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阙歌》第50/64页
“什么样的宝贝竟然能得公主如此青睐?”
“本来也没什么,原只是哥哥怀里带着的一块石头,后来找了工匠打磨了成了一颗珠子,晚上还会发出月白的光呢!比夜明珠稀罕多了!可是哥哥说什么也不肯给我。”
我一听,手一颤,白子堪堪落在了棋盘上。容恒将那颗落歪了的白子拿起,递到我面前,晦暗不明的笑笑说:“姑娘现在走的每一步棋,可是得考虑清楚了。”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棋子,再看了看容莞。她却是笑着面对着容恒说到:“可不得仔细小心着么!我同哥哥说,倘若这局棋若是输了,就把我找来的同他下棋之人许给他做他的小娘子。”
我好不容易稳住差点再次失落的棋子,看着他们这两兄妹一唱一和的,只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这盘棋局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闲暇之余无聊的消遣罢了,与我而言却是左右命运的抉择。无论是赢或是输,我都不会开心。他将我送给他的东西随意当做赌注来玩笑,而我却还要感恩戴德他的额外青睐,没准一朝得势,被他收了房做小。我爱上的,是那个在深山大雪中救下我的英雄少年,却不是现在这个已经有了两位夫人,即便与我心意相投,却还是要把我置于风云诡橘的宫廷争斗的陈国世子。
“我去看看小厨房把午膳备好没有,莫语你先和哥哥下着棋。”容莞说着人就笑嘻嘻的出了屋子了,还不忘把门给我们带上了,在门**代了几句,就把守卫们都支开了。合着这小公主是在替他哥哥制造机会呢!我放下棋子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容恒,正好他也看向了我,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他先服了软,叹声问我:“近日你为何都躲着我?”
“世子殿下说笑了,小女常在沁雪殿侍奉我家主子,殿下极少来探望我家主子,小女自是不能常见殿下金面了。”
“你是希望我经常上你们主子那儿去?”他扬眉,如此轻佻的动作做起来倒和容珏像极了。
“奴婢不敢。”
“你哪里是不敢,我看你这气性倒是高得很。”
“奴婢知错,请世子殿下责罚!”我死死咬着唇,从榻上下来就要跪在地上,被他大手用力一拽,就坐到了他怀里,又被他双臂圈着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羞愧懊恼的偏头瞪了他一眼,他却还能笑得出来!头搁在我肩上,指腹轻轻搓揉着在他手掌里的我的手的手背,令我刚刚还在喧嚣的无名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禁不住鼻头泛酸,眼里氤氲了水汽,几度哽咽。
“你这又是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前些时候不是还挺乖觉的一小姑娘么。”
“那是殿下看错了人。奴婢就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爱任性的坏脾气姑娘,前些时候,不过是殿下没能看清罢了。”我挣扎着要下来,反倒被他抱得更紧,无可奈何的随他去了。
“又在说气话。”他笑了笑,埋在我颈弯的鼻息带着湿热的气息,连同他温润的唇都让我不禁浑身一颤,他好像很乐意看到我这反应,笑得更开心,更放肆了。
“等再过些时日,我让父王把你指给我,到时,得好好治治你的这脾气。”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你把自己输给了我,就在刚刚。”
原来他是指这盘公主下的烂棋。我奋力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他这回倒是也没有心阻拦我,由着我从他怀里挣脱。那笑的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我此刻真的就只是个在跟他闹别扭的小姑娘似的。
“我要嫁的,是这世上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只爱我一人的人,这一生一世无论是非对错,都将我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人。殿下如果做不到,又何必白白来招惹我呢?”
他果然皱起了他好看的眉眼,沉声说到:“就算我还有别人,却也可以只爱你一人,一生一世无论是非对错都将你捧在手心呵护疼爱。”
“撒谎,你连第一点都达不到要求,遑论其他。”
“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放肆!”他忽的一拍棋盘,白子黑子散落了一地。恰好此时,容莞在外面敲门,听见声响赶紧冲了进来,看看我又看看容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告退。”我匆匆往外跑去,还听见身后容莞叫了声“哎,这就快用膳了你去哪儿”?而他只是喝斥了句“让她去!”霎时,我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差点被弹飞出去,又让人给拉住往前扯,结结实实撞进了一个怀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着急,可是为了向我投怀送抱?”
一听这轻佻的语气就知道是容珏了,我口没遮拦的朝他说了句“抱你妹!”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我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实在受不了他低头凝视的灼热视线,我只好噤声,偏头不看他。却敌不过他的手劲,把他捏住下巴被迫与他对视,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淌了出来,刚想开骂,话到了嘴边就被他用嘴堵进嘴里。拳打脚踢都不管用,直到双方嘴里都尝到了腥甜的血的味道,他方才稍稍抽开了嘴,视线越过我看向我身后。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用还沾着殷红的血的唇轻声说着“下次让我看见你再为了别的男人哭,我就天天欺负你让你在我身下哭个够。”还未来得及震惊,他就揽了我的身子往回转,笑如春风的看向迎面站着的容恒。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此时,容恒看人的眼神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冻得死人。我想要从容珏的禁锢下挣脱出来,才微微一动,他原本揽在我肩上的手滑到了腰上,稍稍用力一捏,我就觉得腰间该青紫一块了。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期间,容恒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跟容珏话家常一般说:“刚刚去了莞妹那里,同她下了几盘棋。”
“哈哈哈哈哈,莞儿找你下棋,不是自取其辱吗?她这回又是看上你什么东西了?”
“的确是看中了我一件东西,若是平常,让着她给她也就是了,可如今那确是我心头好,任谁也让不得半分。”说着,有意无意的朝我看了一眼,我只好低头装没看见。
“是么?那大哥你可得收好了,莞儿可是我见过的最蛮横无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姑娘,这一点,倒是和我很像。我想要的,无论如何也是要得到的。”容珏的话语里少有的肃杀认真,我看着他们哥俩对峙,虽可能是因我而起,但着实也觉得无趣。到头来,我不过都是一个可供他们争来争去的物件,两方都是势在必得,留给我的最后的结局就只能毁灭。天道不公,我就只能自救,早日脱离这藩篱,早日寻得解脱。
“那就,拭目以待。”容恒笑着随口说了句,便从我们身边走过。看着他刚刚的神情,我又有些不忍,奈何容珏太过强势,我也回头不得,待容恒走远,已经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时,我这才开口。
“戏已经演完了,还不放手么?”趁着腰间那手稍稍放缓了力道,我从中挣脱出来,看了眼笑得一脸得意的容珏,很想在他那漂亮的脸蛋上挥上一拳或是踹上一脚。
“这戏难道不精彩么?你不是也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结果吗。”他又恢复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风流模样。
“刚刚我的确想看他不好过,可当真看到他难过了,我也没见的心里好受,可见,这其实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去做了。”
“陈素语,明明是我先遇见你,是我先爱上你,为什么你会爱上他。”容珏收起那浪荡公子的笑容,目光如炬的看着我。
“是我先遇见的他。”我不欲与他多说当年,当年的那些往事,就该随着时光流转,随风飘散,或是沉埋在地底,永远也不被人提起,慢慢就会忘记。
“刚刚对他说的那番话,亦是说给你听的,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会得到。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的。”
皇权和女人,历来都是皇族争斗的本源。在我的国家唐国,王室所出只有大公主和如今已经嫁到陈国的二公主,无所谓皇权之争。黎国前两位王室庶出的公主,唯有一位嫡出的皇子离楚已经被封为世子,由两位姐姐辅佐。卫王国里王室只有世子战一脉,自然是说不上夺嫡之争。姜王室大皇子顾翌前几日已经继承国祚,最小的皇子顾长安还尚在襁褓就被封王。如今就只有陈国,虽大皇子容恒已经被封为世子,但老陈王为了避免到时兄弟两人手足相残,就一面扶起容恒,一面为二皇子容珏培植朝中势力,如今也是羽翼丰满,总之两相制衡,如果两方兄友弟恭,则可一世相安无事,但倘若有一方开始行动,都不能轻易的伤到另一方。所以,我难得在唯一可能存在皇权争夺的陈王室里红颜祸水了一把。
事情大概就是,世子容恒和二皇子容珏前后分别向陈王表明想娶我来着。老陈王一看,好呀,千防万防,这两兄弟好不容易没为了皇位打起来,但却因为一个女人要闹不和睦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就只能拿我这个外人开刀了。倘若他们两个都没有非我不可的意思,陈王也不至于这次下这么大的狠手。世子妃见今日世子跑沁雪殿跑的比较勤快,便亟不可待的向送给世子侧妃白雪的食物里投毒,被查出后拒不认错,坚称自己没有投毒。简简单单的一桩后宫心术,老陈王不但没有压制,反而乐得推波助澜,着人彻查此事。后经查证这毒是我们唐国才有的重连,也就是说,这毒是我们自己人给下的。世子妃洗刷了冤屈,而我们沁雪殿的人则被关禁闭查审。最后顺理成章的,就出了幕后真凶,正巧不是别人,就是作为公主的陪嫁侍女,最近风头正盛的我,莫语。
最终审判的结果也挺符合宫闱戏码的,说是我最近在两大皇子之间斡旋,魅惑朝纲,又因世子常在沁雪殿走动,与侧妃日久生情后我因妒生恨,从而想出了这么一招一箭双雕的计策。先后陷害了世子妃和世子侧妃,又使得两人之间不和,也挑唆离间了世子和二皇子之间深厚的手足之情,其心可诛,最终将我收押大牢,明日问斩。
这件事倘若不是白雪所为,我尚且还想为自己争上一争,就算要我动用在唐国的势力,爹爹和哥哥也定能护我周全。可偏偏此时就是我那可爱又善良的公主所为,我连争辩的理由都失去了。从唐国派来陈国,我的使命不过就是为了护公主周全,如今她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我阻拦不及,唯有自己往里面跳,给她垫底了。可她连明天都等不及,要在我问斩的前一天晚上来跟我这个背弃陷害她的侍婢道别,叫外人看了,好一场主仆情深!我看着昏暗的烛火里她明暗不明的脸,忽的想起那个寒冬大雪里,我们睡在公主帐里一张床上,相互依偎,彼此想着心中的英雄,将遇的良人。
“你终归是我们唐国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屈辱的死在陈国前还要经受断头的痛苦,这杯鸩酒你喝了吧,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情谊。”白雪递给我一个酒樽,里面盛着满满的鸩酒。她说,这是她对我最后的情谊,这话其实应该由我来说才对。我灿然笑开,接过那酒,看着它清冽的模样,如同从里面看着当日那个纯洁如雪的她,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开始痛起来。
“你就这样等不及吗?明天我横竖都是个死,又何必专门跑着这一趟?如今我锒铛入狱,为了避嫌自保,你也不该来这。往后若是自己不懂得算计,又哪里来第二个我来替你去死。”
“容恒和容珏都痴迷于你,现在都还在想办法救你,明日究竟会怎样,我们都说不好。未免突生变故,我是一丁点儿差池都不允许的。不亲眼看着你死,我不放心。”
“白雪。”我举起酒樽,朝她看着,将鸩酒一饮而尽。
“以后别像对我这样对岚凤,你的身边,就只剩下她了。”
在我死去的那些时日,我的意识尚且在这世上,在我还未冷却的尸体周围游离。我听见一个声音问我“你可愿活过来?”
我想,我是愿意的。死去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已经抛却前尘一切,可有一个人却执意将我从黄泉道唤回,我,终究是欠着他的。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轩辕篇.痴情司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3-3 15:57:59 本章字数:3537
从蓬莱岛回来,山玖月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霄煌山上了。她灵台如今可是清明着呢,同离岸在罗刹海的争论还未有个结果,她就沉沉睡去了。好么,这一醒来就到霄煌山了!分明就是离岸不想再在那个问题上纠缠了,这才让她一觉睡过去了。离岸总是这样,任意妄为,不顾他人感受!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他浑身上下哪里还能找出一丁点儿优点来?思及此,她瞅了眼竹阁外那一身竹绿的季海竹,越发觉得他仙风道骨,温润儒雅了。她琢磨着靠近一点去沾点仙气,结果还未迈出大门,临窗跃进一庞然大物。之所以她会觉得是庞然大物,是因为此物是直奔着她的脸扑来的,笼罩了她全部的视线。
山玖月浑身一个激灵,以为是又遭遇了什么不测,捕捉到季海竹转头的那一瞬的表情,到嘴边的“离岸!”喊出时成了变了调的“上仙救我!”直到腰间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扶住,她才睁开眼看看,当看到离岸那张黑了脸色的臭脸时,季海竹一声轻笑适时的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山姑娘刚刚只在叫在下吗?只可惜在下的身手快不过离兄呐。”说着,季海竹还甚为叹惋的摇了摇头。山玖月偷偷瞄了眼在一旁站定的离岸,脸色比刚才又黑了几分。
“呵呵,刚刚不是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上仙你么。啊,对了!刚刚袭击我的是个什么东西?”山玖月稍稍躲开了些离岸的眼神封锁射杀,看了看周围,忽然惊喜的发现旁边一个矮几上正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似猫非猫,似虎非虎的独角小兽。此时,它正耷拉着耳朵,用满是无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哀怨的瞅着离岸。
“??????不要告诉我,刚刚袭击我的庞然大物就是这么个??????小狗?”
“嗞!”刚刚还无害温顺纯良的小兽如今已经亮出了深藏在脚爪之间利刃在案几上挠磨了。
“??????它不是狗。”离岸头一次同情的看了魔兽一眼,魔兽又立马泪眼汪汪的望着自己的主人,企图拉拢主人和它一起来鄙视这不识货的女人。
“不是狗?唉,其实我也觉得不像,哪有狗头上长角的?难不成,它是只变了种的小犀牛?”
“扑通”一声,魔兽暴走,滚落到了地上。季海竹已经在一旁乐不可支了。
“它也不是犀牛。”离岸再次忍气吞声的握拳,替魔兽辩驳。
“再不然??????它是和六娘一样的,你的某一路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