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第25/136页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贺正扬忽然出声,吓了我一跳,我侧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
  “管得着么。”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想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刚伸手就又收了回来,杯子里已经没有水了。
  “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我以为你是故意的。”默了一会之后,贺正扬浅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侧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究竟什么意思,上次你就说忘记,到底忘记什么了?要么就说清楚,不说清楚就别说话!”我老烦这种要说不说,爱卖关子的!
  贺正扬挺淡然,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立在我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我送你回家,可能的话,在你手里,还存放着我的东西吧。”
  我闻声心头一紧,想起了那件白衬衫和袖扣,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慌了,仰头看了他一眼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拿了包包迅速的站了起来,不耐烦的说:“我们很熟吗?要你送我!走开!”我直接把包包甩在了他的身上,非常的不客气。
  贺正扬大抵是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女人对着他甩包的,这一包甩过来,他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笑,微微眯缝了眼睛,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我,笑:“想起来了?反应那么激烈。”
  “滚开!你个流氓,姓贺的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说着,我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就快步的往店门口走去,也不知道是谁在地上弄了一滩水,我今天肯定是走狗屎运了,才会那么倒霉,脚底一滑,就要摔倒的时候,我大手一挥,一把就揪住了跟着我过来的贺正扬,他稍稍上前,我便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这脑袋还被撞的晕乎乎的呢,就听到有个尖锐的女声叫着我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乔曼,你们在干什么!”
  我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贺正扬倒也好心,一只手还扶着我呢,等我转头,就看到店门口站着一脸怒意的苏卓琪。
  她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正室撞破自己老公在外有女人的气质,一双眼睛有悲有怒,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我们看,等我站稳了,苏卓琪就冲过来,一把将我拉了出去,找了个人不多的角落,将我猛地往墙上甩过去,然后十分强势的质问我,“说!你们什么关系!乔曼,你要不要脸,小三当上瘾了,现在又想抢我的男人了?我告诉你,你没这个资格!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是谁,高攀的起吗!真跟你妈一模一样,心机表,不要脸的小三,我妈就是被你们个气死的!有点地位就以为自己是正宫娘娘了?”
  “你妈嚣张也就算了,有我爸那睁眼瞎护着,你又算什么?拖油瓶,还真当自己是富家小姐了,谁都高攀得上了!”
  我静静的看着她把话说完,这些话她说着不腻味,我听都听腻了,苏卓琪脾气直,心思很浅,喜欢和讨厌会很明显的挂在脸上,也爱干那种背后捅你刀子的事情,可脸上藏不住事儿,有时候她还没动手,就露出破绽了。
  但就是这样,她的爱憎分明却极是讨人喜欢,家里的长辈都挺宠着她,护着她的,所以被偏爱的总归是有持无恐的,她有嚣张的资本,闯祸了,自有人在背后替她收拾残局。
  许是我的笑容触怒了她,她一定觉得我现在很嚣张,所以怒从中来,只想给我一耳光。她的手掌挥过来的时候,我心里闪过好几个想法,心想着这一巴掌要是打下来,我肯定要双倍奉还给他,然后再把贺正扬拉过来,好好的秀一段恩爱,气死她。
  然而,她的手掌还没有碰着我的面皮,就被人阻住了,我只感觉到有人挡在了我的前面,旋即就听到贺正扬有些疲于应付的说:“够了,上次不是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么?”呆吉每巴。
  “什么很清楚了,哪儿清楚了,一点都不清楚。是我要跟你在一起,又不是我家里人要跟你在一起,管他们做什么?再说了,再僵硬的关系,也有解冻的时候,如果我两冲破阻碍在一块了,这对我们两家人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们会当一辈子的敌人,物极必反不是吗?”看不出来,这苏卓琪也跟我一样,是个没脸没皮的主。
  她昂着头,态度十分强势,那种感觉好像是我喜欢你,是看的起你,你必须得接受。这一点倒是跟我不太一样。
  我站在贺正扬身后,偷偷摸摸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趁着他们两说话的时候偷偷的溜,我可不想观赏这种感情纠葛,没兴趣。而且,我也怕这战争的火头引到我的身上来,我可不想参与其中。
  可我才挪动了几步,就被贺正扬发现,并迅速的逮住,他没有理会苏卓琪的话,只回头暧昧不清的说;“想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就给我站在身后别动。”
  我顿了一下,随后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要拿我当靶子,果然苏卓琪的听力非常灵敏,质问:“晚上?贺正扬,你给我解释,你跟乔曼现在是什么关系?跟我还说的冠冕堂皇的,苏贺两家不和,乔曼不是苏家人吗?还是苏家最没有地位的人!”
  “呵,不用这样激动,我们现在还没关系,但这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这个立场来质问我。抱歉,我们还有事要谈,你自便吧。”说完,贺正扬便一把将我扯到身前,拦着我大步的走开了,把苏卓琪一个人甩在了那儿。
  男人对待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果然都是不留情面的。
  他推着我走了一段之后,就松开了手,往边上走了一步,与我隔了一臂距离。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哼哼的笑了一声,说:“很烦吧,你们男人肯定很厌烦这种总是倒贴,贴上来还撕都撕不掉的女人。”
  “确实很烦,特别是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又自以为是的。”贺正扬倒也不否认。

☆、第四十七章:破土而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在短短几分钟之间,能跟贺正扬这样和平共处的,甚至于还能够心平气和的跟他一块走回之前的日本料理店门口。我原本以为苏卓琪还会再追上来。但她没有,我也无法猜测,此时此刻苏卓琪的脑子里开始打什么鬼主意,按照她的性格脾气,这件事肯定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
  站在马路边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我低笑了一声,说:“这下好了,托您的福,又给我惹了个大麻烦。苏小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我知道因为陆江城的事情。你对我还是有点偏见,但你得清楚一点,对于陆江城这件事情上,无论是从感情,还是从利益方面,我都是最吃亏的那一个。”
  “更何况我如今也没有要追究这件事,亦没有去破坏你妹妹的婚姻。所以请您老高抬贵手,抽个时间,跟苏卓琪亲自说清楚,我跟你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让她不要误会。你知道的,作为一个情妇带进门的拖油瓶,在这种大家族里,身份地位显而易见。”我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字字句句有条不紊。
  贺正扬笑笑,说:“你好像在求我似得。”
  “不对,你漏了一个字,我这是要求。”说着,我便转头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他仅噗嗤一笑。没有说话。
  这红灯跳的似乎特别慢,还有十几秒的时间,默了片刻,我低低的咳嗽了一声,问:“你说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是什么?”这话问出口,我这心里便莫名的有些紧张,捏着包包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我心里乱乱的。倒不是因为苏卓琪的忽然出现,而是贺正扬那几句模棱两的话,让我有些心绪不宁。在今天之前,我其实是认定了,那天晚上到我房间里来的人就是苏荆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现在,忽然冒出个贺正扬,跟我说这些个暧昧不清的话,我就迷糊了。
  别人喝酒误事,我喝酒忘事,我想这酒精从今往后再也不想碰了,总归不想让自己活的迷迷糊糊的。
  我一直等着贺正扬回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在红灯跳转的瞬间,他的声音伴随着答案,低低沉沉的传入我的耳中,道:“大概是一件衬衫吧。”
  我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简单的几个字,却犹如一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水,从头浇灌而下,而那种冰冷的感觉,从头皮直冲脚底心,真正是透心凉。我咬了咬牙,稍稍低了头,牢牢的跟在他的身后,目光落在他的鞋跟上,等着他的下文。
  然而,我就这样跟了一路,直到他停下脚步,我抬头看到日本料理店的门面,他也没再说一句话,我侧头看了他半饷,才深吸了一口气,走了两步,绕到他的面前,与他面对而站,并且迎上他的目光,问:“然后呢?”
  到了这个时候,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白色衬衣是贺正扬的,也许那个袖扣也是贺正扬的,所以那天晚上出现在我房间里的人,也应该是贺正扬。忽而,想起上次做的那个梦,真的仅仅只是一场春梦而已吗?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那是不是说明,我只是自作主张把事件的男主角给换了?呆吉丽划。
  想到此处,我不由的撇开了视线。
  贺正扬双手抱胸,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下巴,“你现在这个表情是说明,你已经想起来了,是吗?”
  我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皱了皱眉,“我……我喝的烂醉的时候,会断片,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忘记。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喝太多了,我不确定自己做过什么,我们……”
  正当我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时候,这贺正扬跟着侦探似得,忽然弯身凑到我的耳旁,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我像个忽然被人戳中心事,想要落荒而逃的人一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只不过还没有退后一步,就被他猛地一扯,竟然给拽进了怀中。他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并不刺鼻,结实而温暖的胸膛,我只停留了约莫四五秒,就迅速的将他推开,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干嘛动手动脚的?站那儿好好说话!”我皱着眉头,只瞪了他一眼,就迅速的收回了实现。
  贺正扬耸耸肩,指了指从身后走过的人,说:“小心撞着人。”
  我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确实见着有两个小姑娘从我这边走过去,我撇了撇嘴,也不看他的眼睛,心里慌的要命,之前那句话,震得我整个人都慌了,他会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我酒后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苏荆临的名字爆出来,这被外人知道,可算不得一件光彩的事情,我站在原地,有些无措,贺正扬倒也没有说话,就站在边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探究。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目的,如果他知道我喜欢苏荆临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会不会拿去做文章,让媒体暴我们乱伦?又会不会拍了我的艳照,然后捏在手里当把柄了,不然他干嘛要总是这样明示暗示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道:“贺正扬,咱们都是成年男女,酒后乱性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管当时我说了什么,请你都不要当真。看在之前我被你们欺骗感情的份上,我希望你不要再针对我了,就算要跟苏家斗,也不要拿我的事儿,行吗?”
  “还有你的衬衣,和那款卡地亚的袖扣,我都好好保管着,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一并还给你。”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面带微笑,不能让他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慢慢的又变得了然,然后抬手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说:“我原本以为你是装的,甚至觉得你干这种事儿,肯定是有目的,现在看来,你对那天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印象了,也算是我把你想的太复杂了。对于那天的事情,我想你可能是想错了,不,应该是想多了,我一般不会跟喝的烂醉,像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发生关系,就算是你数次敲我门,死皮赖脸的要扑倒我,甚至还扒光自己的衣服,我也没什么兴趣。”
  “你也大可以放心,我没想过要动用什么卑鄙手段来跟你们苏家人斗。只要你没有任何奇怪的念头,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还有你说的卡地亚袖扣不是我的,我本身不爱用袖扣,你若是仔细看过,你应该看的出来我的衬衣是不需要袖扣的。”他慢条斯理的否定了我所有的想法。
  等他说完,我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颊热的不行。我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羞愧还是羞愧,简直没脸见人。
  他见我不说话,像是好心提醒一般,说:“那袖扣有可能是你哥哥的。”
  我听着心里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什么?”我满眼不解的看着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这些人究竟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这么一点一点蹦出来,很好玩吗?弄得人一惊一乍心情起起伏伏的!
  “后来是你哥哥把你弄回去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了,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转开身子,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等接完电话,他就急匆匆的走了,走之前告诉我,那件衬衣他不要了,直接丢了就成。随后,我便看着他开着车,没入了车流之中,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有些事情,无论掩藏的那么深刻,总有破土而出的时刻,事实证明,苏荆临又骗了我,然而这一次,我并没有将事情追究到底。这一次,是我自己亲手,一点一点的将破土而出的事实,再次埋藏起来。
  反正也没有彻底想起来,那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像季叔说的,离他远点,也许对我对他都是好的。
  贺正扬大抵是把我这人看清楚了,对我再没有那种防备心里,他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并且也去外国进修过,每次我们在讨论设计规划碰上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他总能够提醒我们突破口在那里。
  他鲜少动手亲自画图纸,大多时候,都是看我们的,然后指出要修改的地方。如此相处下来,我们从最开始的互不顺眼,到现在成了偶尔能够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的朋友,苏卓琪是空降而来的,何慕的位置由她来取代。
  原本我以为她来是想整我的,但过了两天她对我一直都是笑脸相迎的,而且她来之后,我的工作量瞬间就减轻了不少,如此一来我倒是乐得轻松了。也不知道之前贺正扬跟她说过什么,反正一般在贺正扬的面前,她对我,对任何人的态度都特别好,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假象。
  就是可怜了贺正扬,两个人天天都在一块,苏卓琪本来就是个喜欢没事找事的人,贺正扬挺头疼,因为苏卓琪很难缠。本来两人没有半点关系,生活上也没什么交集,有的是借口打发,现在可好了,天天一块工作,想找个工作忙的借口都没了。
  不过贺正扬的外甥好像得了什么重病,有好几次,他都是一个电话被叫走了,问他什么事儿,就说去医院。苏卓琪也是个厚脸皮的人,有一次她还死皮赖脸的跟着贺正扬一块去的医院,回来的时候那个神情还挺哀怨的。
  后来我才知道贺正扬的外甥是得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才六岁的孩子。
  由着这两天我身体状况不是特别理想,再者为了不给贺正扬和苏卓琪当电灯泡,我向苏卓琪请了两天假,这样这两天,他们要一块去工地里实地考察情况,本来我也要去的,这会我请假的话,我们这组就只剩下贺正扬跟苏卓琪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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