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第61/135页


  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最想说的话却没说。可最想说什么呢?她又有点茫然,叫他注意身体么?万事小心么?空话罢了,真到了特殊环境,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现实。
  良久良久,
  她终于深吸了口气,说,“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秦峥蹭蹭她的鼻尖儿,声音低低:“舍不得?”
  她抬眼,表情忽然变得认真:“如果我说舍不得,你能不走么?”
  这次他没有答话,安静看着她,目光极深。
  余兮兮“噗”地出声儿:“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啦?”然后学他一贯的神态语气,“不经逗。”
  秦峥沉默看着她笑,片刻,手臂一紧把她拢怀里。
  他道,“先说好。”
  她双臂抱紧他的腰,脑袋拱拱,像只小乖猫:“嗯?”
  秦峥吻她眉心,嗓音低柔:“明天早上起来没看到我,不许哭。”
  “……”她眼眶忽然就湿了,“好。”
  后来去洗澡,他们自然而然又在浴室里做了一次,他掐住她的腰,一下比一下狠,每次呼吸都如荒野上的雄兽,她软绵伏在洗手台上,最后,被狂野的冲力带得撞向镜子。
  他伸手挡在她额头前面。
  她闭着眼,抵着他的手背喘息。
  秦峥埋头吻她的后颈,“照顾好自己。”
  她有气无力,“好。”
  *
  这一晚余兮兮几乎没休息,天擦亮时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双眼猛地睁开。
  窗户外,蓝天,白云,阳光,柔风;隔壁楼隐约传来钢琴声,弹奏着贝多芬的经典曲目《月光曲》,跑了一个音后忽然停了,然后是老师责骂学生的声音……
  这个早上和往日没有丝毫不同。
  余兮兮盯着天花板,手掌无意识摸身边的位置,残留的体温已经凉透。
  *
  时间转眼过去一个月。
  七月,云城最炎热的月份,少雨,干燥。
  这天清晨,余兮兮醒得比往常都早,到基地大门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她把袋装豆浆喝完,想了想,然后就转去了军犬生活区。
  最近基地又送来了新犬只,几个老医师手下名额又已满,主任和领导商量了一番,把两只新犬分给了实习医师余兮兮――她虽还在实习期,但负责山狼以来,工作认真,和山狼相处和睦,各项任务都完成得不错,主任赞不绝口。
  新来的两只军犬都是金毛,分别叫“啸天”和“逐日”,都是年龄到了正常退役。
  和其余的凶残犬种不同,啸天和逐日的性格要温顺许多,加上年龄大了,大多时候都趴在宿舍里闭目养神,优哉游哉。
  “看看人家……”余兮兮一身厚厚防护服,盘腿坐地上,指了指对面的啸天和逐日,啧啧感叹,“这才叫颐养天年。你再看看你,成天凶神恶煞的,就跟全世界都欠你骨头一样。”
  山狼面朝墙壁站着,瞥她一眼,然后把头转回去――谁想理你,愚蠢的小个子哼。
  “哟呵,还跟我拽呢?”余兮兮挑眉,手掌向下打了个手势,“给我过来坐好!”
  “……”
  山狼转头瞅瞅她,又瞅瞅墙,最后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下――虽然不想理,但是看到手势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她点头:“这才乖。”
  山狼扭头――愚蠢的小个子哼。
  余兮兮敲了敲铁栏,说,“看哪儿呢?让你看对面儿。”她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劝道:“小狼啊,你知道么?我专门把啸天和逐日安排住你对面,是有苦心的,你多学学人二位,心态平和,火气别那么大,不然拉的便便又要起球了。”
  山狼还是副酷酷的样子――那两只防暴犬都能当我爷爷了,我正值壮年血气方刚,能比么?愚蠢的小个子哼。
  余兮兮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灰,“行了,我回办公室了,你自己和两个小伙伴聊吧。”说完,摸摸它的头,转身出去了。
  “汪汪……汪汪汪。”两只金毛冲山狼吠――小弟弟,我们是搞防暴的,来这儿养老,这儿生活条件怎么样?哇你腿是作战时受伤的么?
  “汪。”――别烦我。
  “汪汪汪!”――你个臭小子懂不懂尊敬长辈!被校别嚣张!
  “汪!”――干我啊!
  ……
  背后传来阵阵犬吠声,余兮兮回头看了眼,很欣慰,“看来交流得很不错。”
  下午的时候军区有领导来视察,主任陪着开会,临时让余兮兮给会议室送资料。送完出来,她顺便去了躺洗手间。
  正低着头洗手,背后的隔间门开了,紧接着,女士军靴的哒哒声响起。
  余兮兮抬眸。
  镜子里映出一个高挑身影,穿军装,戴军帽,黑发盘在脑后,五官冷艳,妆容精致。是陈梳。
  余兮兮眼帘垂下去,继续洗手,表情神态没有丝毫变化。
  陈梳也看见了她,几秒后,同样上前洗手,脸色冷漠。
  洗手间很安静,整个空间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须臾,
  一把清亮嗓音打破死寂,道:“听说,陈少尉以前也是国军大的?”
  “没错。”陈梳对着镜子整理衣冠,语气冷淡,并不看余兮兮,“怎么,余小姐想了解一些我母校的事么。”
  余兮兮摇头,“不是。”
  陈梳漠然:“那你什么意思?”
  她挑眉,语气稀松平常,“我只是觉得很惊讶而已。国军大这么好的学校,怎么也能教出傻逼呢。”
  话说完,陈梳猛地转头看她,面露愠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余兮兮极淡地笑了,忽然,一把冷水甩陈梳脸上。
  陈梳毫无防备被溅了满脸,愣了下,旋即凛目大怒:“余兮兮,你干什么!”
  余兮兮面无表情地拧紧水龙头,侧目,眉毛微挑,“不干什么。冷水洗脸提神的,我只是想让陈少尉清醒清醒。”
  陈梳皱眉瞪她,“神经病。”说完,绕过去准备走人。
  余兮兮语气很淡:“陈梳,我知道你喜欢秦峥,我也理解你讨厌我的心情。这很正常。因为我也喜欢秦峥,我也讨厌你。如果你想抢人,麻烦正大光明地来,在背后耍手段阴人,这合适么少尉?”
  “……”陈梳的步子骤然顿住,眸光一跳。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定,拿纸巾给陈梳擦脸,动作轻柔:“这点段位拿出来现,少尉你真单纯。”
  陈梳一把拂开她的手,冷声说,“看来,我小瞧你们这些二世祖了。”
  余兮兮笑,“少尉,建议你以后化妆品都买防水的。”说完拍拍她脸,转身,哼着歌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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