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第98/135页


  “……”
  余兮兮低着头若有所思,忽然咬了咬唇,沉吟道:“或许,爸爸就是因为发现他们不是在种山茶,所以才强行终止合同……”声音越来越低,“难怪爸爸会那么生气,看来我真的误会他了。”
  *
  病房外。
  余卫国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垂着头,脸色冷漠,手里的文件半天也没翻一页,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他合起文件捏了捏眉心,下意识地摸裤兜,掏出一盒烟,却半天都没找着火。
  空气里响起声“叮”。
  一个男人站在旁边儿,左肩斜斜靠墙,站姿随意,漫不经心,脸上的表情淡而冷。他手里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盖帽儿甩开,扣上,扣上,甩开,然后递过去,语气如常道:“找这个?”
  余卫国看他几秒,目光里透出几分诧异,然后什么没说,径自伸手去拿。
  那人把火机收了回去。
  余卫国:“……”
  “医院里不许抽烟。”秦峥没什么表情,也从兜里摸出根烟叼嘴里,不点,只朝楼梯方向扬了扬下巴:“走,换个地儿。”完后没等他,直接甩开大步走了。
  数分钟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在医院食堂的墙角处站定。
  秦峥甩开火机,余卫国侧头靠过来,嘬了口,火星点亮香烟的末梢。他又把自己嘴里的那根点燃,漆黑的眸在白色烟雾里微微眯起,仰头看天,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余卫国站着抽了会儿,左右看看,皱眉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秦峥嘴里叼烟,两手把膝盖上的布料微微往上扯,然后就弯下腰,直接坐在了水泥台阶上。然后,他背靠墙,支起一条腿,手指随意掸了掸烟灰,道:“您要不讲究,也能坐。”
  中年男人没有吭声儿,半刻,弓腰在他旁边坐下来。
  年轻男人极淡地笑了下。
  一根烟烧完大半时,余卫国拿余光瞥他,问:“找我有什么事?”
  秦峥舌尖抵了下门牙,淡淡的,“禁毒大队在查你。”
  “……”余卫国抽烟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继续,并没有太大反应。
  秦峥抽了口烟,“不问查到了什么?”
  余卫国的语气很平静,“查到了什么。”
  “你认识毒枭南帕卡。”
  “还有什么。”
  “你曾经租地给他种罂粟。”
  “……”余卫国笑笑,抽完一根烟又点一根,没话想说。
  微风在吹,绿色的枝叶在阳光下轻轻摇曳,荡开一池树影。
  秦峥手腕搭在膝上,脸色冷静而淡漠,又道:“既然已经查到你头上,再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余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办,我们会极力保护你和家人的安全。”
  余卫国静了静,转头看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南帕卡在中国,跟谁合作?”
  余卫国挑眉,“我以为我也是你们的怀疑对象。”
  秦峥盯着他的眼睛:“是你么?”
  “不是。”
  “那是谁?”
  余卫国摇头:“我和南帕卡的接触很少,只是听他提过,他在中国还有一个朋友,是川南一带的中药商人,具体是谁不清楚。”
  秦峥瞳孔收缩了瞬,手指无意识将烟头碾得稀巴烂,须臾,平静点了点头,“谢了,伯父。”说完起身就走。
  余卫国叫住他,“秦少校。”
  秦峥顿步,“怎么?”
  余卫国迟疑半刻,终于沉声开口,说:“……好好对她。她喜欢做什么,就让她做,只要她开心。”
  第59章
  夏季的天气没有定数, 早上大太阳,正午刚过天便暗下,成片的乌云从南方飘过来,很快在云城上方累积堆砌,直到轰隆一声, 雷鸣大作,落下豆大豆大的雨。
  龚兰青到底大病未愈, 打起精神强撑了一上午已是极限,午饭后, 吃了药便沉沉入睡。
  下午两点左右, 窗外的雨小了些, 雨丝如慕。余氏的总经理助理打来电话,说三点时和韩氏那边有一个重要会议, 总经理必须出席, 余凌没辙,只好叮嘱宋姨道:“宋姨, 等会儿医生要查房,顺便会把昨天的检查报告送来, 另外……”
  一旁的余兮兮接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 今天周末我休假, 可以一直守在这儿。”
  余凌点了点头, 续道:“那你记得拿一下检查报告。另外,两个小时后妈妈还要吃一次药,我放桌上的, 你直接喂她吃就行。”
  交代完,余凌便提上包转身走了。
  门开,门关,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逐渐远去,病房里重归安静,只听得见余母规律而轻浅的呼吸声。
  余兮兮呆坐了会儿,有点累,于是打了个哈欠,趴在余母的枕头边儿上闭目养神。
  视觉消失,身体的其它感官便格外灵敏。距离太近的缘故,鼻端钻入了一阵熟悉味道,是母亲身上的香味,淡雅,温馨,暌违已久,带着许多童年时期的记忆。
  嗅着怡人淡香,听着窗外雨声,她嘴角往上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放晴。
  余兮兮一头卷发睡得乱蓬蓬的,抬手揉揉眼,诧异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到了沙发上,身上还多出张轻薄柔软的毛巾被子,一扇梅兰竹菊四君子屏风横在前方,隔开一个安静的空间。
  她呆了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噜转动,听见病床方向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在交谈。
  余兮兮起身,轻手轻脚靠近屏风,侧耳去听。
  “伯母,吃药了。”秦峥道。
  “……诶,好,好,真是太麻烦你了小峥。”余母的声音稍显虚弱,却不掩笑意。
  “都自家人,您跟我客气什么。”秦峥极淡地笑了下,略弓腰,手臂稳稳托住余母的后背把她扶起来,垫上腰枕,动作轻柔并仔细,然后绕到床尾半蹲下去,旋动把手将床头的高度往上调,挽起的袖口露出古铜色小臂,结实修长,每一寸肌肉都随他动作而有力舒展。
  他随口道:“合适了您说一声。”
  龚兰青始终盯着那年轻人打量,须臾道:“行了小峥,这位置差不多合适。”
  秦峥站起来,扑了扑手,把药和水杯分别给余母递到嘴边儿,等她吃完药后再把水杯放回原位。
  余母拿纸巾擦了擦嘴,说:“坐。这么长时间没见,伯母想跟你说说话。”
  秦峥笑了下,随手拖了把椅子摆到床边儿,弓腰坐下去,“您说。”
  余母便道:“我听小凌讲,你和兮兮现在感情很好。”
  秦峥说:“对。”
  “好到什么程度?”
  “我们最近在商量结婚的事。”
  “……”屏风后的人睫毛一颤,雪白的脸浮起红云,心脏砰砰乱跳。
  余母略微皱眉,“虽然你们俩从小就有婚约,谈婚论嫁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你也清楚,过去那些年你在兰城,和兮兮几乎没什么联系。认真说,你们正式交往也就两个来月,现在就谈结婚,会不会急了些?”
  “不会。”秦峥的目光平静而冷静:“婚姻是大事,我和家里的长辈都很认可兮兮。能把她娶进门,是秦家的福分。”
  余母说,“我们两家的家庭情况有很大差别,兮兮打小被我和你伯父惯坏了,娇气任性,也没怎么和社会接触过,很单纯,你和她在一起怕是要受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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