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为她狂》第46/164页
说完就挂了电话,白锦川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了。
从头到尾,男人对待白锦川的态度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俯瞰卑微低贱的人,在他眼中,无权无势的白锦川哪怕毕业于名牌大学任职知名外企高管,也不过是他眼中一文不名的蝼蚁。
电话挂了,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中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这声笑十分的好听,只是房内窗帘低垂,照射进来的阳光恰好悬在他的下巴及以下,遮掩住了他的脸。只叫人瞧见修长的颈项,性感的喉结,以及他穿着黑色衬衫微微露出的漂亮胸膛。此刻他正晃动着手中高脚杯里的红酒,酒液在阳光的映衬下鲜艳仿佛人血。
匍匐在地上的白锦瑟痴迷地抬起头,“陆先生……”
“你很懂事。”他夸了她一句,却不肯给予丝毫垂怜。“回去之后该怎么做,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白锦瑟咽了口口水,看向那在昏暗中仍旧英俊的令人窒息的脸庞。“我、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如果能让这个人的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多一秒,哪怕只有一秒,她都会抛弃一切骄傲与自尊。
“呵。”对于白锦瑟的投诚讨好,男人只是轻蔑地发出一声轻笑,那种蔓延在他骨子里的对低等人的看轻以及傲慢,让骄傲惯了的白锦瑟到了他面前都不由自主地臣服与畏惧。
她向来以白富美自居,瞧不起身边的同龄男生,觉得他们幼稚可笑出身平庸,可到了这位先生面前,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为了让他知道她是有价值的,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完成他的一切命令。
陆先生的意愿,就是她的全部。
女人对于自己的迷恋,陆爵实在是见过太多太多,他对待任何人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白锦瑟这样的连入他眼都不配,如果不是因为白锦川,这个女人敢用那样令人作呕的痴迷眼神看他,就足以让他碾死她了。
他只想要一个人,一个他见了一面,就此念念不忘的人。
真是奇妙,简直是来自于灵魂的渴望与期盼,天生残缺的感情迫切需要那个人来填满。
……白锦川收到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金丝绒盒子,还打了漂亮的蝴蝶结,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去调了监控,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送进来的,等到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头那只带血的残缺不全的耳朵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耳朵下还压着一张被血浸染的照片,上头的人表情痛苦,赫然是他的生父白棋正。
照片的反面写着三个字:下次呢?
下次你再拒绝我的命令,猜猜看我会为你送来什么?
五千万买亲生父母和妹妹的未来,这很明显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他只要出卖掉一个毫无血缘的女孩,就能得到这一切,就能回归他一直渴望的美好家庭,和父母团圆,从此以后都不用再担心自己会孤独一人。他期盼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与亲人在招手,只要他卖掉一个人就好了,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将她约出来,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来做。
他无心工作,浑浑噩噩过了一天,下午下班后回到家,却看见一个人在他的公寓门口缩成一团。白锦川心脏一缩,大步上前,见白锦瑟浑身完好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锦瑟,醒醒,锦瑟!”
白锦瑟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哥哥后立刻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哥!哥!”
能够拥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是白锦川最大的梦想。他抱紧了怀里的妹妹,将她带进房子里,找了毯子给白锦瑟披上,又倒了一杯热水塞进她手里:“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哥,你得救救爸,你得救他啊!只有你能救他了!爸的耳朵、爸的耳朵在我面前被割下来了!”白锦瑟崩溃般大叫,她死死地抓住白锦川,尖锐的指甲几乎刺入他的皮肉。可此时此刻,白锦川完全感觉不到疼。“从你被人偷走后,爸妈就一直在找你!我们全家人都在找你!现在爸遇到这种事,如果你不肯帮他,我们全家就都完了!哥!你难道要让爸去坐牢吗?”
她放开水杯,拽住白锦川的衣袖一点一点缠上来:“你听我的啊哥,我们一家要好好的生活在一起,阮橘只是个女明星,娱乐圈被包养的还少吗?陆先生只是想见她一面,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你听陆先生的好不好?求求你了哥,哥!”
白锦川闭上眼,他想起父亲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又看见眼前狼狈不堪的妹妹,以及和父亲一起被抓起来的母亲。
“哥——”白锦瑟可怜兮兮的哭着,“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死掉吗?如果你不按照陆先生说的做,他弄死我们就像碾死几只蚂蚁一样!我们拿什么跟他斗啊?报警没有用的,没有人会帮我们的,哥,你听话吧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给阮橘赔罪,我去求她谅解我们,不要生气,求求你了,哥——爸妈还在他们手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啊!”
白锦川前段时间升职,被调任到公司位于北城商业区的总部,在那里遇到了前来谈合作的白棋正,他跟白棋正长得太像了,白棋正到他第一眼先是惊讶,然后就非常激动,后来做了亲子鉴定,白锦川果然是他被人偷走的孩子。因为刚认回父母也不到半年,白锦川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院长妈妈跟阮橘。
白锦川的母亲在他小时候推着婴儿车去公园,结果一时没注意弄丢了孩子,这些年来一直有些精神失常,找回白锦川后她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包括白棋正跟白锦瑟,他们一直都在寻找白锦川的下落,所以对于失而复得的白锦川,他们几乎用尽全力去对他好。
白家小有资产,白棋正在陆氏集团任职多年,本来一家四口的生活非常幸福,直到有一天,白棋正突然没有回家,而白锦川也得知了父亲贪污公款的事情。
五千万华币!这是个什么样的天文数字?!
当年被偷走的白锦川脖子上有一个长命锁,上面刻着他的名字,白锦川回到家后才知道,每年他的生日,父母都会给他打一条长命锁,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平安回家。
父慈母爱,妹妹也十分信任和依赖自己,白锦川觉得很幸福。
他愿意以一己之力去偿还这笔公款,可父亲的顶头上司却拒绝他按期还款的要求,反而询问他是否和正当红的演员阮橘相熟。
阮橘长得有多么招人,白锦川最清楚不过,小时候他就紧张兮兮的保护她,在学校里她永远都是最受小男生欢迎的那个。娱乐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白锦川没混过也略有耳闻,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白棋正上司的要求。
他原本以为只是白棋正的那位上司对阮橘有想法,可接到那个电话后才知道,背后还有一位“陆先生”。
陆先生是谁?答案不言而喻,能被称为陆先生的,整个北城乃至整个华国,怕是也只有那一位。
出身显赫,家族根深蒂固,权势滔天,无所不有。
他尝试过报警,可警察只是草草立案就让他回家等消息,他试过网络曝光,可随后他就发现自己被无时无刻的监视着,他无能为力。对方就是要逼迫他点头同意这桩交易,而一旦答应了,白锦川知道,这辈子他都良心难安。
用阮橘来交换自己的父母跟妹妹?这种事,他怎么做得出来?
可他撑不下去了,真的。
再也撑不下去了。
从一开始每天晚上固定收到的视频,到如今父亲残缺不全的耳朵,白锦川完全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的心也逐渐地从“我绝不会做伤害阮橘的事”变成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在白锦瑟软磨硬泡的泪眼攻势下,白锦川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他再一次给阮橘打了电话。
阮橘正忙着收拾出国的事宜,根本没注意到手机。她倒不是故意不接,是真的除非必要和无聊不碰手机,工作上的事有静姐,生活上的事有小赵,安全由小宋负责,手机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怎么样?她接电话了吗?啊?哥,她接电话了吗?”
白锦川摇摇头。“我等会再打。”
“哥你一定要快啊,不要浪费时间,爸妈还在他们手里啊。”白锦瑟抹了把泪眼,掩饰住了眼底的兴奋。
白锦川失神地看着手机。
华国有多大?
大的足够让他在北城生活好几年,仍然不能够与亲生父母相认,也不能被他们找到。所以一旦回到家里,认回亲人,他就不舍得再放开。这世界上有多少无父无母的孤儿最后能够重返家庭,重新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他比谁都幸运。
阮橘看到白锦川接连打的几个电话也有点纳闷,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多久?可出于礼貌她还是回了个电话,结果白锦川却约她出去见面,说是有东西要交给她带回去给院长妈妈。
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这样吧哥哥。”阮橘想了想。“今天晚上是《女妖》的庆功宴,你来一起参加吧?有什么话我们到时候再说。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出去,明天早晨要搭飞机,只剩下今晚有空了。”
白锦川沉默了十几秒,才说了一个好字。
前世其实也差不多的,只不过区别在于,那一次是白锦川主动邀请她作为女伴参加他所在外企与陆氏集团签约成功的晚宴,就是那场宴会,他递过来一杯酒,阮橘喝了。
如果是别人给的,她绝不会碰,那个时候她多么相信他啊,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兄妹情深,谁能料到最后两人会走到那一步?
那杯酒之后,阮橘再也没见过白锦川。他过得好不好,她都不知道。
白锦川颤抖着手拨通了白锦瑟的手机,她的手机没有带回来,还在那个人那里。
“……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请你务必要做到。”
“呵。”男人先是笑,然后道,“当然,我和你不一样,我言出必行。”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一定要我去做?你有钱有势,为什么一定要我?!”白锦川抓着手机,用尽全部理解吼出来,这段时间他强撑着在工作,精神已经压抑到了边缘。如今他终于扛不住了,屈服了,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盯上自己。
凭借陆家的权势,还需要他这个跟阮橘相熟的没有血缘的哥哥帮忙?
“为什么啊……”男人沉吟了几秒,“大概是因为,我想看到你那张伪善的面孔,能够虚伪到什么程度吧。”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白锦川的演技也很不错不是么,较之娱乐圈里某些女明星可好太多了。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正在放映的电影,镜头里是龚香曼饰演的叮当,他几乎是百无聊赖地瞥去一眼,直到下个镜头变成饶韶饰演的沈天赐拥抱着阿馒。
真是碍眼极了。
白锦川抓着手机,喘息粗重,他的崩溃、痛苦、犹豫、自厌等种种情绪都通过免提传递在男人耳朵里,可他丝毫不为所动,似乎这样玩弄他人的情绪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游戏。
“记得我交代你的,递给她一杯红酒。”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与此同时,门铃声响起,送给白锦川的快递也到了。
那是一颗遇水则溶的胶囊。
也是他今天晚上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