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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宠妾》
作者:简亦容



  文案:
  东宫良娣坠江身死,
  太子殿下悲痛欲绝吐血而亡。
  没想到,他又活过来了,
  只是回到了从前,此时她还不是他的妾。
  太子:我也想放过你,可是我的心不答应……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主角:姜婳,萧决 ┃ 配角:作者专栏有很多完结文呦~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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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冬时分,河水还没有上冻,两岸却看不到什么绿意了。
  姜婳接过姜澄递过来的几页临摹正楷,仔细看了看,笑道:“船只摇晃,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见弟弟一脸懊恼的样子,安抚地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姜澄穿着件宝蓝色的锦袍,是临行前舅母亲手做的。舅母害怕北方太冷,冻坏了自幼在江南长大的姜澄,一件锦袍做得鼓鼓囊囊的,硬是将一个俊俏可爱的小公子变得胖乎乎的。再加上外面披着的斗篷,几页字写下来,姜澄的小脑门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姜澄脑袋一偏,避开了姐姐的手,不满地瞪着她,“婳婳,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你才几岁?!”姜婳纤细白皙的食指屈起,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粉润光泽的指甲上沾上了姜澄的细汗,姜婳低头看了看,拿过帕子擦了手,又把姜澄的脑门细细擦过,帮他把斗篷解开,“你这一身也太厚了,就是京都最冷的时候,也足够御寒了。”
  “我已经七岁了!舅舅说我已经长大了!”
  ——大到足够可以保护你了。
  姜澄没有告诉她舅舅私下里叮嘱自己的话,由着她解了斗篷,“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吗?婳婳,最冷的时候,是不是会下雪?我还没有见过雪呢!”说到这里,他终于露出一丝属于七岁孩童的雀跃兴奋。
  姜婳的手顿了一下,把他的斗篷折好放到一边。
  “雪啊,京都每年都会下的,你小时候,也是见过的。”
  “咦,我见过?”姜澄皱起小眉头,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稚嫩的小脸上浮现一丝羞赧,“我离开京都时才一岁,那个时候太小,不记得了。”
  “没关系,总会看到的,到时候,我陪你堆雪人。”
  姜婳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她八岁时带着弟弟离开京都,六年了,她又回来了。
  “婳婳,”姜澄抬头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小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指尖,“其实,咱们一直留在舅舅家也挺好的,不回来也行。”
  他自从记事就是在舅舅家,舅舅、舅母就像他的亲生父母,他根本就不想回到没有一丝印象的京都。
  姜婳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愣神,直到姜澄担忧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她才回过神来,笑道:“那可不行,京都才是咱们的家,何况,我答应了祖母,十四岁必须回到京都的。”这已经是她能磨蹭到的最晚了,再晚上一个月,河水上冻,船只就没办法通行了,不仅她和祖母的约定要违背,一路送她和弟弟过来的舅舅回程时也要改水路为陆路了。
  “婳婳,”姜澄迟疑地开口,“舅舅为什么不送我们到京都家里呢?你不是说再走上一日就能到家了吗?”他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舅舅不肯进京都,只送她们到了热闹安全的京郊就换船回程了,明明千里水路都送过来了,却偏偏不肯走这最后的一点的路。
  姜婳明亮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影,莹白娇软的脸颊被她咬得有些紧,“舅舅他,因为以前的事,和京都……有些不愉快,心结未解,不肯入京都。”
  见她明显地难过起来,姜澄乖巧地没有追问,对于此事,他也影影绰绰地知道一些。
  他在苏州长到七岁,闲言碎语听了不少。
  有一次,他亲眼看见舅母望着姐姐的背影,眼圈发红,“好好的嫡长女,硬是给弄成了庶女!我们婳婳生得玉雪玲珑,像天上的小仙女,谁见了不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偏偏那个杀千刀的姜纬和什么长公主——”
  舅母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嬷嬷拉了一把。
  他却早就知道,姜纬是他的父亲,什么长公主是他的嫡母。原以为他和姐姐生来就是庶子庶女,可听舅母的意思,姐姐原本是家里的嫡长女,后来才成了庶女?
  他还知道,当初他和姐姐来苏州,是舅舅带回来的,是不是那次舅舅和京都家里起了冲突,再也不愿意进京都了?
  当时他才不到一岁,姐姐也才八岁,京都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舅舅把两个小孩子给带走?
  他也问过,不过大人们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姐姐也不肯多说。
  不过没关系,舅舅说他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姐姐了,这些事,他早晚也会弄明白的。
  ……
  时近正午,船只靠岸。
  码头上一片热闹,有携家带口的旅人,搬运行李辎重上船下船的仆从,还有很大的货船,肩扛大包的壮汉排成一队运送着货物。
  姜婳牵着弟弟的手,几个仆从在前面开路,齐嬷嬷和丫鬟兰芽、疏桐护在身边,簇拥着下了船。
  岸上停了姜府的马车,姜婳一眼就看到了那马车旁站的是姜府的老管家,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还记得他的样子,更没想到,老管家会亲自来接自己,这倒是让她不安的心稍稍轻松了些。
  绣着精致兰花缀着圆润珍珠的鹅黄色绣鞋踩到岸上,姜婳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她没有像齐嬷嬷那样晕船得厉害,不过船只摇摇晃晃一个多月,也够难受的了。
  “婳婳,终于下船了。”姜澄仰起小脸,露出个难得的笑脸来。
  姜婳却朝着码头不远处看了一眼,那里有座十分气派的酒楼,金碧辉煌,足有四层高,她记得当年离开京都时,码头旁并没有这个酒楼。也许有人看中了这里的商机,等待货物上船的富商、等待家人朋友到齐的达官贵人、给别人送行的、来接人的,倒是可以到这酒楼中宴饮一番。
  姜婳的眉头皱了一下,这酒楼如何运行盈利不是她该考虑的,关键是,从她站到甲板上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这酒楼里有人在看她,目光灼灼,如有实质般沉甸甸压在身上,实在不能忽视。
  酒楼顶层一扇半开的菱窗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朱红色圆领锦袍,衣摆袖口都用金线绣着云纹,腰上缀着的玉佩,细腻油润,光洁无瑕,精工细雕的却是龙形。
  他也不知道在窗边站了多久,万公公和一个腰佩金刀的侍卫恭敬地站在门口。
  男人的手指扶在窗棂上,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在看到姜婳出现在甲板上的瞬间,那食指就在窗棂上轻轻摩挲着,明明是冰冷坚硬的窗棂,却让他摸出了一种温柔缱绻的意味,好似指下是小姑娘柔软滑嫩的肌肤。
  “你可终于回来了。”他咬牙切齿地呢喃了一句,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好像和着骨血嚼过。
  一旁的金刀侍卫不由得开始揣测,主子看着的人,到底是他血海深仇的敌人,还是他刻骨铭心的情人?那声音虽然轻柔,却饱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分不清是爱还是恨,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后跟升起,屋里燃着上好的红萝炭,金刀侍卫身上却一阵阵发寒,他不由得退了半步,身子紧贴着墙壁。万公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背对着他们的主子,默不作声地继续垂手侍立。
  男人静静地看着甲板上的小姑娘,目光灼烈。
  姜婳若有所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男人的食指一顿,手指收缩,窗棂“咯吱吱”一阵乱响,好似不负重负,马上就要散架。
  “呵,敏感的小东西。”男人低低笑了一声。
  ——特意建了这个酒楼,就为了在你回京都时,第一时间能看你一眼。
  ——只是想远远地看上一眼,可你望过来的目光,却让我不能再忍。
  不能忍,也忍不住。
  “走!”
  男人从窗前回过身,朝着门外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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