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的小花娘》第20/218页


  谢宁依旧皱着脸,好好的脸皱成一只橘子:“瞎说啥,我那叫体贴。卢公子那人根本不是个玩意。”
  封凌听着卢公子的消息,问了一声:“他怎么不是个玩意了?”
  谢宁嗤笑一声:“要不是他父亲,你看品鉴会能有几个搭理他?女子那儿消息知道的少,咱们这些常玩的,哪个不知道他最喜欢上花楼找姑娘。玩的花样多了去,三年前闹得一个花楼姑娘差点没了命。”
  封凌对这个事并不清楚:“他父亲不管?”
  詹达把玩了一下酒杯:“这差点没命和真没命还是有差的,更别提区区一个花楼姑娘。年轻人的事少有传到长辈耳中,他父亲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卢大人在翰林院待了很久,几乎快一手遮天,也能处理个干净。”
  谢宁敲了敲碗:“可怜那桂三小姐,被那蒙了眼的长辈轻易哄骗。我看哦,这婚事成不了。卢旺申这人心眼很小,肯定会报复回来,一来二去婚事注定闹掰。”
  封凌当初对京城里这段事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桂三小姐是因为不想嫁不喜欢的人从而逃婚,最终导致了这场婚事告吹。没想到卢旺申还有那么点过往。
  他垂下眼,想着这人在品鉴会上威胁了桂小姐,也威胁了傅辛夷。
  谢宁哼唱起来:“当而哩个当,最终那狠心凉薄人啊,亏了天,欠了地,只能去地府阎王面前赎罪!”
  詹达听谢宁借曲咒骂,当即笑得畅快,又喝了一杯酒。他年纪有二十五,却是看不太出来。桃花眼本就微润,酒一喝多,那张脸上仿佛抹了胭脂,好看得有些惑人。
  封凌酒意上脸,一样从脸庞粉嫩到了耳朵,再抬起眼,黑色的眸,眉心的红点缀着,美得惊心动魄。
  谢宁看看詹达,再看看封凌,恍然意识到:“哦,我知道我凭什么交友的了。”
  面前两人同时看向他。
  谢宁自得扭了扭身子,筷子翻飞:“凭你们美若天仙!”
  扭动太过,椅子一歪,谢宁一个不注意,惊叫摔到地上。
  封凌和詹达一愣,随后拍桌大笑,半点没有同情心。


第16章
  酒宴席上,谢宁喝得不算多,但最早一个醉到不省人事,瘫在桌上昏睡过去。
  詹达看着不显,酒量出乎意料得好,一杯接一杯没怎么停过,却到现在只是脸红微上头。
  封凌这身子喝酒还没练出来,不过控制得好,总体而言该算三人中喝得最少的,连眼神都是清明的。
  没了谢宁逗趣,詹达很快又消沉了下去,面上笑意寡淡了不少。
  封凌早就注意到詹达心情抑郁,只是谢宁都没问,他便也没开口,而是顺着谢宁闹腾,笑一笑,听一听,乐一乐。
  詹达酒喝多了,到底还年轻,话到了嘴边,不自觉还是露了出来:“封解元,等进了翰林院,能低调点是一点。可别得罪了卢大人。”
  封凌看向詹达。
  詹达瞥了眼封凌,唇角泛着一丝没什么情感的笑:“尤其是你长得漂亮。”
  这话里带的意思可多了些。
  封凌手玩着酒杯,让酒杯底座在桌上旋转。酒杯里的酒轻微晃动,一滴也没有从酒杯中跑出。谢宁是因为詹达进了大理寺,而詹达则是因为杀了卢大人。
  杀人的理由,就是这话里提醒的内容。
  明年春闱的考官,注定不会是这位在翰林院一手遮天,胆敢在官场随意欺凌年轻一辈的卢大人。
  詹达说完这句话后,继续给自己倒酒,偶尔吃两口菜,顺带依旧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小詹翰林觉得当官如何?”封凌含笑问詹达。
  詹达低笑出声:“你先生是在后湖当官的刘海?他深爱那儿,该是觉得当官很好吧。”
  封凌应声。他先生确实觉得做官很好,他也是如此觉得的。这世道唯有当官,才能真正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想护住的宝贝。
  天下学子,多考科举。
  科举便是为了为官。为官者,有人为己,有人为民,有人为国,有人为天子。
  他先生是为了一些对于自己而言再普通不过的本子,对于他先生而言却是国之根基的册子。
  詹达拿筷子戳了戳自己挚友谢宁。谢宁醉得一塌糊涂,半点反应都没有,完全昏死过去。确定谢宁睡死,詹达才收回筷子继续说:“我父亲当官,我便当官。这是理所当然,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的事。”
  封凌又问他:“你不喜欢当官?”
  詹达垂着眼笑起来:“也还好。只是不喜欢这官场。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封凌像是很随性说了一声:“那就让它和你想象中一样。”
  詹达似笑似叹:“谈何容易?”
  封凌夹了一筷子吃食放入嘴里,又用酒压下了这冷去菜的味:“不择手段也好,跌落谷底也罢,就算是狱中走一回,都不会畏惧。有这样心,才能改变周遭。你不改变它,就只能被它改变。”
  这平淡的话,却像是阴冷的毒蛇才会吐露蛇信子说出的话,让詹达被酒熏热的身子通体发凉。
  “你这可真是孩子气。”詹达尽可能自然回着封凌的话,说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瘪,刻意得很。
  说出这样话的封凌却轻笑,半点没觉得自己话里有多少阴狠:“是孩子气。对成年人而言,杀人放火倒不害怕,放下一时的脸面尊严,反倒是更加可怕的事情。顺着大流或许会更好。”
  詹达脸上连半点笑都没了。
  封凌的话明着听起来是在说顺着大流更好,实际上全然是在嘲讽他。嘲讽他宁愿当一条狗,而不是当一个人。
  一时间,整桌酒宴变得无味起来,菜没了色,酒没了香。
  封凌给詹达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满上了酒:“我是个很意气用事的人。喜欢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堆给她。恨的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甘心。即便是我斗不过,我死前也会让他留一辈子的阴影。”
  他将酒杯推给詹达:“这是我给小詹翰林的提醒,谢过小詹翰林对我的提醒。”
  詹达盯着封凌看了半响,没能从封凌的脸上看出半点不对。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真不知谢宁怎么会沾上你这样的人。”
  谢宁和封凌根本不是一路人,一个天然白,一个骨子里黑。
  封凌听了詹达这话,当即笑起来:“因为我长得好看。”他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认可,“长得好看是个优势,能用便要多用用。这是天赐的,父母给的。”
  这话听着像刀刺入詹达的心脏,又像是将詹达心脏里那点腐肉都刮了。詹达转移了视线,望着桌上趴着的谢宁,半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封凌说的是对的。
  他高中之时,意气风发,满心欢喜将一切告知家里。父亲欣赏,母亲称赞。谁想到一人在京,三年官场如此难熬,年轻且孤立无援,反成了一群老不死的眼中钉。
  “对,天赐的。父母给的。”詹达给自己倒了酒,喝完之后眼内暗沉沉的,只说了一句,“我醉了。”
  封凌应了一声。
  一酒喝过,各自回家。
  封凌望着送走詹达的马车,呼出了一口气。黝黑的眼眸里看不出多少神情,心底里头翻滚的波涛更是没被任何人察觉到。迈步离开酒楼,他唇角依旧泛笑,脸颊被酒意染红,看着还是那出入京城的少年好儿郎。
  詹达重回了官场,谢宁回到国子监,封凌得在家看书,并尽可能推掉所有的会面。
  深居家中,封凌数着日子,收到了一份来自梁大人的邀请函,和一份来自骆康的消息。
  梁大人的邀请函邀请的是他父亲和他,说是同乡聚一聚,带他稍见一些京城人士。这是自上次邀约他父亲,被他尚且在做工的父亲拒绝后的第二次邀约。
  骆康的消息则是言简意赅:卢旺申派人收买傅小姐和桂小姐府上的人,想毁她们名声。
  名声这东西,对于待嫁闺中的女子而言相当宝贵。这些权势子女的名声会牵连到家中同辈名声,更会牵连到官场之上几位大人的名声。这一招要是成,可谓是阴毒极了。
  骆康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喜欢傅家小姐的,专程讨个好,特意来通知他。
  封凌看着这封简单的消息,面无表情点灯烧掉,烧了个一干二净。
  有些人要死,那是上赶着车,催急了马,恨不得甩出百来鞭,没有人能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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