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第47/216页


  山宗说:“我说了,他们不可能跑,如果他们要丢下那四个跑,那早就可以跑了。”
  胡十一心想那要怎么找,急得挠头。
  一旁张威也板肃着张脸,心急如焚。
  山宗看过周围,正要继续去下一个山头,忽见远处一马穿山过林,自远处奔至,如清风掠来。
  是神容。
  山路不平,她骑得太快,胸口微微起伏,缓了缓,才看着山宗说:“他们就在山里。”
  “啥?”胡十一抹去额上的汗,如坠云里雾里,抢话道:“还在山里?那怎么可能,这山又不能吃人,好端端的就一个不剩地吞了?”
  神容环顾一圈,眼神渐渐凛起,轻轻哼一声:“就是真能吃人,也要给我吐出来,我偏不信了,这世上还没有哪座山能在我眼前造次!”
  说完她便拍马往前。
  胡十一和张威面面相觑,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
  山宗目光却已追着她出去,继而一振缰绳,策马跟了过去。
  马奔上一处高坡,神容停下。
  山宗策马而至,身后是浩浩荡荡跟随而来的军所兵卒。
  他一停,众兵皆停。
  然后山宗看见神容低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卷轴书。
  他见过,那卷《女则》。
  神容就在马上,展开书卷细细看了看,又抬头环顾四周山岭。
  胡十一和张威也跟了过来,远处是跟过来的紫瑞和东来。
  众人都觉得不解,张威看胡十一,胡十一也懵。
  金娇娇这是干什么,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闲心看书?
  神容看得入神,环视山岭时双唇还轻轻动了动,黑亮的眼沉沉浮浮,如坠珠光。
  她在推测位置。
  胡十一实在心焦,差点忍不住就想催一下,刚提口气,前方竖起一只手,立即噤声。
  是山宗。
  他一直在马上看着,眼睛没离开过她身上。
  此时的长孙神容与平时大不相同,像变了个人,眼里只有手里的书和周围的山,不见万物。
  终于,神容拿书的手垂了下来。
  书卷里记载的望蓟山其实暧昧不明,多有隐晦之处,有些连她也不确定。
  所以发现这里有金矿时,她也没有想到。
  现在却可以肯定,这里不简单。
  以她对书卷的了解,只会记下有用的描述,所以在望蓟山这里特地记述了东角的河,只怕不只是简单的定位标记。
  坑道尚未挖通,就已经有了水,不是自天上而来,那就只可能是从山中来的水。
  东来说那些人凿动了汪水的那处,已经凿得活动,恐怕是说反了。
  应该是山中有一段空洞,直通东角河岸,或许就在矿眼下面的某一处,以往未曾开采,地风平稳,这里也就静默无事。
  但他们凿错了地方,穿风引流,地风乍破,引发了水自空洞一路吸卷上来,冲动了那处。
  冲开之后,又褪去,就算那一角山石归位,也会活动,留下的就只有一摊水迹。
  这种地风极其罕见,一般只有广袤山势,且通地河的地方才会有。她以往只有在书里见过,从未真正遇到过。
  当然,她以前也从未开过这样的大矿。
  所以他们不是跑了,相反,他们甚至是被困住了。
  神容抬起一只手,在周围各山点过,眼睛看过东角河岸,再三推断,慢慢手指一划,停住:“那里。”
  山宗立即问:“那里什么?”
  她说:“人就在那里。”
  现场鸦雀无声,只觉诡异,这也太信口开河了。
  山宗看她两眼,蓦然一抽刀,策马就往那方向冲了出去。
  尽管不明所以,胡十一和张威也连忙带人跟了过去。
  望蓟山漫长连绵的山脉蜿蜒如天梯,倾斜而下,拖坠在东角河岸。
  河岸和山脉中间却有一处下陷之处,数丈见圆,里面遍布杂草。
  山中多的是这样坑洼不平的地方,并没什么奇特的。
  但神容指的就是这里。
  胡十一和张威在左右看了又看,回头问:“这里怎么可能有人?”
  山宗扫过周围,有一处的杂草全往一边歪斜,仿佛被冲刷过,旁边的山壁是土质,露出一道碗口大小的豁口。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拖着刀大步走过去,几刀砍去杂草,一脚踹在豁口上。
  轰然声响,豁口崩裂,里面居然有水淌了出来,甚至还有风。
  胡十一和张威冲过来,往里一看,惊讶地眼睛都瞪圆了。
  谁都以为这半边山壁里是实的,再不然也就是个洞。
  可这里面竟然像个罐子一样灌满了泥沼,就像他们之前挖出来对付关外的那泥潭一样。
  边上山石嶙峋突出,上下左右全是一个个紧紧攀住的人,如兽如怪,锁链彼此相缠,一个拉着一个,有的半身入泥,有的攀在上方,形似蝙蝠,否则就会全掉下去。
  如果不刻意寻找,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
  胡十一看得咋舌,一定是坑道里忽然出了什么状况,这群人当中有人被卷走了,其他人要么想救,要么互相拉扯,才一起陆续落到了这里。
  但他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落来这里的,那坑道看起来毫无异常啊。
  就这瞬间,光从豁口漏了进去。
  最边上的一个人笑出一口森森利牙,筋疲力竭地嘶哑道:“姓山的,想不到老子们还没死吧?”
  是未申五。
  山宗站在豁口前,扫视了一圈,冷笑着点了点刀尖:“算你们命大,还能多活几天,带出来!”
  张威推一下发愣的胡十一,他这才回神,赶紧领命。
  东来过来时,那群人已经被陆续带出。
  兵卒们去东角河中灌水而来,大股地往他们身上浇,满地泥水横流。
  一旁有人在挨个对照代号木牌点人。
  东来拿着那幅矿眼图再展开给他们看了一遍:“你们凿错了,看清位置,否则下一次就没这么好命了。”
  这是神容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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