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奶奶》第50/85页


  “这是花了我半个月工资给你买的红酒,不过我感觉被骗了,刚才尝了下,一点都不好喝。”
  钟瑶启开瓶盖,慢慢把酒浇在泥土上,空气中立即传来甘甜的芬芳,她轻轻嗅了嗅,把酒都倒尽了。
  “妈,要是你当初知道嫌贫爱富会害了自己,还害了我,还会不会和爸爸离婚嫁给别人呢。”
  松柏簌簌作响,草丛里都是单调的虫鸣,钟瑶抱膝坐着,指尖撕扯着身旁的小草,青绿的汁液沾了一手,她不再说话。
  现在想起这些都没有意义,她自言自语纯属是给自己心理安慰,然而这种无力的诉说,并没使她心情好起来,钟瑶又坐了一会,等月至中天时,她才缓缓起身。
  “妈,你别急,我很快很快就能给你报仇了。”
  山风阵阵,钟瑶黑色的衣袖鼓鼓扬起。
  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她终于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也牵制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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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是溱水桥事件开庭时间,法院外挤满了记者,由于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现在这件事是整个社会的焦点。
  迟隐在被告席看到了设计师、包工头等人。
  这是一件证据十足的事件,检方一一呈交证据,向法官辩诉,迟隐没过多关注,都这样了罪名肯定成立。
  现在最重要的是宣判结果。
  她在右排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在听审判时,迟隐注意到了一个妇女,穿着简单,眼睛红肿,每次检方说话时控制不住地抽噎,在寂静的观众席中听着刺耳。
  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一声不响。
  钟瑶也瞧见了,唇一抿,“那女人是不是有毛病,这种场合还把孩子带来干什么。”
  “也许是……被害人家属。”迟隐猜测着。
  “那就更不行了,你信不信,她只要一出去,外边的记者会堵死她,想离开都不行。”
  “你别忘了,我们也是记者。”
  “那我也不会做欺负老弱病残的这种事。”钟瑶语调平静,目光还是牢牢盯在被告席上。
  迟隐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一个半小时候,审判长宣布全体起立,宣判结果出来了。
  工程设计总负责人贾启发:开除党籍,有期徒刑四年。
  工程设计总承包人郑浩:有期徒刑五年,判罚金六十万。
  施工承包负责人段上利:有期徒刑五年,判罚金七十万。
  宣判完结果,迟隐注意到那女人抖着肩膀崩溃大哭。
  受害者家属也大哭。
  她们随着人流慢慢出来,出了大门时,不出意外见到了许多记者,一窝蜂朝着一个地方去。
  站在高台阶上,视野相对开阔,记者冲过去的方向发生了撕打。
  迟隐敏锐发现被打的是法院里她看到的那个女人,围着她拉扯的是一些中年妇女。
  两人对视一眼,都了然,抱着孩子的应该就是被告人的家属。
  围上去的记者拍了些照,就赶紧拉开撕扯的人,位置让出来后,被告人家属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应该是道歉吧。
  她这一幕被不少记者拍下来了。身旁的摄像要过去拍,被钟瑶拦住了,“别去,不缺咱们这一个。”
  “她小孩呢。”
  钟瑶指了指大理石后面,那里露出一块小小的衣角,迟隐往后退了退,大理石后面藏着一个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怀里抱着方才的婴儿。
  怯怯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我去看看。”迟隐轻声说。
  “随便。”钟瑶漠然,她不愿做这个好人。


第36章
  眼前的小女孩扎了个小小的马尾, 穿了件浅绿色的小短褂, 乌黑的瞳仁满是不安, 见到迟隐向她走来不禁倒退了一步。
  迟隐一愣,放慢了步子,膝盖微弯, 走到小女孩面前时又蹲下了身, 微微笑着,“小朋友, 你妈妈呢。”
  小女孩警惕不已, 更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大约是她妈妈教她不要同陌生人说话, 所以小女孩一声不敢吭。
  “那你爸爸呢?”
  一提到爸爸,小女孩眼圈里立即涌上了眼泪, 开始小声抽噎着, “我……爸爸……不是坏人。”
  “谁说你爸爸是坏人。”她哭得真让人心疼,迟隐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很多人……他们还要打我妈妈。”
  手上的纸巾都湿透了,迟隐又抽另一张,她要擦时,小女孩伤心地低下头。
  在孩童的世界, 大人只会教他们用好人坏人来区分周围的人, 他们哪里懂得这个世界的残酷。
  迟隐看向台阶下的人群, 女孩的妈妈不知怎么又被围着了,只听到一阵阵的哭声,倒没有见到人群的骚动。
  “我要去找妈妈。”小女孩吸了下清水鼻涕, 抱着她弟弟就要走。
  “别去,”迟隐轻轻拉住她,把她拉回了大理石柱后头,“你妈妈是不是让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小女孩迟疑地嗯了一声。
  “小妹妹,你听好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大人了,”迟隐擦干她脸颊上残留的眼泪,声音很温柔,“你要代替你妈妈照顾好你弟弟,他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有依靠你了。”
  “可有人要欺负我妈妈。”她鼻子一抽,差点又掉下眼泪。
  “你站在这儿不要动,我去帮你找妈妈。”迟隐叮嘱完,快步走了出去。
  幸而刚才人也闹够了,受害者的家属渐渐被亲人劝走,这会只剩下了女人跪着。
  “大婶,您起来吧。”迟隐去拉她,女人抬头看她一眼,颤巍巍地就着迟隐的搀扶站起来。
  站起来迟隐才发现她额头青了一块,想是刚才磕的,脸上还有被抓伤的血痕。
  挺普通的家庭妇女,借助迟隐搀扶起来后,低声道谢。
  双手扶着膝盖,慢慢走远了。
  “她是段上利的老婆。”刚才见迟隐出来后走向了人群,钟瑶也跟了过来,这会瞧着女人迟钝离开的背影,慢悠悠说了句。
  “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原本他们可以清白无辜,现在这样是他们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摄像已经离开了,法院门口人们步伐匆匆,就她们站着交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迟隐不解。
  “这里面曲曲道道可多着呢,如果就像你所说的,建筑材料有问题,为什么段上利不指出来,什么锅都自己背了。”
  “你是说……”迟隐恍然大悟,想到某种可能性,顿时捏紧了手提包的带子。
  钟瑶没说什么,扫了眼腕上的手表,扭身走了。
  迟隐拦住她,“钟瑶,你从前天起包括现在就一直在暗示我,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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