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第150/216页


  从没想过男人会有那么重的力气,到后来,她又被他抱起。
  周遭什么都听不见了,昏暗的光影里交织着身影。
  他那条斑驳的胳膊牢牢箍着她,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山宗身沉而有力:“是不是我?”
  “不知道。”她不自觉地轻轻哼出一声,声顷刻就被撞碎了。
  整个人都乱了,那个梦境时不时浮现出来,又被眼前的现实冲碎。
  现实里有他的脸,清晰又深刻,抵着她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山宗的吞下她的闷哼,在她耳边沉沉地笑:“只能是我。”
 

第八十四章
  神容醒来的时候是趴着的, 足足好一会儿, 才睁开了眼。
  一缕淡白的朝光透过窗棱照到床前, 她半边白生生的肩浸在光里, 上面留着两个清晰的红印。
  顿时这一夜的情形都回到了眼前。她悄悄往身侧瞄去一眼, 没看见男人的身影,才坐了起来, 一手先抚了下腰, 轻嘶一声。
  “少主起身了?”外面紫瑞的声音在问。
  “不用进来伺候。”神容开口拦住她, 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已有些哑, 低低清一下嗓,自己动手穿衣。
  穿好中衣,去拿襦裙, 她赤着脚踩到地,身上竟虚软了一下,扶了下床沿。
  腰上又酸又沉,昨夜山宗折腾她许久,仿佛恨不得浑身的力气都撞上来,不知疲倦一般。
  到后来她竟不记得是何时睡去的了。
  “少主真不用伺候?”紫瑞小声问。
  “不用。”神容咬牙腹诽了几句那男人不知轻重, 忍着不适穿好了襦裙。
  紫瑞道:“那奴婢去为少主备饭来。”
  神容听见她走了, 回头看一眼凌乱的床褥,不禁脸上微热,抬手顺一下早就散乱下来的乌发。
  这周遭好似到此时都还留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等神容走出房门时,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那身襦裙还是换掉了,特地穿了叠领的胡衣, 将领口竖了起来,好挡着脖子和颈下胸口上留下的痕迹。
  紫瑞跟在后面道:“官舍今日一早就在忙,来了许多人。”
  神容随口嗯一声,只当还是来养伤的,心不在焉的,没放在心上,一路也走得缓慢至极。
  到了前院,发现官舍大门外似乎有不少兵卒在穿梭奔走,隐约还有不断前来的马蹄声。
  庭院一角的门廊下,站着身着官袍的赵进镰,似乎是刚刚到的,正稍侧着身在与人说话。
  神容走近了,才看见站在他侧面束着胡服的黑烈身影。
  山宗从那儿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她身上。
  神容撞上他黑沉沉的目光,顿时就停下脚步,眼神闪了一闪,轻轻移开。
  余光似乎瞄见山宗勾起了嘴角,一股子邪坏浪荡气,她不禁咬唇,忍不住又在心中悄悄骂他是坏种。
  赵进镰已看到她,笑着转过身来说话:“女郎,真是恭喜了。”
  神容这才转眼看过去:“恭喜?”
  “是啊,”赵进镰指一下身旁的山宗道:“听崇君说二位已经成婚,我今日是被请来为二位证婚的。”
  神容顿时朝山宗看去。
  他摸一下嘴,笑意未减:“嗯,我请他来的。”
  神容朝后看一眼,难怪紫瑞说一早就在忙,难道是因为这个。
  紫瑞正意外着,察觉到她看来,默默垂头退远。
  赵进镰看一眼神容,悄然在山宗跟前走近一步,暗自叹口气,低声道:“我自知赵国公府那关是不好过的。”
  山宗扯了扯嘴角:“那你还应承下来?”
  赵进镰笑着摇了摇头:“幽州此番是虎口脱险,既然镇守住了幽州的英雄要请我来证婚,我自然没什么好推辞的,权当舍命陪君子好了。”
  山宗嘴角愈发扬起,冲他点头:“多谢。”
  赵进镰回头又看一眼神容,摸摸短须,朗声道:“如今幽州城中事多,不能为二位好生操办,只得等待来日了。周镇将的檀州军还需犒劳,我这便先告辞了。”
  说着便先行离去了。
  神容看他方才窃窃私语了一阵才走的,往山宗身上瞄去,抬手顺了下鬓边发丝,遮掩了那点不自在:“就这样全让你给安排了。”
  山宗走近,低笑:“难道真在山里拜个天地就完了?先请赵进镰证婚,也不算无名无分,待幽州事了,全境解了戒备,我会再找机会去长安。”
  他自己倒是不介意,反正浪荡惯了,历来不在意什么虚礼,但她是长孙家的掌上明珠,没道理就这样草草了事,还不想委屈了她。
  神容心想都到这一步了,就是不去也得去了。只是没料到他早计划着,心里受用,眼睛都弯了弯,抬头时口中却轻淡道:“如何去,你又不能出幽州。”
  “总会有办法。”山宗说。
  神容记起来,与他上次说得一样,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笃定。
  一个兵卒自大门外快步而来,报:“头儿,能到的都到了。”
  “嗯。”山宗看了看神容:“跟我来。”
  神容见他直往大门而走,缓步跟了过去。
  官舍大门口安安静静。
  神容提着衣摆缓缓迈出去,一抬头,却愣了一下。
  门阶下居然站满了人,大多是身着短打胡衣外罩甲胄的装束,有的还带着伤,是军所里的百夫长,还有这附近巡城的兵卒。
  大概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多,官舍里一下容纳不下,只得站在这大门外,却也快要一直站去大街上了。
  胡十一因在这里养伤,扶着肩挤在最前头,旁边就是张威,都朝大门里张望着。
  神容刚出来,所有人忽就肃穆地站直,像是本能一般,盯着她斜前方。
  山宗站在那里,朝她看了一眼,回头看着众人,摆一下手。
  广源从门里出来,带着一堆仆从,每个人都捧着大坛的酒,后面有人摞着碗送来,就在这大门外,挨个倒了酒入碗里,分去给每个人。
  胡十一伤得重,不能饮酒,却也端了一碗在手里,忍不住问:“头儿这是要干什么?”
  “犒军。”山宗自广源手里接了一碗酒。
  顿时众人都一片呼声,自是为了那以少退敌的一战自豪了。
  第一碗酒没喝,山宗带头将手里的酒倾洒在地。
  顷刻,所有人也都以酒洒地,敬告战死的英灵。
  酒再满上,众人才又重新露出得胜后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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