。”
陈昱摇头笑道:“瞧你说的,我怎也不会欺负菊花姑娘的。要不这样,菊花姑娘若是能信我,我就按酒楼的收入提成给你,我赚的多你也分的多,怎样?”
菊花大吃一惊,暗想这人倒是舍得,不过她可不想跟这些有钱人扯上关系,这钱哪有那么好拿的?
菊花眨巴了两下眼睛,对他说道:“那也不好哩。我可不能占你家的便宜。我虽然能凑几个菜把你,不过,开酒楼想必也不轻省,要费好多工夫。就算赚了钱那也是你家的本事,可不光是菜的缘故。我娘光卖个猪下水每日都操心的很哩。”
陈昱见她竟然能不见钱眼开,心中暗赞,再一想她面巾下的丑脸,心里不由得有些惋惜。
郑长河这下插上嘴了:“那是。做哪样事不辛苦,钱是那么好赚的?咱可不能多要你的钱。”
毛掌柜见这父女二人都实诚,不由对他们大生好感,便对菊花笑道:“菊花姑娘,既然你跟你爹都这么实诚,咱就给你个公道价――每道菜按二十两银子算咋样?”
他可是给了个高价,这小地方二十两银子可不少了。
菊花还没开口,陈昱便摇手道:“二十两太少了。三十两吧!”
毛掌柜瞧着自家的少爷,张了张嘴,想说啥也没说出来。他想,这酒楼一年也就赚几百两银子,这一下就付出这么多,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昱像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毛叔,你想的也没错,咱下塘集这小地方,酒楼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但这跟菊花姑娘的方子可没关系,不是她的菜不好吃。我吃过菊花姑娘做的猪下水,想必那‘猪肚炖鸡’等菜的味儿会更好。我爹正准备到清辉县去开个酒楼,那时只要做出名声来了,赚的也会多些。菊花姑娘,就按三十两银子一道菜算吧,你看成么?”
李长雨笑道:“你还算是公道。其实这菜要是你们家卖得好,这个价还低了呢!不过就像菊花说的,卖得好也要靠你的本事。她不计较,我也就不多嘴了。”
陈昱见他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直摇头!
郑长河听了他的话目瞪口呆――一道菜就卖了这么多钱?娃他娘卖了这么些天也不到二十两,还起早贪黑的,全家都跟在后边忙活哩!他不敢说话了,怕说错了丢人。
只有菊花心里明白的很,这也不算多,不过是把以后的钱提前支取罢了。譬如她家的这道大锅菜要是一直卖下去,一年能挣百来两哩。几年下来是多少?酒楼可不是挣得更多?
不过她也不想贪心,她的目标原本也不在这上头。
这单小生意原本是家里穷疯了,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指望赚点钱好添置棉被和棉衣过冬的。现在能因此得到一笔意外的收入,她知足的很,并不打算多费口舌在这上头争利。
于是,菊花便轻笑道:“我信陈少爷,就这么办吧!”
陈昱看着她笑弯了眉眼,微一愣神,遂微笑着对她说道:“那菊花姑娘可以将方子写出来了。”
菊花见生意谈成了,心中愉悦,便起身说道:“我写给你吧!”说着抬脚就走。
忽地她想起自己是不认得字的,便又停下脚步对他们说道:“我不会写哩。我说,你们谁来写?”
李长雨嚷道:“你肯定会写字――你刚刚还说自己写的。”
菊花气恼地想,偏你耳朵尖!于是没好气地说道:“真的不会写哩。”
李长雨道:“肯定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