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交错》第11/66页


就这样,刘细明的假期又推迟了。整接着的一个月时间,全厂人员取消任何休假请假,加班加点的抢时间赶生产。车间里到处火花飞溅,机器蜂鸣。
把这批货做完以后节令已经到谷雨,刘细明对着日历计算着回家的行期。过两日他就可以回家了,屈指一算,他己经离家两年多了。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回去一趟,他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他过两天就回家。
他妈接到电话后非常高兴,急急忙忙的跑到后背冲把他要回家的事告诉了他爹。
时刘启玉正在田道里挖引水渠,不小心溅了满脸的泥浆水,虽然他用衣袖擦干净了,但眼角上的一点黑泥浆还是没有擦拭掉。
他听老伴说儿子要回来,他的心突然一沉,眼角一?,就把留在眼角上的那点黑泥浆?进了眼珠子里。他赶紧又用干净的衣袖擦了一回。沉默了半天才说:“儿子今年二十五岁了,翻一个年头就是二十六。他的同龄人的孩子都快上学了他还连个对象都没有。”听他这么一说,细明妈的心里也是忧愁压抑,情不自禁的用带在身上的手绢擦了一回眼睛。老夫妻两个站在田垠上望着西边的将家山,沉默了半天。刘启玉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又接着操起锄头在引水渠里刨挖开来。
细明妈又用手绢擦了一回眼睛,突然想起了一件几个月前的往事。
那次是她表兄的孙子请满月酒席,她和村里的几名妇女一起去她表兄家里喝喜酒。在房间闲聊的时候,刘细明的表姑妈刘兰花突然问她说:“你家的细明有对象没有?我们村里有个妹子跟细明很合适,如果他还没有对象我就给他们介绍一下。”听刘兰花那样说。当时她心里很是高兴,满口的说着感谢的话。
现在她站在田垠上,心里又想起了刘兰花曾经跟她说过的这件事。马上就和丈夫商量开来。
“前段时间表兄的孙子满月时,刘兰花说她们村里有个妹子跟细明很相配,她还说她愿意给细明当介绍人。”
“哈呀!有这样的好事?”刘启玉惊讶的看着老伴,心中满是欢喜。
“就是不知道那个姑娘现在在不在家里,这年头没有几个人愿意呆家里的。”细明妈话峰一转。
刘启玉放下手中的锄头卷上一支旱烟,说:“那你明天去刘兰花家里问一下,打听打听。”
老俩口坐在田垠上,为了儿子婚事思思谋谋的商量了半天。
第二天早饭后,细明妈就去了刘兰花家里。刘兰花说:“那个姑娘这段时间正从天海回来。”细明妈喜出望外。心想:这么凑巧,岂非天意。事情肯定能成。就说:“我家的细明过两日就回来了,你先去姑娘家里说一下。罢了给我个口信!”刘兰花满口的答应着,并且说:“这个姑娘要是和你家的细明走到一起那确实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细明妈高兴的哈哈大笑。
回家以后,她就把个消息告诉了丈夫。刘启玉听完以后满意的点着一支烟慢慢的吸着,心里充满了期待。
话分两头,且说刘兰花这边,细明妈刚刚离去,刘兰花马上就到姑娘家里去了。这个姑娘称呼刘兰花为二婶。刘兰花本是刘家坪的人,是刘启玉的堂妹,八十年代末嫁到了江西村八组,江西村八组土名呼为江畔田。江畔田座落在江西村的中间,背山靠水,一条小溪从村庄的前面流过。江畔田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钟,其中也有少部分的杂姓人家。她要介绍的这姑娘叫钟玉叶,是钟泰林的女儿。刘兰花称呼钟泰林为堂弟,因为钟泰林比刘兰花的男人钟继发小五岁,平日里刘兰花就直呼钟泰林的姓名。刘兰花的家在村庄的东头,钟泰林的家在村庄的南边靠近溪水。
钟玉叶本来也是在天海打工,这几天由于她父亲过五十岁的生日她就从厂里请了半个月的假回来为她父亲贺寿。她已经回家快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正好呆在家里。
刘兰花来到钟泰林家里,就把这个事说了,钟玉叶听了以后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钟泰林说:“那就让男方过来先见个面再见说吧!”钟玉叶本人也表示同意父亲的意见。
次日刘兰花就去了刘家坪,先回了她娘家。然后就去了刘启玉家里。
时刘启玉正牵着家里的大水牛要出山,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刘兰花向他家里走来。刘启玉满心的欢喜!赶紧又把家里的大水牛关到牛圈里。心想:媒人蹬门造访,儿子的事肯定有戏。他从牛圈里走出来,笑??的说:“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怎么不到我家里吃早饭?”
“吃饭随时都可以,我今天是专门为了细明的事过来的。”刘兰花笑??的说着。
细明妈赶紧把家里剩下的一包花生拿了一大盘放在刘兰花的身边。刘兰花首先讲起了钟玉叶的长长短短,刘兰花说:“钟玉叶论起来也是我的表侄女,高中毕业。人长得也漂亮,今年年底才满二十四岁,和你们家的细明正好相配。”
“姑娘家在外面是做什么工作的?”细明妈迫不及待的问。
“听说是在厂里的办公室上班,好像是做会计工作。”刘兰花不敢肯定的说。
刘启玉只是坐在一边不时的吃几粒花生,又慢慢卷上一支旱烟抽着。认真的听着刘兰花介绍姑娘的情况。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聊到快一点钟时刘兰花突然说要回家。刘启玉赶紧留住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在我家里吃了午饭再走。”
然而好意难却,刘兰花只好在他家里吃午饭。
刘启玉突然想起他的牛还没有放出处,就对刘兰花说:“你先在屋里坐一阵和桂珍聊天,我先把牛放到后背冲的田道里去。”刘启玉说完,又安咐老伴说:“今天把家里的那只老母鸡杀了。”
细明妈在厨房里赶紧答应着。刘启玉安咐妥当就牵着牛高高兴兴朝后背冲走去。
“细明什么时候回来?”刘兰花问细明妈说。
“就是这两天吧!他前天打电话回家说己经在厂里请假了。”
“那你再打个电话问一下细明,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我好去姑娘家里约定个时间。免得到候他过去了,那姑娘又不在家里。”听她这么一说,细明妈就跑到房间里给细明打了个电话。时细明己经在车站里等车了。他接着妈打来的电话,就在电话里说:“我己经在车站了,明天早晨就可以回到家里。”
细明妈打完电话,从房间里走出来,说:“他明天早上就可以到家,现在己经在车站了。”
“那就让他后天过去,怎样?”
“不知道后天的日子好不好,第一次相亲总要选个黄道吉日才行呀。”细明妈担心的说。
“那你去翻一下<<农家历>>呀!”
细明妈又跑到房间里把<<农家历>>拿到厨房和刘兰花俩个人一起翻阅起来。后天果然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午饭后,太阳己经西沉了。刘启玉夫妻俩把刘兰花送到家门口。刘启玉看着刘兰花远去的背景,心里又想起了数十年前,他为了让儿子去中心小学上学,把副校长请到家里吃狗肉的情景。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在心里说:“都是为了孩子,有什么办法?”











第十一章后生家高兴回家,俏姑娘欢喜相约 [本章字数:6620 最新更新时间:2012-10-25 12:34: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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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刘细明随着返乡的人流蹬上了开往石南省文岗市的长途汽车。
次日凌晨五点钟,汽车驶进了文岗市汽车南站。刘细明提着一个密码箱从汽车上走下来,心情十分激动。两年以前他在这里买了一张车票去了天海省,两年后他又回来了。此时天色朦胧,城市还处在黑暗之中,只有车站附近的几家餐馆开门营业。坐了一夜的车,他觉得头有点胀,肚子又饿。就在附近的一家餐馆吃了一大碗面,休息了一下就乘车回家了。
回到家里,天己大亮。由于昨晚一夜没睡,他吃了早饭就睡着了。
下午起床后,他站在自家的院落里,觉得回家以后反而有点不习惯了。他在天海省上班时看贯了高楼大厦,住贯了带卫生间的宽大宿舍。现在他感觉自家的房子十分矮小,纯粹就是一个用来遮风挡雨的砖架子,没有任何?修,房顶上盖着青一色的黑瓦片,上面的横?经过了十几年的风吹雨打和大雪的积压,中间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成了一个巨大的孤形。墙壁己经风化成了灰黄色。靠着厨房这边的墙壁和房顶上的横?被烟火熏得墨黑。院落里也没有打上水泥,到处都是鸡粪,树叶,菜叶子,脏兮兮的。天晴还好,要是下一场雨整个院落里就会变得这里一坑水,那里一坑水,叫人没法走路了。看着家里这样的一翻光景,他心里又涌起了一丝酸楚的味道。
在他们刘家坪来说,像他家里这样的房子已经不多了。四五年前他二婶家里率先在他们刘家坪修建了第一座现代式的房子,随后就掀起了一场住房修建运动。各家各户都在想方设法的建新房,有钱的人家就一次性从修建到装修全部完成,没钱的人家就一层一层的往上修,今年先修一层,明年再修一层,或者若干年后再修一层。还有的人,家里的老房子破旧的不能住了,就干脆先修一层住着,然后再边住边往上修。到现在为止,他们刘家坪己经有好几座一层的现代式住房了。
刘家坪背山靠田,坐落在雪峰山脚下,整个村庄成“一”字形排开,由东北走向西南,地势缓缓下降。村庄前面是一道川的水田,水田过去又是一连串的山岭,后面是一道平坦的山坡地,山坡地的后面又是一道川的水田。这里的大概地貌就是一道川的水田夹一道岭的山脉,循环而去。村庄前的公路沿村而上,直通到雪峰山的脚下的平峰岭林场。两年前村庄前的这条公路还是一条泥土石子路,去年已经修成了水泥路面,远远的望去就像一条白色长蛇穿梭在山岭之间。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他们刘家坪这个偏远的山村也在悄然改变。
他家就在村庄的中间,水泥公路正好从他家的门口通过。站在他家门口的这段公路上可以看到全村庄的面貌。
刘细明从自家的院落里走出来,站在公路上向村庄前后看了一下,只见在这短短的两年里他们刘家坪又增加了两三座装修的很漂亮的现代式住房,还有好多座只修了一层没有任何装修的平房。这几座新建的住房又都比他二婶阳一梅家的房子更要漂亮一些。其中有两家房顶上还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看来这几家人又已经压过了阳一梅家里一头了,是他们刘家坪新崛起明星人物。
看着村里的人一户一户的奔向小康,房子一座一座的崛起。他突然感到压力巨大。他知道这年头修一座漂亮的房子很不容易,少说也要花个十六七万元才能修好。虽然说他现在的工作比一般的打工者要好那么一点点,但是凭他现在的工资要想修一座三层的新式住房也是不容的。就算他不吃不喝的节省每一分钱,他也要花六七年时间才能把钱存够。可他还不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打工,他爷爷身体又不好,妹妹还要上大学,父母亲已经年纪大了,头发已经花白,只能在家里种田,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每年在家里喂两头大肥猪。可这年头两头猪的钱连他妹妹上高中的花费都不能保住。他去年寄回来的七八千元钱早就花得一分不剩了。这并不是说他父母乱花钱,他知道父母亲在家里也是扳着手指头算计着过生活的。
前几年他父亲还经常买几包纸烟抽,但是从去年开始就再也没买过包装纸烟了,都是抽从市场上买来的散装烟丝。因为散装烟丝便宜,花三五元钱就可以买一大包,相当于十几包好烟的烟丝,能往他的旱烟管里塞上一个月。熟人们问他说:“老刘,你怎么总是抽这种便宜的烟丝?”
“这种烟丝土一点,劲儿大。”刘启玉就笑着给熟人们解释。但是背地里人人都知道他是越老越小气了。可又有谁能明白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人啊!有时候的做法就是不能被别人理解。
在他们刘家坪来说,他刘细明是第一个上大学的人。这一点就给他增加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乡邻们的眼中,他应该是个人才。应该是刘家坪这一块手屈一指的人物。可现在他大学毕业三年多了,唯一给家里做的就是去年寄回家的几千元钱。他知道现在全家人就指望他了,乡邻们也在观注着他。如果再过几年他还是这个样子就真的会成为乡邻们的笑话了。人家肯会指着他家里这座又黑又小的老式住房说:刘启玉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五六年了,家里还是这个样子,连座像样的房子都建不起来。如果让乡邻这样说那比打他一耳光更难受。
突然他想起了一句听过很多遍的话:自己走自己路,任别人去说吧!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此时此刻他就想以这句话作为人生的行为准则。哼!我好也罢,坏也罢,穷也罢,富也罢,关你屁事。可如果这样的话,他刘细明就会在刘家坪这一块抬不起头来。乡邻们就更要数落他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人家就是要指着你的背皮说你无能,无用。因为人家一个初中生或高中生都能在外面挣钱回家,然后再把自己的房子建的漂漂亮亮,你一个大学生竟然在外面混得这么窝囊!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现在的农村跟以前不同了,他听说在七十年代那阵子人民都争着炫穷,越穷越有地位,越穷越受人尊敬。可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人民都争着炫富,越富越有面子,越富越受人尊敬。他刘细明是新时代的大学生,从理论上说,应该要率先致富才符合人民的一贯看法。可现在他不但没有使家里富起来,反而还要父母亲为他的婚事操心。
他正立在家门口的公路上想着这些现实的问题。他妈又叫他吃饭了。他赶紧答应着,转身就朝厨房里走去。
只见母亲又给他打好了一盆洗脸水,说:“你先洗个脸再吃饭吧,饭菜我都放在锅里热着。”
刘细明洗了脸,觉得清醒了很多,但刚刚睡醒也觉得肚子不怎么饿。就对妈说:“我现在刚刚睡醒,不怎么饿,干脆晚上等爸回来后一起吃晚饭!”
“这样也好!那就等一下。”
刘细明洗了一把脸就回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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