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沉吟》第2/53页


  方童和乔森的第一次争吵出现在他们同居半年以后,其实这事早有预兆,生活在一起久了,矛盾自然就开始显山露水。乔森虽说一直强调自己是德国人的外壳,中国人的芯片,却依然和方童在生活习惯上有许多冲突。
  比如乔森喜欢泡吧,是那种下了班不到酒吧报到就浑身不自在的程度。当然他绝非心术不正,只是平时呼朋引伴惯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台湾人,两个美国人,他们四个被方童称作泡吧小分队。方童也不是思想保守的人,对泡吧并不是反感的,最初她还积极参与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去的太过频繁。另外,她也想不通坐在高脚凳上或是窝在并不舒服的沙发里,听一群人侃大山,要不然就是听着台上哼来哼去的单调歌声,到底有什么意义,貌似还没有足疗更能起到放松身心的作用。
  她终于忍无可忍对乔森爆发,乔森无辜的摊开手:“Sorry,认识你之前我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不过我会努力的改。”
  乔森不是嘴上应付的人,他说到做到,下班后会牵着方童去超市买菜,也会陪方童到父母家蹭饭,甚至两个人呼哧呼哧的跳着脚玩体感游戏机。可是好景不长,小分队另外三个人严重三缺一,每天对乔森的手机狂轰乱炸,乔森有时实在推脱不过,就会对方童撒谎,说是某个人的生日要去庆祝,或是某个人失恋要去安慰。
  纸里包不住火,再狡猾的男人也斗不过真心爱他的女人,方童无意中撞破谎言,乔森东窗事发,两个人就彻底爆发了。
  “来中国这十年,我们都是一起在酒吧看欧冠的,我是答应过你尽可能降低泡吧次数,但球赛真的不能妥协,童童,这都已经成了我和他们之间的生活习惯了,你能不能对这个让步?”乔森见自己苦心编造的谎话被戳穿,索性耍起赖。
  方童本来对他去酒吧看球赛不生气的,但受到欺骗,这性质就不同了,火冒三丈的顶撞他道:“欧冠看完了看西甲,西甲看完看英超,英超看完了再来世界杯,请问您,是不是把中超也排进去?虽说观赏性不强,但好赖也能再给你凑上不少借口吧?”
  这样一来乔森也不高兴了,他推开房门,转身对方童说:“知道美国为什么要有独立战争吗?知道中国为什么要有抗日战争吗?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会有战争吗?自由,童童,我们都是为了自由而战的。”他没有把门摔得咚咚响,只是很随意的带上。
  屋子里面安静下来,方童犹豫着是不是给乔森打个电话,已经接近凌晨了,让他一个人在寒夜里四处游荡似乎不太人性。她刚要到卧室里拿手机,就响起一串敲门声。“童童,我忘记带钥匙了,能不能进来取一下再走?”
  方童觉得好气又好笑,给他打开门,揶揄道:“哪有离家出走还得带着钥匙的?用不用我帮你把机票,酒店和行李都解决好?”
  乔森趁机挤进门,紧紧抱住方童,央求着说好话:“这是最后一次了,我都有了你了,傻瓜才会要什么见了鬼的自由!”
  他们就这样小打小闹着,感情倒未见得受什么影响,争吵过后,大多是一起看个电影,吃顿火锅,便过去了,很少纠结着不放。方童暗自想,这样也不错,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辈子也没消停过,但也生活得有滋有味,谁也离不开谁,我和乔森,大约就是走这个路线的。即使偶尔吵得凶了,乔森依然会六点钟准时站在公司门口,等方童一起下班回家,还会在路上哼《真的爱你》给方童听,当然还有,依然会洗澡后光着膀子,在卫生间里洗方童脱下来的袜子。
  方童觉得万事俱备,只等着某一天,深谋浪漫之道的乔森,会选择最好的时机和氛围,举着一大束淡粉色的玫瑰,单膝跪地,再从容不迫的掏出一枚亮闪闪的大钻戒,套在她激动得忍不住颤抖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甜腻的吻她,当然还要在她耳边说:“童童,嫁给我吧!”
  愿望是美好的,愿望落空也是常见的。那一次他们和几个人要好的同事去露营,晚上大家一起篝火,方童就想,多么好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乔森说不定就要行动了,或许他仓促中没有鲜花和戒指,但谁管呢,她只要乔森,只要乔森就好了。她一定会大笑着跳起来,拍着手说好啊好啊,她甚至还看到无数年以后,乔森的金棕色头发已经变成银丝,却仍拖着她的手满大街散步,过红绿灯时仍会呵斥她:“别跑,绿灯还没亮呢!”
  正当方童勾勒美好前景之际,安娜忽然落泪了,幽幽的说:“如果他能多忍一会儿,而不是非要今天早上跟我说分手,那我现在大概会玩得更高兴一点儿吧。”
  大家瞬间就没了兴致,程凯摆弄着手里的纸杯,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你不是都订婚了吗?谁劈腿了?他还是你?”
  方童吓了一跳,赶快伸手堵住程凯的嘴巴,心里盘算着怎么安慰安娜,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就传来乔森的声音。“安姑娘,你订婚就不是明智之举,为什么要让爱情被婚姻束缚?我跟你打赌,若是你还随性的跟他在一起,你们是会很快乐的。”
  关于这番话安娜怎么反驳的,方童是半句也没听进去,她就记着那一句:“为什么要让爱情被婚姻束缚……”她的心在一瞬间凉下来,先是微凉微凉,渐渐拔凉拔凉,最后变成阴凉阴凉了。后面还有很多活动,有杀人游戏,还有飞行棋大战,方童早就心不在焉了,心里就剩下那句话,翻来覆去折磨着她。
  直到有人吵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方童才缓过神来,她迫不及待的跳起来从厚厚的一打纸牌里抽出一张。她本来盼望着是一张真心话的,那样她就趁机质问乔森,婚姻对他来说到底算个什么,结果竟然是大冒险。按照规则她可以选一个人任意指派任务,对方要无条件服从,方童抱着卡片懵了几秒钟,竟然一不做二不休,伸手一指乔森:“求婚,我要乔森跟我求婚。”
  冷场,彻底的冷场,然后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口哨,大家就爆发起来,先是鼓掌起哄,接下来开始有节奏的打着拍子:“求婚!求婚!求婚!求婚!求婚!”
  乔森的脸上滑过一缕惊恐,恰好被方童扑捉到,方童就流泪了。她终于确定了,乔森原来真的不曾想过要娶她,不曾想过要给她一段婚姻,不曾想过要给她一个承诺。她便苦笑了一下,对大家摆摆手,咬着下唇说:“算了,别难为他了,我闹着玩儿的。”
  回到冷场,乔森还是坐着没动,程凯反而先站起来,掐灭了手里的半截子烟,随手投进垃圾桶里:“散伙,睡觉!”大家都找到了台阶,纷纷拍拍屁股往旅馆跑,只留下方童和乔森,还有一地的啤酒瓶子。
  方童过去踢了踢乔森的小腿肚子,朝他勾了勾手指,撇着嘴说:“乔先生,怎么着,你还等着收了垃圾去卖钱贴补家用啊?走吧,洗洗睡吧,别在这儿耗着啦!”
  “童童,对不起……”乔森手指交互着搓捻,嚅喏着还想解释什么。
  方童没理他,自顾自的往回走,身后响起乔森的脚步声,追得越来越近。方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撒开腿跑起来,她想着边跑边哭释放一下的,可是死活哭不出来,眼泪都憋在胸口里,堵得人难受。乔森身高腿长,到底追上她,把她摁进自己的怀里,方童这才算找对感觉,哇的一声大哭。
  “童童,我父母离婚以后,我妈妈才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她和Tomas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既是恋人又是朋友,只是并非夫妻。你看,比起她之前那段糟糕透顶的婚姻,难道这不是要美好无数倍吗?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在中国,或者在德国,或者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生活,难道你不认为这才是我们爱情最美好的结局吗?”
  “乔森,我想在各种登记表格中婚姻状况那一栏里填上已婚;我想跟你牵手出门时介绍说这是我先生;我想我父母骄傲的跟邻居说:没错,那是我家女婿;我想你可以大声对德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吆喝:签什么证,我就是带老婆回家而已;我还想为你生很多宝宝,有蓝眼睛的,还有黑瞳孔的,整天跟在我们后面叫爸爸妈妈。乔森,我想和你结婚。”
  方童都没有想到自己能说出这番话,她是没有逻辑,也没有条理的人,多数时间过得浑浑噩噩,如果不是被悬到这里,估计是打死也说不出这么动情有理的话的。方童觉得剧情进展到这一幕,乔森只能冲过来抱住她,即使不求婚也会说些情话。可是乔森只是无奈的摊开手,摇着头对方童说:“Sorry,童童。”
  露营是第二天晚上才结束的,方童和乔森依然一直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是方童睡前没有再要求枕着乔森的胳膊,乔森醒来后也没有按照习惯吻一下方童的额头。但他们依然是交谈的,只是有个禁忌,谁也不能碰触。
  在从郊外回家的路上,方童接到约瑟夫的电话,她虽说是公司的行政助理之一,但很少与他直接对话,约瑟夫有私人秘书,替他发号施令,传达各种精神。约瑟夫想给方童一个去香港分公司工作一年的机会,属于平级调动,她和安娜、程凯当中只有一个名额。方童在三个行政助理里面既不属于业务最好的,也不属于英语最棒的,约瑟夫却选择她,这让方童大感意外。
  她想静下来琢磨琢磨到底该不该去,可乔森正在她身边,望着窗外,只留给她一个侧脸。方童一刹那大脑就跳闸了,想也没想就应承下来,对约瑟夫保证:“我没有任何牵绊,这就收拾行装,即刻启程。”
  去分公司报到的时限是两周后,方童忙得不可开交,来接替她的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脑子里多多少少掺了些浆糊,其实没多大点儿事,就是死活倒拎不开。方童当老师的天赋是彻底被激发出来了,两个人天天耗在一块儿,安娜取笑她:“怎么着,不喜欢乔森这种大叔类型了?又开始对小鲜肉们痛下杀手了?”
  方童有条不紊的做着一切准备,既不拖沓,也不急切,她还在等着,等乔森醒过闷儿来,跟她说:“你往哪儿跑啊,你跑香港去了我跟谁登记结婚啊!”
  乔森仍然是最完美的男朋友,他帮方童分析了到香港分公司工作的利弊,做了种种需要完成的表单和文件,陪着她买好了结实耐用的行李箱,与方童的父母一起吃饭沟通感情,最后的,还买了一套昂贵的内衣作为临行前的礼物送给方童。方童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乔森把两个行李箱给装得满满当当,到合上盖子时,已经连只蟑螂都爬不进去了。
  “你把那些用不着的往外面拿拿行不行?现在是都塞进去了,可等我回来时,你又不在,我可怎么办啊!”方童从沙发上跳下来,就要从箱子里掏东西。
  乔森拦腰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说:“亲爱的,你回来时,我会把东西再一件一件收拾好放进去的。”
  方童扭身圈住他的脖子惊喜的问:“你改主意了是不是?乔森,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放我一个人离开这么久的,我不走了好不好?我其实没有逼着你结婚的意思,我还小,也不恨嫁,咱俩再磨合个三年五载的,到时候抽个空把手续办了,我再抽个空生个一儿半女的,咱们就算皆大欢喜了,行不行?”
  “童童,对不起,我早就应当告诉你,我是不婚主义,我以为你不会在乎的。去香港发展对于你来说是好机会,我不希望你错过,我的意思是,你回来时,我会去接你,而且,我有年假的,也会去看你。一年对咱们来说太短暂了,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你是不会变的?”方童有些绝望。
  “Sorry,宝贝儿。”
  方童从行李箱上方跨过去,嘟囔了一句:“知道了。”也没有去卫生间洗澡,带着满身的汗味,和一肚子的委屈上床了。
  她也不知道乔森是几点进卧室的,总之迷糊中乔森推了推她:“宝贝儿,你的港澳通行证放好没有?”她想答他一句,却实在打不起精神。这个男人,把她的一切打点得滴水不漏,她是如此依赖他,爱慕他。从踏出校园开始,他就进入她的生活,工作里有乔森,爱情里有乔森,她怎么可能离得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往事(3)

  第三章
  清晨阳光明媚,乔森拉开窗帘,立即就把方童照醒了,乔森给床上的姑娘端来橙汁和三明治。方童不喝牛奶,属奶制品过敏的那一种人,早餐大多就是街上路过买的烧饼夹牛肉,或者大饼夹一切之类的。而乔森的上班时间比较灵活,他可以悠闲的来个蔬菜沙拉,然后煮一壶香浓的咖啡,一半随餐喝了,一半装进保温壶里带到公司。
  乔森是素食主义者,所以准备的三明治里既无煎蛋也没火腿,搁在平时,方童一定嫌弃的先嘲弄一番再装进肚子里的。但这样特殊的日子,她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刷牙和洗脸全免了,方童坐在乔森炽热的目光里,从容的吃光了眼前的早餐。橙汁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直接倒进杯子里的,杯壁上还挂着水珠。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乔森遵循欧洲人的习惯,早上不是热腾腾的的咖啡,就是冰凉的牛奶或果汁,而方童,是不喜欢的。她空腹喝咖啡会反胃,早餐时绝不喝冷饮,向来无肉不欢,蔬菜水果永远是配角,当然了,牛排也至少八成熟以上的。她就觉得很悲哀,这一切如同他们之间的爱情观念和生活步伐,充满了格格不入。
  因为乔森,方童已经改变了许多,比如,她二十多年来,每天早上都是凉水冲冲脸了事,现在追随着乔森,改成了早晚各一次淋浴,而且是无论冬夏,不分地域;比如,她以前就是睡前和醒来后刷牙的,睡前那一次还经常犯懒忽略了,现在追随着乔森,已经严格执行每餐之后漱口的好习惯,甚至连牙刷都换成了电动的;再比如,方童的爸爸是业余美食家,京菜粤菜都做得有板有眼,方童耳濡目染,也算半个行家,可乔森不喜欢油烟和中国菜,方童就收起了大小炊具,安心的和他一起吃沙拉意面续命。
  距离起飞时间还有十个小时,方童答应去父母家一趟的,她去冲了凉,刷完牙后把电动牙刷甩干,抠出里面的电池,准备塞进行李里。乔森拦住她,把牙刷重新装好,对她说:“给你买了新的带走,这个就留在家里吧,回来了再用。”
  “其实不用买新的,我可以一直留在家里用这一支的,乔森,我觉得你之所以选择不婚,就是出于恐惧,被你父母的婚姻吓怕了。我们可以很好的,真的,你不要忌惮婚后感情转淡或是争吵升级,因为那些本身就是婚姻的一部分……”
  方童还有许多大道理,都是平时通过刷微博积攒的,这会儿统统在脑海里争先恐后的浮现。但乔森打断她,拉着她坐到床边:“宝贝儿,你觉得同性之间的感情是出于对异性的恐慌和逃避,还是一种正常的情感存在方式?”
  方童立即就明白了乔森的意思,便闭了嘴,乔森接着说:“我承认我父母离异对我有一定的影响,但并不代表这给我造成了什么阴影和心理疾病,我的童年与其他人是一样的,离婚只是我父母之间解除了相互关系,但他们给我的爱并没减少。我的弟弟,也已经在德国成家,宝贝儿你是知道的,你看,我们不是你想象中那种性格扭曲的孩子吧?不婚主义是一种信念和信仰,是某些人选择的处世态度和方式,童童,我多希望你理解我。”
  说实话,方童压根理解不了,就如同她理解不了为什么乔森能够抗拒牛排和火腿,坚持素食一样,但她还是点点头,亲了乔森一下:“好吧,我懂了,我爱你乔森,不过我真的很想结婚,而且我一定要有一个宝宝的。”
  “宝贝儿这是一个怪圈儿,我们就不要在里面浪费时间了,我在马克西姆定了座位,走之前我想你吃得好一点儿,好吗?”乔森拍拍她的脸。
  马克西姆与他们离得不远,这是乔森最喜欢的西餐厅,遇到重要的节日或是心情好时就会带方童来这里,他给方童点鹅肝和牛排,自己则吃法式面包和烤土豆。方童不明白在宗教信仰允许的前提下,美食当前,为什么还有人能抗拒。当然了,她其实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美食,比如乔森推崇的奶油蘑菇汤,方童别说是尝一口了,闻一下就立即涌上呕吐感。蘑菇和牛奶,她平生最厌恶的两种食物,完美的结合了,这不就是为了恶心她而来的吗?
  乔森在方童化妆时开始往车上搬行李,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和一个稍小的背包。他是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德国人,在每个箱子里甚至还贴了物品目录和大致位置。箱子已经在体重秤上称过了,绝对符合机场的规定,严格控制在行李限重之内。方童对于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根本不关心,她还不相信自己就要离开乔森到香港去生活一年,总觉得还没到剧情□□,过一会儿乔森才会哭着挽留她。
  爸妈还额外给方童预备了应用之物,让她一并带着,方童尽最大努力往背包里装。她知道这些东西带着除了增加负担以外,没有任何用处,但又不想违背父母的好意。何况她还心烦意乱着,更没有理智和心情考虑怎么婉拒他们,所以还是听话的带上吧。乔森在一旁直皱眉头,等方童父母去厨房里端绿豆汤时,才伏在她耳边说:“我为了让你能轻松一些才尽量把东西都放进箱子里的,背包这么沉,你可辛苦了。”
  方童看得出乔森是真的心疼她,心里感动了,有一瞬间她还想到干脆算了,就真的不结婚了,跟乔森两个人就这么过一辈子吧。可当她妈妈笑盈盈的送他们出门时方童就退缩了,不婚主义,这四个字她父母是打死都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他们就盼着方童光明正大的嫁人,哪怕没有高端气派的结婚典礼也好,两个人带着小红本本旅行一下子,她父母都能认可的。
  吃饭的时候,方童给自己点了红酒,她知道应该每次只嘬一小口,可还是忍不住举起杯给干了。放下杯子,方童有些伤感的问乔森:“你会改主意的对吧?乔森,你一定会改主意的。”
  乔森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探过身子碰了碰方童的脸颊。方童酒量不好,啤酒最多一瓶,而且极易脸红,基本上一杯酒下肚就跟涂多了胭脂似的。她便难为情的打掉乔森的手:“我这是热的,没喝大。”
  “别害羞,很可爱。”乔森又拍拍她头顶,在对面传来一个飞吻。
  他们牵着手到停车场取车,时间所剩无几,乔森催着方童动作快一些,方童不情不愿的坐到副驾驶位。一路狂飙,快到难以想象,就到机场了。乔森卸下行李,方童突然摁住他的手:“求我,快,乔森,求我留下,别再提什么结不结婚,先求我留下。”
  这里不让长时间停车,乔森需要把车停好才能再回来送方童进去,他把这看做是恋人临行前的撒娇,仍然一面干活一面哄她:“宝贝儿别闹,我把车安置好就回来帮你推行李,你站着别乱跑。”
  方童直到这一刻,才确认自己真的要去香港了,她木然的跟在乔森后面,去换了登机牌又办了行李托运。乔森叮嘱她收好护照和登机牌,把提前兑好的港币整整齐齐的放进方童的钱包里,又让她确认了公司胸卡和派遣文件的位置,这才放心的说:“下飞机后记得打电话。”
  “乔森,我不想走了,是真的。”方童忽然觉得这么美好的爱情正在与她渐行渐远,立即汗毛倒竖,两只手紧紧搂住乔森的脖子。
  “很快就会去看你的,不要小看这一年,对你今后的职业前途很有利,童童,相信我,我会帮你做最好的选择。”
  吻别是漫长的,混着方童的眼泪,安检时方童回头看了乔森一眼,他很淡然的朝她挥了挥手,口型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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