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第135/171页


  谁知这一抬头,顾绒透过朦胧的白雾,忽然间看见浴室通风的窗户,不知何时又被关上了,以至于浴室里的雾气越来越浓。
  可是顾绒记得,他明明在放出热水后就打开了窗户的啊。
  难道今天他忘记了吗?
  顾绒有些疑惑,他蹙了蹙眉刚垫起脚尖,要去把那个窗户打开,结果从淋浴花洒里喷出的水,陡然间变得寒凉无比,像是才融化的冰水兜头泼下。顾绒被浇得透心凉不说,淋浴花洒水流还突然变大了,像是利箭似的往顾绒眼睛里射去,瞬间就浸得顾绒睁不开眼。
  这是没热水了?
  顾绒被冻惨了,不断抽着气打哆嗦,这种没热水的情况夏天时也出现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但是这一回顾绒还没睁开眼睛,就发现了更不对劲的地方。
  ——他听不到水落在地上时哗哗的声音了。
  自己的脚踝像是被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如同踩在能没过脚踝的水里似的,而且水上涨的速度还异常之快,一吸气的功夫就到了膝盖,再呼气,那水又没过了他的腰部,等到顾绒睁开眼睛时,水已然漫至他的胸口。
  原本用来下水的侧坑仿佛失去了功效被堵住,所以水流不出去,顾绒立马伸手要去开门,然而他们宿舍浴室的门是向里开的,当浴室里积满水时,水的压强便使得顾绒几乎无法从里面将门打开。
  “沈秋戟!”
  “梁少!李铭学!”
  “救命啊——!”
  顾绒一边喊着室友们和沈秋戟名字的求救,一边拿了洗发水的瓶子去砸门,可这时水已经多得能把顾绒浮起,他连地都快踩不到了,水的阻力那样大,顾绒光是摆动手臂都很困难,更别说要用洗发水瓶子把浴室门玻璃打碎。
  外面也没有任何人给予顾绒回应,此时的浴室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空间,没有任何声音能够传出去,淋浴花洒中还在不断喷洒出极冷的冰水,冻得顾绒浑身麻木。
  他打着哆嗦,靠墙上的壁架努力让身体浮起来,呛了好几口水的同时竭力伸手朝浴室通风的窗口探去,想将这扇窗户打开,这样的话水就始终无法灌满浴室,顾绒还有自救的机会。
  这一计划施展的也很顺利,这扇平时轻松一推就能打开的窗户几乎耗尽了顾绒所有的气力,不过好歹是打开了的。
  源源不断的冷风夹杂着些许腥气自窗外灌入,扑到顾绒脸上,冷得人牙齿上下打架,他却贪婪地深深吸着这些能够让他活命的空气。
  顾绒扯了扯唇角,刚要露出一个暂且得救后的轻松笑容,结果唇角才扬至一半,他就看见一双被水泡得肿胀不堪,呈巨人观的肥大手臂自面前的水里伸出,移向窗户。
  然而把这扇顾绒用来救命的窗户给再次关上了。
  顾绒睁大眼睛,唇瓣颤抖无声了喃了几句“不要”,求生始终是人的本能,顾绒也顾不上去管这只多出的手是哪里来的,急忙再次朝窗户伸手要开窗。
  但那双关窗的手岂能如顾绒所愿?
  它转了个弯掐住顾绒的脖颈,一个长满黑发的头颅也从水里探出,水面下,的头发顺着水流荡漾,像是水藻一样裹住顾绒往下沉;而水面上,顾绒却自湿漉漉的发丝中对上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尸体的主人双唇大张着,像是死前也曾拼命的呐喊求救过但是没人听到它的呼唤——就像这时的顾绒一样。
  它的手摁着顾绒朝水下压去,被压进下去的刹那,顾绒透过不甚干净的水,看见自己面前漂浮着一具极其庞大的尸体,它也跟着顾绒一块沉了下来,而它那张原先大张的嘴巴,此时却往两边高扬着,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窒息的感觉使得顾绒肺部如火烧般炙痛,这样的折磨中,顾绒恍恍惚惚想起昨天李铭学和梁少回来后还劝过他学游泳,彼时他说自己不会游泳,就不会靠近能够淹死他的地方。
  而顾绒也是真没想到,在浴室洗个澡也能被淹死。
  作者有话要说:  绒:为我收尸的时候,请给我穿下衣服,谢谢。


第89章
  “啊嚏!”
  梁少打出了今晚第十九个喷嚏, 眼看马上就要破二十了,李铭学虽然也在打喷嚏,但次数都没梁少这么多, 一只手就能数完。
  最重要的是,梁少把自己的抽纸给用完了,他从医务室回来的路上又没买, 现在就只能借用李铭学的。
  而在大学住宿过的人都知道, 抽纸是一种多么宝贵的不可再生资源。
  你一百块钱放桌面上,可能摆一周室友都懒得拿,但是如果放的是一包抽纸, 那三天内抽纸肯定就没有了。
  所以现在李铭学见梁少又刷刷地抽了他三张纸, 肉疼无比, 欲言又止道:“你是不是病情比我还严重啊?要不然我们俩今晚和宿管阿姨请个假,再去医院急诊看看?”
  “不用了。”梁少擦擦鼻子后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我就是觉得冷, 所以才一直在流鼻涕。”
  梁少不提还好,一提起李铭学也觉着屋子里的温度好像比先前低了不少:“确实, 我也感觉有点冷, 明明空调应该是开着啊。”
  李铭学也问沈秋戟:“沈老大, 你有没有觉得宿舍变冷了,是不是空调坏了啊?”
  沈秋戟坐在下铺的桌子前, 他正在画符。
  空调的热风向来都是上面比下面热,越是往下,就会觉得空调开了跟没开区别不大,不过空调运行时动静挺响,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梁少现在就躺在被窝里,空调就在他身后的墙上, 一回头就能瞧见。
  沈秋戟听见李铭学问他话,还未开口,就听到梁少震惊的声音:“我草?天花板上怎么这么多水?咱们宿舍也漏水了吗?”
  闻言沈秋戟执笔画符的动作顿时停住,也抬头朝宿舍的天花板望去,这一看,三人就发现他们宿舍的墙顶不知何时也像418那样,被水洇成了昏暗的湿灰色。
  且越是靠近浴室,这样的湿润便越是浓郁,水滴凝聚成珠,摇摇欲坠的悬在墙体下方。
  墙体在短时间内要被浸透成这个样子,漏水量一定非常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漏水的,为何他们都没有发觉?明明在几分钟之前,他们宿舍的天花板还是干燥的啊。
  不过几分钟前,顾绒刚进浴室要洗澡。
  算算时间,顾绒现在应该还在洗澡吧?可浴室为什么好像没水声了?
  沈秋戟瞳孔微缩,也不管还在讨论天花板的李铭学和梁少,扔掉笔抄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浴巾就立刻朝浴室冲去,他都没有敲门,直接就攥着门把将浴室的门拉开。
  下一瞬,被封锁的满室水就如同巨浪,兜头朝沈秋戟砸来,而沈秋戟就站在门口,双腿未曾往后退一步。
  李铭学和梁少的注意力也被哗啦啦的水声也吸引住了,他们一扭头,就看见浴室的方向冲出好多水,顷刻间就把他们宿舍给淹了,脱在床下的鞋都在水的浮力作用下飘了起来,如同小船在悠悠晃荡。
  “这又是咋了?”梁少瞪大眼睛,“咱们宿舍水管炸了?”
  “咳咳咳……”
  回答他的是顾绒呕水咳呛和一阵没有积水阻碍传音终于能够响起的铃铛声,其中顾绒咳声着实有些撕心裂肺,咳的同时还在呕吐,给了李铭学和梁少一种顾绒肺都要跟着呕出来的错觉。
  抱着顾绒的沈秋戟更是心疼的不行,自己浑身湿透却没功夫管,用浴巾包裹住顾绒,正拍着青年的脊背给他顺气,他的手刚抚上顾绒的脊背,就发现顾绒身体僵冷的厉害,他抱着顾绒,就像是抱着一块冰。
  而终于从浴室里出来的顾绒刚看到沈秋戟时眼底还迸发了获救的欣喜和希望,没过几秒眸光却骤然灰暗下去,顺过气来后也一言不发,仿佛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一样,双目呆滞地望着自己的面前的沈秋戟。
  这副模样不用多问,沈秋戟都能猜到顾绒肯定又在浴室碰到了鬼,只是不知道这回那鬼到底长得有多吓人,又或者对顾绒进行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才把人吓成这样。
  沈秋戟紧拧双眉,寒冷锐利的目光在浴室里来回逡巡,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到,并且感恶红线铃渐渐弱下去的铃声也在告诉他,那个邪祟消失了。
  “顾……”
  沈秋戟扶着顾绒的肩膀,低头望着他刚想问问顾绒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刚才浴室中又发生了什么是,结果才出声念了顾绒的姓,他就见怀中的青年嘴唇颤抖,眼位逐渐泛红,眼眶中也聚满了泪水,眼睫眨晃两下便成串成线滚落腮边:“杀了我……”
  “什么?”
  沈秋戟好久没见顾绒哭过了,他也从来就见不得顾绒哭,青年落下的眼泪就像是能够灼伤他心脏的利器,每次哽咽抽泣的委屈哭声也如同一只无情的手掌,将他的心脏反复攥紧蹂躏,沈秋戟更急了,却还是得放软声音轻声哄着顾绒,怕他继续受刺激:“怎么了?我就在这里,没事的。”
  顾绒却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绝望的打击一般嗷嗷大哭,都忘了自己还要在李铭学和梁少面前保持面子,永不落泪的坚持:“呜呜呜求求你了,现在就杀了我吧!”
  “沈老大,二绒到底怎么了啊?”这下子连李铭学和梁少都被顾绒这凄惨的哭嚎声给吓到了,甚至都有些想不顾病体,蹚着现在宿舍地面上的积水赶到浴室门口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绒现在就一件浴巾裹着身体,他们来也也没什么用,于是沈秋戟微微扬声道:“我在的,你们不用过来。”
  说完,沈秋戟就赶紧他的衣领被顾绒揪了一下,他连忙低头,看见顾绒靠在他怀里哭得身体都在抽抽,无比绝望地说:“我喝了水……”
  “喝水怎么了?”
  沈秋戟没想到顾绒不提鬼,张唇第一句话竟然和喝水有关的事,他也更不明白喝水怎么就能令顾绒这样伤心:“你之前不是还和梁少说,人不喝水会死的吗?”
  “我喝了浴室的水!”顾绒哭得更响了,“喝了那里的水,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啊啊……”
  “浴室的水怎——”
  沈秋戟更疑惑了,抬眸看向浴室,话才说了一般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知道顾绒在哭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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