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第77/171页


  甚至很多人抱有的都是和大巴司机一样的念头:是你捡了鬼婴的棺材板,你就得负责让它满意为止,我们这一车的人都是因为你们两人手贱才会也被一起困在这里。
  他们没有出声和大巴司机一起让陈港和黄嘉慎下车,已经是念了同学一场的情分了。
  “……好, 我们下车。”陈港和黄嘉慎也没挣扎太久。
  或许他们也明白挣扎是没有用的, 两人一起从椅子上站起,双腿打颤朝门外走去:“都是我们不好,连累大家了, 对不起……”
  顾绒听着他们两人道歉却有些难受,毕竟捡柴火是所有男生都做了的事, 陈港和黄嘉慎只是倒霉点, 他们也不是故意要撅了鬼婴的棺材板。
  但顾绒也有一件事弄不明白――哪怕是到了现在感恶红线铃都没响过一次, 证明这鬼婴没有恶意, 它看似调皮捣蛋,一次又一次蒙住司机的眼睛要把他们带来后山, 却又不要人性命,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绒从椅子上站起身, 对要下车的陈港和黄嘉慎说:“或许它只是想让你们帮它把棺材重新拼好埋回去。”
  “好, 我们现在就去埋。”陈港和黄嘉慎听完顾绒的提醒和他道了声谢,“白天道长说他明日会过来为鬼婴重新立坟, 可能那个孩子等不及了吧。”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陈港和黄嘉慎一起下车,小断崖就在不远处, 重新立坟需要把完整的棺材和婴孩的尸骨从土里挖出来, 再重新挖坟坑埋好, 他们没什么挖土的工具,就只能徒手扣土。
  沈秋戟用柳叶开了阴阳眼,见那婴孩坐在断崖上,低头不时看看在它身前忙碌的陈港和黄嘉慎,又仰头望向大巴,黑洞洞的眼睛像是浸足了墨汁,瞧不见一丝眼白。
  它似乎是在观察沈秋戟有没有在看着它,沈秋戟假装挪开视线后,就看见这鬼婴偷偷把自己的头骨藏了起来――陈港和黄嘉慎找不到完整的尸骸,势必要继续挖下去,他们两人就四支手,也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见状沈秋戟直接道:“我去帮他们。”
  说完他就欲起身下车。
  “我们俩一起去吧。”顾绒则压低声音问他,“不过你是真要去帮忙吗?”
  “车上人太多,我不好动手,下去还方便些。”沈秋戟倒也没藏着掖着,和顾绒讲了实话。
  顾绒挑眉,有些不明白的询问沈秋戟:“说起来白天你不是碰到它了吗?那时怎么不抓了它?”
  如果那时沈秋戟动了手,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沈秋戟也觉得自己像是鬼迷了心窍,竟然觉得那时的鬼婴有些可怜,他以前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如今难得动了次恻隐之心还牵扯出后续那么多麻烦,早知道白天就直接杀掉这鬼婴了。
  沈秋戟叹了口气自我认错:“都怪我爱屋及乌,当时觉得它欺软怕硬的模样有些像你,就没忍心下手。”
  顾绒:“?”
  他欺软怕硬吗?沈秋戟这几句话是在骂他对吧?
  两人小声议论间,一抹红色的身影自他们身边路过――那是苏红釉。
  苏红釉下车后就径直朝小断崖走去,然后蹲在两人身边捋起袖子笑笑说:“我帮你们。”
  就这短短的四个字,听得陈港和黄嘉慎顿时热泪盈眶,虽然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却“哒哒”流着落进面前的土里,和苏红釉连声道谢。
  苏红釉柔声安慰他们:“没事的,不用害怕。这些小孩子们都没什么恶意的。”
  同样下了车的顾绒和沈秋戟看见这一幕,心中也有些感慨。
  他们下车帮忙,是因为知道鬼婴对他们威胁不大,然而苏红釉下车帮忙却是完全出于善心――尤其是在司机说出“你拿了它的棺材板,它要拿你的命啊”这种言论后,苏红釉身为一个女人依然愿意过来帮忙,由此可见她的善良。
  而开了阴阳眼的沈秋戟除了那只鬼婴,还能看见别的一些东西,瞥了一眼苏红釉的后背就对顾绒说:“苏红釉阴德深厚,如今世上有这种大功德的人很少见了,你要是有她这么深厚的功德,想见鬼都难。”
  老人们常劝后辈广积阴德,便是如此原因。
  苏红釉阴德极为深厚,平日里做的好事必然不少,而且她积累的阴德有些特殊……不像是为活人积的,而是为死去的人。
  沈秋戟觉着可能是苏红釉年年下元节来为野坟扫墓积累的阴德,并未多想,迈出步去抓小鬼。
  因为鬼婴抱着自己的头骨,陈港、黄嘉慎、苏红釉挖了大半天都没找到完整的尸骸,顾绒在一旁看似是帮忙一起挖土,实际上是在给沈秋戟打掩护。
  鬼婴软胳膊软腿,没跑出几步就被沈秋戟揪着后衣领给提起来了。
  “呜……妈妈……”
  鬼婴年纪实在太小,连话都不会说,在半空中扒拉着四肢却怎么都逃不开沈秋戟的手掌心,然后就抱着头骨不动了,可怜兮兮哭着喊沈秋戟“妈妈”。
  沈秋戟这回没有心软了,伸手想直接把鬼婴抱着的头骨抢下来。
  但这鬼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硬是抱着自己的头骨拼命摇头不肯撒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秋戟也不由皱眉,“给你重新立坟还不高兴吗?再不撒手我就真不客气了。”
  鬼婴闻言如墨漆黑的鬼瞳朝沈秋戟望去,目光却又像是穿过了沈秋戟,落在他身后还在挖地找头骨的几人身上,它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喊着“妈妈”。
  那边,陈港已经找齐了所有的棺材板,正在问黄嘉慎:“黄嘉慎,你找到那个孩子的头骨了吗?”
  “没有……但是我找到了另外一根骨头。”黄嘉慎从一丛灌木后面探出头来,举起一根沾着泥的白骨颤声说,“小孩子的骨头有这么粗吗?我是不是又挖到了谁的坟?”
  这根骨头约有小臂长,很像是成年人的骨头,不是小孩子的。
  “我草,你赶紧埋回去!”陈港听着都快要吓晕过去了,他们这边鬼婴的坟还没重新安置好,怎么又挖出了别的东西?
  “没事,应该又是一座野坟。”苏红釉听见后起身朝他们走来,“我记一下位置,我明年过来的时候来这里给她烧点东西。”
  黄嘉慎也赶紧把白骨塞回原处,扒着周围的土想重新把骨头埋好。
  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黄嘉慎埋着埋着忽然发现地里有块白白的东西,像是人的头盖骨,黄嘉慎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鬼婴的头颅,更加使劲地开始刨土:“诶!我找到那个孩子的头骨了!埋得有点深,你们快来帮我――”
  陈港、苏红釉闻言走过去帮他一起挖,顾绒闻言则是下意识地朝沈秋戟看去。
  沈秋戟手里还提着鬼婴,鬼婴自己的小头骨它还使劲捏着没撒手,那黄嘉慎挖出来的头骨又是谁的?
  三人没注意顾绒和沈秋戟这边,他们只齐力挖着那个头骨,待头骨大半部分都露出地面后,苏红釉望着从土里挖出的一小枚银环却怔怔停住了动作。
  她没再挖头骨,而是用手扣出那枚银环,再仔细擦去上面的泥污。
  这枚银环其实是一枚戒指,在夜色中折射出微弱的银光,内部刻着一排英文缩写:【D&Y】
  苏红釉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排英文缩写,也不会忘记这枚戒指――因为这是她和楚待的订婚戒指。
  陈港和黄嘉慎没发现她的异常,依旧努力想要挖出头骨,只是挖到后面陈港却觉得这个头骨似乎有点大,不像是小孩子能有的尺寸,他盯着这个头骨和黄嘉慎面面相觑:“黄嘉慎……小孩子的头骨有这么大吗?你是不是又挖到别人的坟了?”
  “我、我不知道啊……”黄嘉慎欲哭无泪,“后山怎么有那么多坟啊,连个墓碑坟包都没有,我哪里知道这是坟还是普通的土地?”
  “啊啊啊――!”
  就在这时,苏红釉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绝望到极致的惨叫,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躲在大巴车上观望这边的其余同学还以为他们真的出事了,更加不敢下车。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尖叫声第一反应都是逃命,不过陈港和黄嘉慎记着苏红釉愿意下车帮他们重新挖坟的恩情,不仅没跑,还关心道:“红釉姐,你怎么了?”
  苏红釉却像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似的,只睁大眼睛像疯了似的推开黄嘉慎和陈港继续向下挖,挖到指尖裂开出血也不曾停下。
  很快……
  她就挖出来更多了零散的骨头。
  当另外一个稍微小些的头骨被她挖出来后,苏红釉才停下了动作,呆滞地跪在地面上。
  鬼婴望着被苏红釉最后挖出的头骨,轻轻喊了一声“妈妈”,然后松开了手,它小小的头骨咕噜噜滚下,碰到黄嘉慎的脚面才停住。
  沈秋戟把鬼婴放下地面后鬼婴也不跑,就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的白骨尸骸发呆。
  “报警吧。”沈秋戟没有手机,只能让顾绒报警,“看苏红釉的状态,那两具人骨绝对不是野坟里的尸骨。”
  十五分钟后,警察赶到,焕山后山便被拉起了警戒线,发现尸骨的地方被作为现场保护起来,其他人都需要离开。
  原来的那辆大巴车已经不能坐了,因为警察暂时也没办法把大巴车运出山,大巴车周遭的高木灌丛全然没有被碾压撞倒过的痕迹,就像这辆大巴车是凭空出现在这里似的,警察都不明白司机是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的。
  司机一个劲的说那是因为有鬼,他们走了鬼路过来,添油加醋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却没人信。
  苏红釉没和他们一起回月亮湾酒店,她上了警车去做笔录了,因为她说自己知道在焕山后山发现的这两具尸骨的身份――他们是她失踪了七年的未婚夫楚待和哑女闺蜜阿婉。
  顾绒和其余学生坐了另外的车回到月亮湾酒店,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就连陈港和黄嘉慎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们是该害怕还是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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