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身子小姐命》第64/113页
我心虚地胡乱应了一声,情急之下都忘了我“不会”武功,还是乖乖地跟着歌月做“小可怜儿”好了。呜,我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季予默悄悄绕到野牛群最后面,找准最壮的一头拔剑朝着它的屁股狠狠刺了过去。那野牛吃痛地猛甩尾巴,撒开四蹄向前冲去。连带着周围的野牛也都发疯了似的往前跑。轩羽还没有开始赶,那些野牛倒是一个劲儿向她这边冲了过来。原来,大家都忽视了一件事――轩羽今天正好穿了一件红色的外袍,那野牛见到红色变的更加狂躁起来。
“歌月,我们必须救她!”
望着身陷险境的轩羽,我冷静地道。
“小七,你怎么……”
歌月心里很是不解,这么危险的时候去救情敌,她所知道的季小七可不是那么无私的人――
“如果‘小仙女’就此死去,木头一定会非常自责,绝不会让她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阴影。”
“快点儿把那件上衣脱下来――”
歌月冲着“小仙女”急喊,轩羽早就吓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大家伙向自己冲过来。歌月一边拽她身上的衣服,一把抓着她纵身跃向一棵粗大的树。那些野牛立刻用牛角撞着树干,两人多粗的大树剧烈地摇晃着,眼看两人就要被摇下来。
“快,把衣服扔给我!”
千钧一发之际,歌月听到命令本能地将那件红色外袍向我丢去。等发现那群野牛改变了目标时,立刻就出来一身冷汗――小七正边向前跑边挥舞着那件衣服,野牛群离她越来越近。
不行了,快跑不动了,也不能再向前跑,不然我会比那些野牛更早成为箭下亡魂。情急中把红袍揉成一团儿暗施内力向前丢了出去,自己则拼命跑到另一边去,蹭蹭几下爬上了一棵大树。呼――我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儿我就直接施展轻功跃上来了。
野牛群果然朝着那团红色追去,好巧不巧那件衣服正好落在树上,野牛的躁怒没有平息,仍是一个劲儿地撞着树干。树上传来男人的惊叫声,嚷嚷着――“快放箭啊!”
流星矢面准野牛群,无数弓箭坠落下去,野牛被激起的攻击性更强,许多人从树上跌落,生生地死在了这些大家伙的蹄下。野牛的怒吼,士兵的哀嚎,交织成一片人间惨境。而现在,正是我们突围的好时机――
看到季予默正向这边奔跑,越来越近了――我在心里偷笑了一下,再次松开了抱着树干的手,假装从树上掉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培养惊恐的表情,就被飞身而起的木头接了个正着。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肯出来,生怕他发现我是故意。季予默只当我受了惊吓,安抚地拍着我的头直道:“没事了。”
歌月一手扛着轩羽,一边冷静地向季予默喊道:“走――”
歌月和季予默各带着一个人,提气施展轻功飞也似的向城门冲去,那些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跋拓啸虎命令杀死的几个人从自己眼前闪过,却没有多余的精力阻拦。面对不知道哪里冲过来的眼牛群,他们早已经是哭爹喊娘自顾不暇。
终于,四个人平安入了城,季予默把我放下来,双目炯炯有神,充满自信地道:“小七,我们安全了――”
看着他那意气风发的喜悦模样,我微笑地说:“是啊,这次你又接住了我!”
84
五十名士兵再也牛群的攻击下死的死伤的伤,残兵约莫有二十人,跋拓啸虎平生从未遇到过这种羞辱,对方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自己损失了几十人――这笔账他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三日后,跋拓啸虎领着浩浩荡荡几十人上了昆仑山,因为来之前已经做了调查,所有人都轻装简从,倒也没有为那四季分明的气候而吃什么苦头。饶是如此,一行人爬到山顶已经是气喘吁吁,只是在主将面前又有谁敢表现出来?
“二皇子看上去有些劳累,轩羽泡了上好青莲茶,还请不要客气――”
小师妹早已经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又是一副高雅美丽的仙女模样,此时莲步轻移,笑语盈盈,少不得又迷惑了许多人的心智。而和轩羽同样具有变色龙功能的还有一位――跋拓啸虎,他也摇身回复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华丽优雅的二皇子,手中一柄折扇自在挥洒,全然看不出几日前的愤怒,这次的挑战似乎真有了些友好切磋的气氛。
“多谢轩羽姑娘!”
跋拓啸虎有礼地点头道谢,旁边人见主子如此也纷纷效仿,清风殿里一派祥和,又多添了探亲访友的浓厚味道。
“对了,怎么不见令师白石老人出现?”
跋拓啸虎从坐下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白石老人的踪影,不禁有些好奇,难道他要等到比赛开始才出现么?
“抱歉,家师今天不能出席,就有我们全权代表他老人家来比试――”
大师兄拱手抱拳赔礼,也明白告诉大家今天白石老人不会参加。全场一片哗然,摩罗国的人倒是又怒又喜。恼怒的是圣乐王朝居然如此托大,这岂不是在藐视摩罗人没有资格和白石老人比试?喜的是只要那个天下第一的白石老人不出场,这次的比赛他们还不是稳操胜券?
“为了公平起见,这次的比赛我特地请了我们摩罗金明法师和贵国戒嗔大师一同做见证,他们二人都是在文学还有武功上有很深的造诣,且为人公正无私,是大家所信得过得人。”
跋拓啸虎请出在没落德高望重的金明法师,而宝相庄严深得圣乐百姓信任的得道高僧戒嗔也同他一起坐在评判椅上。
众人皆点头同意,那个金明法师他们是不知道怎么样,可戒嗔和尚的信誉在昆仑山方圆百里都是有名的。
“那么,我们就按照传统比试大家比较熟悉的琴棋书画,双方可各派四人,由抽签决定谁先上场。”原来,自摩罗年年向圣乐进攻,竟也模仿王朝一切制度礼仪设了朝廷,不仅开科取士,也广学文化农业技术等。十几年来也逐渐培养了一批人才……
一刻钟以后,两方都确定了人选――
摩罗参赛的是他们国家最富威名的琴棋书画四公子,而圣乐参赛的确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琴公子――白石老人弟子无忌。
棋公子――白石老人弟子无悔。
书公子――白石老人弟子无尘。
画公子――白石老人弟子无心。
戒嗔大师暗中纳闷,这清风殿自己可是说是常客,却从来不知道白是老头儿什么时候又收了新徒弟叫无忌的,只是在看到出场的人物时不由捋须微笑起来。他还道那个无忌是谁,原来就是那个聪颖机灵的小丫头――季小七。只是,这么重要的比赛老友为何闭门不出,却让几个小的出来代打?
那琴公子本名叫做白凤,容貌俊美无匹,自命是摩罗第一风流人物,素喜在白衣上绣一只描金火凤,以为自己乃是百鸟之王。他平生最得意之时莫过于自创《白凤》琴谱,弹奏之时百鸟飞旋,仿佛是在朝拜“白凤”。
焚香顶礼之后,一具古琴摆在向岸上,白凤信心满满地盘膝而坐,根本就不把对面那个黄毛丫头看在眼里。
熟练地拨弄琴弦,欢快流畅的乐音立刻冲击着在座的每个人,此曲名为《白凤》实为百鸟朝凤之意,琴声中竟似有百种鸟在欢快歌唱,抬腿伸翅仿佛真有鸟儿悠闲踱步。而白凤高傲肃然端坐其中,宛然就是一直耀目美丽的神鸟,散发着一种接受“重臣”朝贺的威仪。
跳动的音符激起每个人心中最美丽的幻想,百鸟绚烂的羽毛织成最灿烂夺目的云霞,时而婉转娇啼时而清越悠扬的鸟鸣更是让人如坠仙境。摩罗国士兵更是得意不已,这样的琴技若排天下第二,又有什么人敢自称天下第一?清风殿众弟子虽然忧心忡忡,仍然不自禁地陶醉在美妙的琴声中,几乎要忘记弹琴的人是他们大大的敌手。
百鸟朝凤是么?我冷冷一笑,自在地轻拨琴弦和他较上了劲,忽而在那欢乐的气象中添了一丝哀鸣――浩浩荡荡的江面泛着冷球的萧瑟,大片的云低低地压在江面,这时候的太阳也只能无奈挣扎着透过一线白光。一直掉队的孤雁无措地在天空飞行,向上冲不出那厚重的云层,向下却没有可以栖息的水草地。吃力地扇动受伤的翅膀,只要有片刻松懈就会掉下来,一头扎在江中隐藏的暗礁上。所有人握紧了双手尽显担忧之色,白凤手下一滞,几乎就要随着那琴声起舞,可是每次拨动琴弦都像是身在万丈高空脚下踩着一条毫发细线,举步维艰――稍有不慎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看着他额头上逐渐冒出冷汗,我嘴角笑容更添几分寒意,琴声却突然彼岸的慷慨激昂。太阳逐渐变得强大,冲破云层放射耀眼光芒。片刻间云散烟消晴空万里,蔚蓝天空映着浩淼江波交汇成江天一色。孤雁哀鸣陡歇,像是忽然看到了前方疾行的同伴,叫声高亢响亮让人也止不住为它感到高兴。一只、两只、三只,群雁齐名欢迎伙伴归队,“朋友亲人”团聚和乐融洽喜不自胜。
白凤右手一颤,一根琴弦崩地从中间断开,而他整个人无力地趴伏在香案之上。百鸟之王高傲不可侵,虽然有众鸟相伴却依然感到孤独寂寞,宴乐虽欢快却只是一时,哪里比得上那种相互信任相互依赖的平和温暖?琴声正如心声,白凤自觉这些年来纵有千人赞他琴技高超,又有几人是真心为他高兴为他悲伤?
再次抬起头来,他眼中朦胧的水雾让我有些心怜,这个孤高如凤的男子其实和自己有些相似,如果没有季予默,我便是叱咤九天之上又有什么意思?高处不胜寒,到头来也不过是无边的寂寞和孤独浸染心田。如今白凤半生的信仰如果被摧毁,那他的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没有了精神上赖以支撑的琴之魂,白凤便不再是白凤,而是一个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带着抚慰的琴声犹如春天的和风拂过脸颊,白凤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那么小似乎还没有成年,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却是自己今生唯一的知己。琴声透着暖意绵绵低语,是在告诉自己――从此为琴而生的白凤不再孤独,有一个人可以透过琴声真真切切地了解他。她懂得白凤的高傲,也明白白凤的孤独,自己和她有着同样的高傲孤独的灵魂。只是,她似乎已经找到了人生的寄托……
琴声中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和沧桑,但时不时也会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蜜,只是苦太涩甜太淡,很少有人能真正明白那天真笑颜下的无奈。琴弦已断,但这丝毫不妨碍白凤想要和对方倾诉交流的心情。低低琴音在季小七之后响起,娓娓述说着自己的心――
此时,季小七确实是有些无奈,爱情固然甜蜜,但她却因为爱而几乎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凤凰可以为了爱收起自己的羽翼,可是这样的女子还是那个真正的季小七么?可叹白凤居然能动懂,不知道季予默什么时候能懂?或许季小七并不希望他懂,因为他一旦懂得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手,爱着季小七的木头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束缚心爱女子的枷锁。
一曲毕,我微笑地看着对面那个已是泪流满面的男子,此时白凤的心中对上苍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怨愤。他感激终于能够明白自己的人出现,不用一世孤独,但他也恨天意弄人,这个唯一可以与自己一起比肩遨游的女孩儿还太小,而自己却已经太“老”,他已经追不上同伴的脚步。而他们的相遇也太迟,纵使自己懂得她的心,然而无忌却早已心有所属。
缓缓扶着香案站起,白凤环视着大家心甘情愿地说道:“白凤技不如人,认输了!”
众人这才从刚才的变故中惊醒,既然白凤自己都认输了,摩罗国之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跋拓啸虎也是深懂音律之人,自然了解白凤现在的心情,也未对他多加指责。只是,着接下来的比赛一定要赢。
金明法师站起来郑重宣布第一局结果:摩罗国琴公子对白石老人弟子无忌,这场比赛为无忌胜出!
85
这第二局为摩罗棋公子对白石老人大弟子无悔,那棋公子年纪颇轻,看起来也只有十二三岁年纪,也是四公子中最年少的一个。他本名为刘仲甫,其父是摩罗有名的棋痴,每每喜欢和人下下,却总因棋艺欠佳而败落。刘仲甫幼年时就经常看父亲与人下棋,别人见他只是三岁孩童却似模似样,看的津津有味。七八岁时与当地高手抗衡,乡里已经没有人能胜过他。后来,刘仲甫从师玉阳子,12岁时与师傅齐名,13岁便已经是摩罗国公认的第一高手了。
刘仲甫虽少年得意,却没有任何傲慢矜骄之色,站立行走沉稳有力,这样的人在棋局上也必定是冷静沉着深谋远虑。无悔走上前施礼道:“无悔本不懂棋艺,今天不能和刘公子比赛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纷纷议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悔等人声稍微平静下来才接着说道:“师傅花费三年心血设了一句珍珑,只要刘公子破了此局,就算赢了。”说完,抬手让几个是兄弟按图谱摆了出来。
珍珑,珑谐音笼。顾名思义,精致的笼子。既是珍珑棋局,顾名思义有围起来等同于笼子之意。故,珍珑棋局,有精巧,像笼子一样不可破解之意。即,高明之棋局。白石老人所设之珍珑,黑白子对峙,互不相让,无论哪方出子都会自断其气(气乃是围棋中一种说法),也就等于是自投罗网。真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着实精妙无比。
戒嗔与白石老人对弈几十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布局,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实在不是白石老人的风格。这设珍珑之人一定另有其人,这样的心计就连自己也自愧不如,除非――眼睛向小七那里扫去,却发现那小丫头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委实看不出是不是她搞的鬼。
唉,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戒嗔这个老鬼。无悔哪里会下棋,要是让他直接上只会笑掉人家大牙,可现在本人又处于韬光养晦中,不能啥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额,就算是揽也不能太过明显。花了一个时辰想出来的珍珑棋局还要谎称是白是老头儿屋里扒拉出来的,光模仿他老人家的字迹就比我设局还多用了一个时辰。
目不斜视,装作啥也不知道,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刘仲甫看到这棋局,眼睛立刻就亮了,就像是饿了三天看到肉一样。一般人不会理解这种心情――当你的棋艺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就很难再有新的突破,特别是身边的人个个都被你杀的片甲不留,那下棋就渐渐成了自己和自己下,总会限制在固定的模式里走不出来。为什么有的人毕生“求败”?因为他那个时候他想要寻找一个可以激发自己全部热情的对手也很困难。
这场棋下的一场艰难,刘仲甫几乎下一个子就要想一下,然后再放一放,再皱眉苦思――如此循环一直花费了两个时辰,刘仲甫再也支撑不住面色铁青地栽倒在地。众人急忙把他扶起,再看那棋局,再无以资可走,居然给刘仲甫下成了和局。
两位大师正想宣布此轮比赛和局,跋拓啸虎却忽然走上前道:“此珍珑白石老人花了三年才想出,然而刘仲甫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下成了和局,这岂不是说明我摩罗国正胜一筹?”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就连两位大师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如果让刘仲甫也钻研个三年两载,岂不是比白石老人还要厉害?摩罗国一方欢天喜地,圣乐王朝这边就无精打采。而某人更是悔的想捶墙,为啥偏偏要说三年咧,无情你这个大笨蛋!
姑奶奶我才用了一个时辰就想出来的棋局,那家伙用了两个小时居然还给下成了平局,只要稍微改动几个地方,无论是执黑执白都是只赢不输的局面。我当初只说是从那老头儿屋里扒拉出来的,误会你也不必说啥三年的话吧,难道你认为白是老头儿要三年才能想出这种破棋局来?枉费我花心血准备,这煮熟的鸭子都能给你弄飞了……
不好,戒嗔那老头儿又往我这里偷瞄,不能生气,我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