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荣光》第2/75页


  林疏清当时才过了十八岁生日没多久,是非黑白她分得清,她知道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他的错,他根本不需要向她道歉。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家庭突发意外失去了父母没了家,从而抓住他在火场中对她说的那句话向他无理取闹发泄情绪。
  他是来救人的,他救了她的命,他尽力了。
  可最后反过来被她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了一通,还要向她道歉。
  而现在,眸光沉静坦然同她对视的男人,眼睛依旧那么漆黑,亮堂堂的,眼窝深邃,鼻梁挺直,脸部线条流畅而硬气,虽然脸上很脏,沾满了黑灰,可依旧遮挡不住他的好皮囊。
  和九年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好像又有哪里确确实实不一样。
  仿佛是被林疏清赤/裸裸地目光打量了太久,男人稍稍站直身子,对她微微颔首,声音平静而低沉,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但听上去又格外的真诚,说:“谢谢。”
  林疏清被他的话语扯回神思,她细细的眼尾微微挑起,显然不太满意两个人重逢时他这种一副“我不认识你”的陌生人的面孔。
  林疏清轻轻哼笑了下,神情散漫起来,在走到他面前时停住脚步,扭头冲他扬起一抹弧度,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不谢。”
  随后低头垂眸,注意到了他手掌上的伤口,她眯了眯眼,勾人的眉角微扬,忽而又抬起脸,对他歪了歪头,笑语盈盈道:“队长是么?麻烦跟我来一趟,关于伤员的一些情况还要和你说一下。”
  男人朝魏佳迪瞅了一眼,站在用来推队员的医用推车旁边的魏佳迪意会,对他朗声说:“你去你去,我跟着肖扬去病房,一会儿你过来找我们就成!”
  肖扬没有生命危险,魏佳迪此时特别高兴,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再加上现在他满脸黑,那口大白牙就更加明显,看起来有点滑稽。
  林疏清忍不住小声地笑出声。
  下一秒身侧男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来,他确实不认识她。
  林疏清掀起眼睛望了他一下,唇角翘起,对他说:“请跟我来。”
  他跟在她的身后,步伐沉稳有力不疾不徐,进了她的诊室后林疏清关上门,拉了把椅子给他坐,他又一次道谢,端端正正地坐下来,脊背挺得笔直,神情很严肃地问:“医生,我们队肖扬的情况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疏清正背对着他拿要用的东西,听闻摇头,特别坦然地说:“没有,情况挺好的,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仿佛刚才撒谎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身后的男人默了默,林疏清把棉签和消毒水等东西全都用医用托盘端过去,很随意地扯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从桌上拿起湿巾抽出一张递给他。
  他垂眸,眼前是女人细腻莹白的手指,拿手术刀的手光滑纤长,指形特别漂亮。
  下一秒那只异常好看的手突然向他伸过来,他反应迅速地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头下意识地微微后靠了些,眉峰拢起,目光探究。
  女人弹滑嫣红的唇瓣上翘起来,眼尾微挑,脸上浮着浅笑,小巧但高挺的鼻梁骨勾出流畅的线条弧度,她从椅子上起身凑过去,距离极近地瞅着他,有点细长的眼睛不断地扑闪,话语带着浅淡的笑,“那你自己擦?”
  他从她的手上拿过纸巾,第三次对她道谢,态度依旧客气疏离。
  就在他不紧不慢地擦着脸时,刚刚坐回座位的林疏清突然用手指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此时正空闲的手,柔软的指腹碰到他粗粝坚硬的指节上,拉扯间两个人的指间肌肤微微摩擦出热度。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正要开口让她松开,结果就听到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着尾音喊他:“刑、慕、白。”
  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没有丝毫“啊原来是你”那种见到故人该有的表情,只是拧着眉安安静静地打量着她。
  林疏清得逞的神情像只逮住了猎物的小狐狸,她抓着他的手指就是不松,勾起唇慢悠悠道:“你的手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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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光02

  林疏清低着头,眼睛注视着他宽大的手掌,颇为认真地用干净的棉签帮他擦拭伤口,刑慕白垂眸盯着她,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故意咬住音喊他的名字时上扬的语调,心里慢慢地腾升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但他仍然想不起来她是谁。
  林疏清把他手上的伤用纱布包扎好,一扬起头就直直地对上他那道想问她是谁的目光,她唇角的弧度扩大,笑意慢慢漾开,漂亮的眼睛飞快而微小地眯了下,随后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到托盘里,人懒懒散散地抱住肩往后靠住椅背,毫不避讳地同他四目相对。
  片刻,刑慕白抬手转了转被她处理好伤口手腕,站起来,正要道谢,林疏清就抢话说:“别说对我谢。”
  一米八几的刑慕白杵在她眼前,头微垂,眼睑下榻,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还有一点点他没有擦干净的痕迹,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英气帅朗。
  林疏清就这样仰着脸,天鹅颈划勾出很流畅很漂亮的弧度,白皙光滑的肌肤像是凝脂,水嫩的几乎一掐就能挤出水来。
  她眨着眼睛,眸光如秋波,盈盈流转,嘴角上弯,语气悠然地问他:“刑队长,你怕不是把我给忘了?”
  刑慕白的眉峰微蹙,话语清清淡淡的,“抱歉。”
  林疏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笑的更甚,她的手撑在桌角边,从椅子上起身,提醒他:“我是被你从火场里救出来的。”
  刑慕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秒,林疏清的右手还摁在办公桌上,左手背过去,身体轻微的歪斜着,偏头笑着问:“想起来了吗?”
  他没说话,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救援的画面,但仍旧无果,他干这行十年,每年进出火场无数次,是救了很多人,但谁会刻意留意被救出来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情况那么紧急,心都扑在救火救人上了。
  “九年前,6月24号晚上十点半左右,临阳一居民房起火,你救了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女孩子。”
  回忆突然之间哗啦啦的像是开了闸的水流涌进脑海里,隐秘在深处的记忆一瞬间就被她给拉扯了出来,眼前这张美艳妖娆的脸颊慢慢地与他记忆中那张模糊的稚嫩清秀脸庞重合。
  九年的时间,她的相貌变化很大,现在的她成熟而优雅,五官都长开了,变得更加的精致漂亮,几乎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灵动的像是会说话,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高兴开心。
  经她一而再的提醒,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豁然开朗的神色,头低了下,那张俊朗刚毅的脸部线条略微柔和下来,唇边终于扯出一丝笑意。
  “是你啊。”他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了声说出这三个字。
  林疏清挑挑眉,话语稍稍带着轻佻的意味,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谁啊,继续假装不认识我呢!”
  刑慕白乐了,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没,刚才是真没看出你是当年那个姑娘来。”
  当年那个姑娘,啧。
  “真想起来了?”她歪着头问。
  刑慕白点头,“嗯。”
  他是真的挺意外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遇到她,而且她还如她当年对他说的那样,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是因为她的父母吧。他想。
  谁知林疏清接下来笑语盈盈道:“那你说,我叫什么。”
  刑慕白:“……”
  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疏清的漂亮的眼睛瞅着他,细细的眼尾微微上挑,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刑慕白苦苦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尘封了很久很久的名字。
  “男性死者叫林跃进,另一名死者是他的妻子,叫秦琴。”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一道这样的话。
  刑慕白淡定从容地说:“林……”
  停顿了几秒,因为事情过去了太久,对她之前的相貌和名字都很模糊的他实在想不起中间那个字是什么,只得跳过,不动声色地疑问:“……清?”
  林疏清:“……”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下弯了下,仅仅只是一瞬间,甚至连一秒都不到,刑慕白完全没有捕捉到她那一刻的不开心。
  林疏清轻轻地啧了下,她的脚尖在原地点了点,放在桌上的右手也背过去,握住左手的手腕,上半身前倾了一些,脸上浮着浅浅的笑,适度而得体。
  她对他一字一字地说:“林、疏、清。”
  说完突然又叹了口气,“算了。”
  林疏清站直身体,伸出右手,“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你好刑队长,我叫林疏清,目前在沈城第一医院急诊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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