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盛宠》第106/125页


  凤攸宁在他走后, 望着窗外怔了许久也没能回过神来。
  太子临走前说的那些话令她触动,他人从来都是觉着她身为一国长公主,或是一国太子妃,应当承担下所有其他女子承担不了的东西。
  可只有这么一个人, 愿意替她担下所有。
  不知何时,夜幕竟已是沉了下来。那天晚上没有星星,月光也是被一层灰色的云挡在后面,朦朦胧胧的让人心中也跟着一起憋闷。
  “晴微,你说我嫁到承国, 到底是对是错……”她端坐与镜台前,望着镜中那张被愁云所笼罩着的脸问道。
  小丫头本在替她拆卸妆环,这会儿自然是顺口便回答:“自然是对的, 太子对公主这么好,承国也多次派兵援助崇国。依奴所见, 没有比嫁给这承国的太子殿下更好的选择了。”
  凤攸宁却沉默了。
  她并不对晴微的话表示赞同。毕竟他们成婚之时, 也只是把这桩婚事当做了普通的政治联姻,谁又会想到竟是真的会将对方放到了心坎上?谁都不曾。
  她若是没嫁过来, 也就不会遇到严熠, 更不会被卷入承国这乱糟糟的后宫之中。
  可若是她当初没有答应这桩婚事,崇承的战事或许还在继续,边境的百姓叫苦连天, 崇国看不到任何希望。
  又或者承国与衍国联手,直接将崇国给……
  她没敢再想下去,算来算去,她这份牺牲终还是对了。
  “我困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晴微带着众人给殿里熄了灯,这才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凤攸宁在床上躺好,目光被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其实并没有半点睡意,心中那件事怎么都思虑不出个结果来。
  衍国如今同时朝着两国开战,那么都城闰京少不得要疏于防守。兵都派到了边境,又能有多少留在京城保护皇帝呢?
  即便兵强马壮如他衍国,顾得了两边,也顾不得三处,若是能趁此机会潜伏入衍国的都城……
  可严熠又不一定会在闰京老实呆着,耗损人力扑了个空便得不偿失了。
  她这般想着,便是越发的精神了,整晚都在翻来覆去思考这件事。
  崇国硬抗定是扛不了多久,需得想办法智取才行……
  这么折腾着,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有了些许的睡意,只是睡得不沉,听得有人进殿的声音便醒了过来。
  进来的是晴微,凤攸宁方才睁眼,又隔着纱帐,自然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便幽幽的问了一句:“几时了?”
  “回公主,已快辰时正了。”晴微的语气听起来与平时不太相同,气似乎还不曾喘匀。
  她不由得拧了拧眉头,撑着身子坐起来,“匆匆忙忙的又去哪儿来着,你也有十六了,该是个稳重的大姑娘了。”
  晴微忙过来掀开纱帐扶她起身,凤攸宁这才看清楚她那通红的眼眶和额角细密的汗珠。
  心中划过一丝不安,她握了握晴微的手:“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还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她所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两种情况。毕竟这丫头向来是个能笑就不苦着脸的,这会子在这幅模样,指定是出事了。
  “公主……”晴微忽的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声音都哽咽了。
  凤攸宁不由得更慌了,方向伸手将人扶起来,便听得她颤巍巍地说:“陛下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她……快不行了!”
  她抬到半空的手猛地一顿,心尖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险些失声。
  “你……说什么?”
  晴微将揣在怀里的信纸拿出来递过去,两人的手都是颤的。
  “是陛下的笔迹,奴、奴……”
  凤攸宁接过那张信纸,颤巍巍地打开,便见戚星阑的字迹:“阿姐,万安。弟弟不孝,未能秉承父皇遗愿,将大崇江山护好,更是未能进孝于母后。正月里母后偶然风寒,断断续续一直不曾见好,又对阿姐万般思念,时至今日已……”
  眼中的泪花模糊了她的视线,后面那些字她依然看不清楚了。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豆大的泪珠滚落,重重地砸在那信纸上,将信上的墨迹晕开来。
  凤攸宁忽觉着心口闷闷的,有那么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用力捶了捶心口,生生将那处白皙的皮肤给捶得泛了触目惊心的红却还不肯罢休。
  晴微赶忙去拦,“公主,公主,您先冷静。向来太后娘娘最后想见的也是您,不若我们想个办法同陛下请示回去一趟?陛下和殿下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想来也不会拦着您的。”
  “不可。”凤攸宁抹了抹眼泪,又去看信上的已被泪水模糊了大半的字迹。
  父皇走后,母后便是她与阿允最亲近的人了。尽管母后从来都对他们姐弟不够关心,可她到底也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远嫁他乡不能尽孝已是让她歉疚不已,若是这时候还不能守在身边,她怕是下半辈子都要活在自责之中……
  她更是不想让老人家临走时还带着怨恨和遗憾。
  可若这样贸然去向戚星阑和;老皇帝请示,难免要暴露她一直与母国偷偷书信联系之事。
  此事不容小觑,乃是关系着两国的盟约和彼此的利益,届时老皇帝怪罪下来,便是戚星阑想要保她也是不能。
  需得想个两全的法子。
  若是凤卓允也写了信给承国皇帝,向他申请接她回宫,或许此时还又转机。
  坏就坏在,如今她肚里怀着戚家的种,这将是承国第一个血统纯正的皇孙,老皇帝定是不会轻易放她回去的……
  “晴微,先将信烧了。”她尽力稳下自己的呼吸,将手中那封信递给了晴微。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张,如今明着出去怕是不能够了,只能另想他法。
  她只是想在母亲最后的时日里尽一尽孝而已,只是这样。
  *
  这几日戚晟将戚旭造反之事全权交给了太子戚星阑处理,眼瞧着今日便要审讯,潜策快步进了书房,朝着正埋头于奏折中的太子殿下行了一礼。
  “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大理寺那边已派了人来请您了。”
  戚星阑抬起头来,松了松肩膀上僵硬得“咔咔”作响的骨头,沉声道:“走罢。”
  方才走至东宫门口,便见有一人匆匆赶来,在戚星阑面前一跪,“禀、禀殿下,大事不好了!”
  太子的眉头一拧,脸色沉了下去,“你是哪个宫的,如何便不好了?”
  “回殿下,小、小的是大理寺狱丞李广庆!原本殿下近日要提审的罪犯戚旭,方、方才断……”那李广庆的话卡在那儿听得人着急。
  濯束恨恨咬牙,“断什么了,你倒是说啊!你肩上有几颗脑袋,也敢耽搁殿下的时间?”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人慌忙磕头,“是他、他断气了!”
  太子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什么?!”
  被大理寺卿派来请戚星阑的那人却急了,“怎么可能?今早大人去查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断气了?”
  “小的不敢撒谎!是真的断气了啊!”那人又叩头,脑门在地砖上磕出闷响,听得人心里不舒坦。
  “潜策,你先去看一看,务必保留下现场所有的痕迹和证据,”戚星阑冷声道,又转头看向其他人,“濯束,还有你们两个跟我一同赶往大理寺。”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是。”
  *
  “晴微,可见着濯束了?”小丫头刚一进屋,便听得主子这般问道。
  晴微摇了摇头,“听闻今日是太子殿下到大理寺提审郢王的日子,我去的时候只瞧见了太子殿下和濯束在咱们东宫门口的一个背影,连潜策都没见着……”
  她说着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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