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第176/216页


  官舍里越发热闹了,陆陆续续有行走声。
  东来在客房门外站着,低低禀报:“赵刺史送了消息给国公,传达了河洛侯的意思,因为山使之事,幽州不可再随意来外人了,恐怕长孙家要暂停矿山事宜返回长安,国公让我来知会少主。”
  神容哪里还需要知会,随手挑着灯芯,嗯一声:“让父亲做主吧。”
  “按国公的意思,那便即刻准备了。”东来退去。
  神容一点也不意外,暂停矿山事宜,河洛侯的势力也插手不进来,她父亲自然愿意尽早走。
  她透过窗户朝外看,主屋方向灯火通明,山家的人已陆续走出。
  料想最不舍的应该就是杨郡君了,还能看见她挨在山上护军身旁走出院落的身影,一路抬袖拭泪而去。
  她想合上窗,却见主屋外的廊前有男人的身影慢慢走过,逆着灯火,披着胡服,不知是不是送了山家人一段,不细看差点没发现,头一转,朝她这里望了过来。
  广源在那边提醒他:“郎君怎么出来了?你该静养来着。”
  他低笑:“我等人。”
  神容默默站了一瞬,合上了窗,走去床边,解开外衫,已准备躺下,想想又掖了回去,忽而转身就出了门。
  主屋的门刚刚合上,广源已经走了。
  她走到门口,脚步有些急,对着那道门缝,一呼一吸,手伸出去,手指轻轻刮了一下。
  下一刻,门忽而开了,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神容迎面就落入了男人的怀里,他早就等着了,手臂抱着她紧紧的。
  “你的伤……”神容摸到了他的胸口白布。
  “亲你总没事。”山宗一把声低低的,唇从她耳边移到她唇上,一口堵住。
  苦涩的药味缠到她舌尖上,神容的两条手臂被他拉着搭上他肩,她缓缓收拢了,抱住他脖子。
  终于又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浓烈又鲜活。
  山宗吻地细密又用力,双手按着她的腰,抵在自己身前,用力地吞住她的唇。
  神容唇上很快麻了,被他的唇一啄一含,心便如擂般急了,主动将唇微微张开,一下迎上他更用力地一吮,不自觉浑身一颤。
  他在火光里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深邃的眼盯着她,慢慢退着,搂着她,一直到了床边。
  坐下来时,彼此的唇还在一起。
  终于分开,还是因为神容快要喘不过气了,亲得太用力,分开时彼此的唇都还有牵扯。
  灯火里,山宗搂着她的身躯,抵着她的唇喘息:“他们都与我道别过了,夫人就没话与我道别?”
  神容搂着他的脖子,挑起眉:“有,我问你,若再来一次,你还会和离么?”
  “会。”
  神容眼稍稍睁大,又听他说:“但若我早些认识你,当时应会问你,是否会愿意随我走。”
  她松开手:“那你问啊。”
  山宗眼里黑沉:“你可愿意随我走?”
  “不愿意!”神容说完看他一眼,偏过脸去。
  山宗脸色沉定,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眼神轻轻飘一下:“若是现在再问,还差不多。”
  山宗嘴角瞬间提起,自后一把搂住了她。
  “现在,以后,不管我去哪儿,都会问你。”
  神容心中一动,当初的那个结忽然解了。


第九十七章
  长安,风清日明。
  近来坊间流传着诸多传闻, 正当喜庆――
  据说幽州一战以少胜多, 领兵的幽州团练使堪称奇才,赫然是当初鼎鼎闻名的山家大郎君。
  又据说长孙家的郎君长孙信因在外开矿有功, 近来入宫面圣,获得帝王御前重赏厚封,往后肯定是要平步青云, 甚至还有可能执掌工部, 如今谁说起来都要羡慕三分。
  坊间热闹,宫中却一片忙碌紧张。
  裴少雍今日一早就入了宫来御前侍候。
  他照旧跪得颇远, 看向深处,那里依然垂帐, 也依然只有河洛侯能侍立在少年帝王左右。
  垂帐里, 帝王少年身姿端坐,翻看着从幽州带回的军务记录:“听闻他此番重伤不起,山上护军和赵国公都去了幽州?”
  裴少雍听到这话不禁一惊。
  河洛侯这一趟幽州之行迅速而出其不意,事先除帝王外无任何人知晓, 他也是在其返回后才知道。
  河洛侯在旁道:“幽州刺史已来报过,山家和长孙家应当都已返回了。”
  “他们与当初的事可有牵扯?”
  “回陛下,据说山上护军去正是为了当场做证词, 其证词如今已作文书呈上,他全然知情。至于长孙家,赵国公此次是为了矿山而去的,这些事里从头到尾不见有长孙家参与痕迹, 应当不知情。”
  少年帝王声音放低时很平和:“长孙家开矿有功,长孙侍郎不久前才当面受赏,为矿山如此尽心倒也说的通。”
  裴少雍竖耳听了片刻,此时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便是他不愿意神容再与山宗扯上关系的缘由,还好河洛侯据实以报了。
  帐内纸张轻响,是少年帝王手上的军务合了起来:“光是看他这些年的作为,的确是在镇守幽州,没有半分罔顾职责。”
  河洛侯语气温和:“是。”
  “比对卢龙军旧部名册的结果如何?”
  “所有人都能对上,也都是那一年那一段时日忽然没了消息。”
  帐内没有了声音。
  过了片刻,才传出一声河洛侯的吩咐:“兰台郎可以先退去了。”
  裴少雍称是,自然知道他们是有什么密言要谈,退出殿去。
  临走前,他又看了看殿门,早已发觉这一番查山宗,查出了许多暗藏的过往,却不知这位新君心里做何打算。
  山宗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有信心一定能翻案?
  他拧住眉头,心里记挂着神容,又想起方才河洛侯说他们已返回了,连忙出宫去。
  殿内,少年帝王和河洛侯还在低低交谈――
  “朕记得,那一年那一段时日前后正是先帝最为疑心,一心巩固皇权之时。”
  “陛下没记错,当时先帝疏远各大世家宠臣,手段非常,似乎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威胁朝中皇权,且为此忧虑不安。而后才有了立储风波,陛下顺应时事而出。”
  少年帝王手下展开先帝留下的密旨黄绢,一旁是记载了山宗和卢龙军罪行的遗录,忽而声冷:“所以这就是先帝会做出的事了。”
  河洛侯无声。

当前:第176/21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