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第14/135页


  话音落地,周易没说什么,掀被子下床,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随手递过去,“拿着。”
  余兮兮睁开眼,皱眉,“干什么?”
  周易:“钱不多,但应该够你应急。算我借给你的。”
  她一阵失笑,伸手把那张卡推回去,表情别提有多无语:“大姐,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一无是处么,没钱了只会伸手求人?”
  周易神色微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耐烦地摆手,被子蒙住头,声音嗡嗡传出:“天都要亮了,你明天不开门卖狗啦?赶紧睡觉,这事儿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别瞎操心。”
  周易不死心,眉头越皱越紧,“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
  被子底下传出个声音,懒洋洋的:“找工作。”
  周易眉挑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找工作。”
  “什么工作?”
  被子底下的人静片刻,忽然勾了勾唇。
  余兮兮毕业后的这两年,家里人全都极力反对她从事本专业的相关工作。在她爸眼中,远赴巴黎深造,成为一名高级调香师,才是她的光明正途。她心中郁闷,索性破罐子破摔,故意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样样和余卫国对着干。
  看来这次离家出走是走对了。
  早该这样。
  她笑:“姐们儿好歹也是华中动医毕业,找份工作能有多难?”
  *
  余兮兮是温室里养大的花,鲜艳美丽,千娇万宠。和大部分家境殷实的姑娘一样,她骄纵,任性,心高气傲,也没怎么吃过苦。
  可找工作这件事,显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连三天过去,余兮兮投出的简历就犹如沉入大海的石子儿,没激起一丝浪花。她惘惘的,终于意识到生活不易――离开了余卫国,离开了余家,自己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往届毕业生,没有工作经验,竞争力低。
  坦白说,她有点沮丧。
  今天宠物店的生意不错,不少雇客带着自家的猫猫狗狗来做美容。周易正在给一只小贵宾吹造型,问:“还是没医院邀请你面试?”
  余兮兮又在逗那只荷兰猪,有气无力,“对啊。”
  周易叹气,“找工作都是这样的,你也别着急,要是去不了那些动物医院,你干脆上养殖场干?”
  “养殖场?”
  她眸光一跳:“干兽医吗?”
  周易贴过去,沉声:“黑猪饲养员。我有那个厂长的联系方式,要不帮你联系一下?”
  余兮兮被口水给呛住了,扶额,“不用……”
  “别跟我客气。”
  “……我没客气。”
  五月中的云城,午后天朗气清,阳光晴好,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一排抱宠物美容的人,有男有女,小动物们动来动去,喵喵汪汪的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中年阿姨在旁边听着,忽然问:“小妹妹,你是兽医啊?”
  余兮兮一愣,左右看看,发现是在跟她说话,只好笑笑说,“我是学兽医专业的。”
  “在找工作?”
  “哦,是的。”
  阿姨是个热心人,脸上笑盈盈的,“巧了,我正好知道有一个地方在招人,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种工作。”
  余兮兮听了心头一喜,“真的?”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
  她兴冲冲的,眼睛亮起来:“什么工作啊?”
  阿姨伸手给怀里的泰迪狗挠痒痒,说,“饲养员。”
  “……”合着又是去养猪?
  余兮兮嘴角一抽,眼底火光瞬间熄灭,只能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谢谢你了阿姨,我不太喜欢养殖场。”
  阿姨眉心拧成个川字:“谁跟你说是养殖场?”
  “那……”
  “是赡养基地,退役军犬赡养基地。”
  *
  余家从余卫国一代起开始从商,往上数两辈,余兮兮的爷爷和曾爷爷,全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她对部队的事了解不多,但关于退役军犬的安置,还是略有耳闻。
  军犬和军人一样,入伍便有军籍,退役之后,普通军犬会被送入指定犬场养老,而能被送入“退役军犬赡养基地”的,只有特种部队的军犬。
  当晚,客人走完,余兮兮和周易一起给宠物店打扫卫生。
  她弯腰捡起几个逗猫球,扑扑手,接着便听见周易问:“你去应聘么?那个赡养基地。”
  余兮兮无所谓的样子,“你猜。”
  周易目光笃定,“我猜,你肯定会去。”
  她笑笑,嘴里没答话,只顾拿拖把拖地。
  次日清晨,云城的雾霾出奇严重,人坐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看前方,视野模糊,能见度低得可怜。余兮兮驾车沿着国道笔直向前,长卷发绑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阳光。
  依照中年阿姨之前说的地址,一个半小时后,法拉利到了基地附近,老远便听见阵阵犬吠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也没有停车场,余兮兮咬了咬嘴唇,把车开向大门,然后下车。
  她客气道:“同志,听说你们这儿招兽医?”
  站岗的哨兵看她一眼,“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余兮兮抬手指自己,笑道:“我来应聘的,请问你能让我进去么?”
  哨兵面无表情,沉声说,“出示一下你的介绍信。”
  她皱起眉,“……必须要有介绍信才能来这儿应聘么?”
  “对。”
  “……那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余兮兮大失所望,只能悻悻地转身往回走,心头无语:道听途说的消息果然不靠谱。
  退役特种军犬赡养基地是什么地方,用脚趾头想也需要介绍信啊!
  蠢死了。
  余兮兮边走边烦躁地咬嘴皮,站定了,手刚碰到车门,身后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
  她无意识地转头,只见远方白雾迷蒙,一辆黑色吉普的车头平缓显现,随着距离渐近,整个车身驶入她视野。
  一束目光从车窗户的另头扫过来,鹰一样,具有穿透性。
  余兮兮认识这辆车。
  她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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