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第39/135页


  余兮兮抬眸,无意识地往下看;一个穿棕绿色军装的身影进入视线,细瘦,高挑,长发盘在军帽底下,五官靓丽,眉眼清冷。
  余兮兮脑子里蹦出个名字――陈梳。
  她怎么在这儿?
  余兮兮眯了眯眼,收起钥匙,不动声色地盯着二楼楼道。
  只见陈梳抬手敲门,“砰砰”,像一把剑收敛起了棱角,嗓音轻而柔:“峥哥,我是陈梳,你今天淋了那么久的雨,我给你买了些感冒药和热粥。……峥哥?你听到了么?听到了就开下门。”
  “……”
  峥哥?
  余兮兮吸了吸两颊腮肉,皱紧眉,眼色警惕不善――这什么恶心又鸡毛的称呼?叫这么亲,这俩人很熟?
  第22章
  阴雨天, 人的心情似乎也受影响,抑郁难解。余兮兮在三楼站着,眼风儿斜斜扫那高挑身影,女人的敏锐使然,短短几秒, 她已将女军官外表上的优缺点了然于心――
  个子高,目测接近175, 身段纤瘦,细腰长腿, 胸前不算丰腴, 英气是英气, 却少了几分娇柔味;白皮肤,五官耐看, 这模样自然也是美的, 但眉眼间带着淡淡疏离,清冷, 寡淡,显得不易接近。
  余兮兮打量着陈梳, 须臾, 脑子里猛蹿出个念头:
  这不是秦峥喜欢的类型。
  正思绪乱飞, 楼道里又响起陈梳的声音, 这次像比之前更焦心:“峥哥?你听见我说话了么?”接着是敲门声,“砰砰”,“你在家吧?在的话就应一声儿, 粥快凉了……”
  “你找秦峥?他不在。”一个声音应道。
  音色娇亮,悦耳轻灵。
  陈梳下意识抬眼。三楼楼道的灯坏了,二楼的光倾泻一道溜上去,昏沉黯淡中,依稀有个人影,左右手拎环保袋,面容模糊,看不清脸。
  陈梳只觉那声音耳熟,微蹙眉,声音冷下几分:“不在?你看见他出去了?”
  那人随口嗯了声,语气平淡,“对啊。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他了,刚出大门儿呢。”
  闻言,陈梳抿了抿唇,沉声自言自语:“这人真是的,淋了那么久雨也不知道好好歇着……”紧接着又问:“这么晚了,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不知道。”
  “可他一直没接电话。”
  “哦。估计忘带手机了吧。”
  “你是他邻居,知不知道他晚上一般什么时候回家?”
  那人说:“我昨天刚搬来,不清楚。”
  陈梳眼中浮起一丝极淡的失望,点了下头。
  又听那嗓音安静道:“你给他带了东西呢?要不给我,等他回来,我再帮你转交。”
  陈梳愣了下,一摸饭盒,米粥已几近凉透。她思索片刻,把另一个装感冒药的袋子递出去,说:“那请你把这袋药给秦峥。他在大雨底下淋了一天,估计……”
  话音倏忽而止。
  那娇亮嗓音的主人已从楼梯上下来了,高跟鞋,雪纺裙。楼灯暖黄,寸寸光线照亮她的脸,实在是年轻,白软娇艳,眉眼灵动。
  是一种张扬又极富生命力的美。
  片刻间,陈梳眸光闪了闪,皱眉,明显惊讶:“余兮兮?你怎么会在这儿?”
  余兮兮一笑,嗓音平稳:“不是说了么,我昨天刚搬来。”食指往上一竖,指指,“就在三楼。”
  陈梳想起了什么,皱眉:“秦少校的房子?”
  “对。”
  “你们……”
  余兮兮先她一步开口,“对了,你刚才说,秦峥淋了一整天的雨。”顿几秒钟,接着问:“他为什么会淋雨?”
  楼道窄小,两个本就不熟的女人说着同一个男人,气氛微妙。
  陈梳皱了下眉,没答话。
  她不说,余兮兮也没再追问,只淡声道:“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又在下雨,陈小姐回去歇着吧。”边说边把那袋儿感冒药拿过来,抬抬手,“放心。东西我会记得给秦峥,也会跟他说你来过的事儿。”
  这番话,带点儿余兮兮自己都没发觉的女主人姿态。
  陈梳听得不舒服,侧头,视线看向那扇从始至终紧闭的房门,心里发堵,忍不住又问了一次:“秦峥真不在?”
  余兮兮鬼扯起来脸都不红一下:“对啊,真不在。”抬下巴,“我骗你干什么。”
  陈梳静了静,目光转回余兮兮,冷冷冰冰,透出一丝不甘。良久,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走,给秦少校送药的事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
  余兮兮笑着说了三个字,举起右手随意一挥,目送那抹高挑倩影离开。
  脚步声渐远,消失。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下去,药袋子拎高,斜眼一睨,顿觉胸口有些憋闷――那次在赡养基地,那女军官明显带敌意的眼神,还有今天这出冒雨送粥……好么,一切都对上了号。
  陈梳喜欢他。
  知道他住哪儿,熟门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称呼亲密,一口一个“哥”,可见不是简单的同事关系。以上两点加一块儿,又得出个结论:那女军官的“喜欢”,恐怕还不仅仅是停留在“单相思”这层面。
  “……”
  琢磨着,余兮兮咬了咬唇瓣儿,五指收拢,各色感冒药的包装盒“咔擦”变形。
  不是说喜欢她么?喜欢她还背着她招蜂引蝶?
  骚男人。
  余兮兮站原地,无名火起,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可盲音空洞,无人接听。
  她手指无意识颤了颤,想起陈梳说他淋了整天雨的事,心口一紧――今天雨势这样大,莫非真病了?
  余兮兮眉头往里蹙拢,转身,抬手,用力敲门。
  夜寂静,楼道里空空荡荡,愈显得敲门声刺耳突兀,轰轰邦邦。
  突的,一声咒骂隔着门板传出,似磨破弦的大提琴,极低极哑,阴沉暴怒:“谁他妈在催命!”话音刚落,男士拖鞋趿拉地板的声音便紧随响起,一路从卧室逼近门前。
  “……”
  余兮兮受惊吓,双腿下意识往后挪。
  电光火石间,门板被粗暴拉开了,与背后墙壁重重相撞,巨响震天――“砰”!老旧宿舍楼的天花板不堪重负,灰尘抖落,浮散在阴冷空气中。
  她呼吸一紧,眼皮子掀起。
  秦峥站门口,那样子,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狼,浑身杀气。薄唇干燥紧抿,黑眸里充斥血丝,凶残,暴戾,像随时准备一口咬死入侵领地的猎物。
  而此时,门外那只小猎物正仰着脖子看他,大眼圆瞪。
  “……”错愕几秒后,余兮兮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下移。
  那男人只穿了条军裤,上身赤裸。暗光下,他结实贲张的肌肉性感延展,坚硬,有棱角,每一块儿都是长年累月训练作战的成果,有生命力,咬在骨骼上,紧硕修劲,与在健身房特意练出来的完全不同。
  胸肌健硕,腹肌有八块,再下面,是两条明显的人鱼线。
  可这副血肉之躯仍不完美:它遍布各式各样的伤疤,枪伤,刀痕,大片色泽偏暗结痂变色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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