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火葬场纪事》第23/81页
沈昭禾神色平静道:“他不过是厌恶我罢了,所以不管我说些什么,他都不会对我有好脸色。”
“小姐。”阿孟有些担心的看向沈昭禾,却见她轻轻笑笑,“没关系,我早就不在意了。”
阿孟这才松了口气。
回了屋没多久,驿站那边又来了人送了一帖药过来,阿孟觉得奇怪便多问了一句,那边就说这药是用于调养身子的,阿孟谢过那人就把那帖药拿进了屋。
“方才可是驿站的人来了?”沈昭禾听到动静,也多问了一句。
“是,”阿孟点点头,又将手中的那帖药递了过去,“送了一帖药过来,说是听说小姐身子不好,给小姐调养身子用的。”
“这驿站的人倒也想得周到,小姐初来这儿他们念着小姐周车劳顿,便日日送了梨子汤来,如今又是调养身子的药,确实是细心的。”
沈昭禾注意力却完全被这帖药吸引了过去,她仔细的闻了闻,不由得皱皱眉头,伸手便要去拆那药包。
阿孟见她神情不对,不由得有些紧张,“难道这药有问题吗?”
“倒不是有问题。”沈昭禾打开那药包细细查看了里头的药物之后越发的疑惑,“这些药材都不是所谓的调养身子的药物。”
第032章
“那……”阿孟茫然的看向她, 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昭禾在那药包里翻找了一番,又陆续的挑出了几道药材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州怕是出事了。”
文姨娘去了之后, 她便是养在孟氏身边的, 孟氏身子不好, 特别是有了沈苏苏之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在孟氏身边便时常需要照料孟氏, 有时为了讨这位嫡母喜欢, 也回动手研究些药膳之类。
长久下来,至少是见识过不少药材, 许多药材的基本用处她也是知晓的。
如今她很是清楚, 眼前的这几样绝不会是什么调养身子的药材,分明是解毒除秽的药物,她只是出了一趟外面,驿站的人就送来了这东西,由此可见,江州怕是真的出了事。
想要查到当日向沈昭禾求救的孩子是谁对于徐淮意来说并非是难事,他只是派人去问了一遭便知晓了答案。
之后, 又亲自同谢江清一起去了一趟那孩子的住所。
那户人家住的房子其实已经不能算作是房子了, 只是一堵墙而已,他们原本的房子被水一冲, 就只剩下了这堵墙还立在这儿。
徐淮意过去的时候没见着那孩子, 只见到了沈昭禾口中死死捂着孩子的嘴, 不愿告知真相的妇人。
那妇人瞧见他们过来, 神情马上就警觉起来, 很明显确实是刻意瞒着一些事情的。
谢江清走到那妇人面前, 开口问:“这位婶子,有人到官府举报说你家孩子向她求救,说是有人要害他姐姐性命,请问我们可以见见你家孩子吗?”
妇人眼神闪躲,“孩子贪玩,这会儿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
徐淮意冷笑,“你家孩子也是患了病的吧,生了那病本应当是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怎会有力气到处乱跑?”
谢江清或许不记得,可是徐淮意却记得这位妇人,当时他派人去暗中排查江州患了疫症的百姓,这妇人也是身在其中,一直在苦苦哀求说要将她孩子救回,闹得动响比旁的人都要大,也是给徐淮意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妇人有些尴尬,可还是解释道:“得了病就不能好了么?我家孩子身子健壮,服了官府给的药之后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精气神就恢复了。”
“这会儿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了!”
谢江清皱眉,这妇人的说辞正和他从底下人那儿听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都说是他们身子好,用了官府给的药之后就好转了。
但是实际上徐淮意和谢江清心里都很是清楚,官府给的药顶多只是起到缓和病症的作用,若是说治好疫症,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妇人摆明是不愿意说出真相,所以便以这种理由搪塞。
谢江清有些发愁的看向了徐淮意,“殿下,这可该怎么办?”
这些人是江州的百姓,不是什么犯了罪的人,又不能用审问犯人的法子审问他们,这打不得骂不得的,如何能从他们口中得知真相?
徐淮意也感觉有些头疼,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拂。
李拂会意,直接走到那妇人跟前,那妇人心里虽然慌,可又想到他们应当是不敢对自己如何的,于是又多了几分底气,愣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位婶子可知如今江州是何情况?”李拂声音冷冷的开口,“如今这患了疫症的人可是一日多过一日,初发现时只有几十人,可现下已经超过四百之数,这传播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那妇人皱眉,“这位大人同我这一介妇人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竟是指着我这老妇解了这危机?”
“婶子的孩子患了这病,如今又好转了,若是江州那些还在苦苦煎熬的百姓知晓了此事,会如何想?”李拂没有管那妇人言语间的嘲讽,只是神色平静的继续道:“到时候即便是要以婶子的孩子的血肉入药,也多的是愿意干这事的人吧……”
外头艳阳高照,可李拂这话音落下,妇人却分明的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谢江清也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不禁感慨李拂不愧是徐淮意身边的人,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脸色都没有半分变化,可却让人止不住的害怕。
那妇人喘了几口气方才冷静下来,咬着牙道:“可这几日恢复过来的也不止我家孩子一个。”
李拂摇头,“只要殿下愿意,传到江州百姓耳中的那个患了病却又痊愈的,只会是婶子的孩子一个。”
那妇人听了这话,身子一软,差点没晕倒过去,缓过劲来之后又沉默了好一会,最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如今我孩子身子也已经恢复正常,你们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便说了罢。”
见她总算是愿意开口,徐淮意眉头一松,谢江清更是往前走了几步,很明显是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解药。
妇人在他们的目光中低着头说明了那解药的来源。
原来他们这药来得并不光彩。
也就是前些日子,这妇人的孩子患了病已经有几日功夫了,虽说日日都喝了官府那边取来的药,可是这身子却是怎么的都不见好转。
妇人心里着急,正是不知道到底应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有人找上门来,让她用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儿去换一颗可以治病的药。
她说到这儿大约也知道自个的行为有些不妥,面上也露出了些尴尬的神色来,不过还是接着往下说了下去,“我虽说不舍女儿,可看见我原本身子健壮的儿子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也实在是没了法子。”
“便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也是要试试看的,之后我按那人所言,将我女儿送去,所幸他们也并未食言,给的药当真将我的儿子救回来了。”
说到这,她一脸欣慰,至于她那女儿现下如何,是死是活,她是全然不在意的。
听完了这妇人所言,徐淮意的脸色僵了僵,很快想起京都那一桩案子,谢江清亦是想起了那桩案子,又问那妇人手里可还有那药?
妇人摇头,“统共就给了一颗,早便给我家孩子用了。”
谢江清无奈,原先还想着若是能拿到药的话,还能让大夫研究研究其中的端倪,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二人从那妇人家中离开时已经将这事摸了个大概。
马车上,谢江清也是有些理不清楚思绪,“端王殿下胆子也太大了些,他是不知道您要来这江州一趟么?”
徐景恪原本是在京都动的手,后来那地儿被徐淮意查到,他便推了个林觉过来,按理来说这些日子应当是要避避锋芒,不应当再如此嚣张了才是。
谁料这人倒好,就像是上赶着挑衅一般,徐淮意到江州赈灾,他偏偏也来了这一遭。
可不是奇事?
“他自然知道。”徐淮意这会儿面色已然恢复平静,“如今看来,这疫症也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他怕是也想将孤困死在这江州。”
疫症从来都是极难治疗又是极难控制的,一场瘟疫,只要是寻到了治疗的根本之法,那这瘟疫便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而如今这疫症方才开始传播,徐景恪竟就能拿出解药来,这事若说同他没有干系,怕也是无人会去相信的。
听他这样说,谢江清本来觉得不至于如此,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徐景恪在京都闹得那一场,最后只是感慨了一句,“你们兄弟这性子,真是差得没边了。”
徐淮意衣不染尘,手不沾血,从未做过杀伤百姓之事,便是罪大恶极之人,在他这儿都是得按着律法处置,从不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
可徐景恪却全然不将人命当一回事,这样说来,两人确实很不相同。
徐淮意没有否认,只淡淡道:“罗氏那边,还是一点都不愿意松口吗?”
谢江清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一口咬死了除非她女儿能被治好,否则是什么都不会透露的。”
罗氏那边他也没少下功夫,威逼利诱,各种法子都用尽了,只是那罗氏也不是傻子,知道她自个手里也就那么点筹码,所以死活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