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境》第326/357页


凌云霄又喝了口酒,?着眼睛继续讲道:“一个时辰后,辜翱天果不食言,留下《长春真言书》的副本,飘然离去。他一出玄妙观即刻回到客栈,取来笔墨,在屋子里将整篇《盘印心鉴》一字不差地默写了下来!”
农冰衣听得一吐舌道:“好家伙,换作是我,能记下一半就很不错了。”
凌云霄道:“接下来辜翱天花费了三年工夫,潜心参悟《盘印心鉴》,而后又用了两年多去芜存菁,将它与金丹门心法融为一炉,修为随之突飞猛进。到第六年他已突破知着之境,便又盯上了远在凉州的玄武门。”
巫魁挠头道:“这家伙想干什么,难道又想找人借书看?”
祁老二听得正过瘾,忙道:“老三,别打岔,听凌老宫主说下去。”
凌云霄笑了笑,说道:“这回辜翱天便没了上次的好运。玄武门门主谭振相非但没有答应他借阅的要求,反召集门下弟子将辜翱天打成重伤,夺走了他随身带来的《长春真言书》和《盘印心鉴》抄本。”
石玑娘娘笑道:“还是这谭振相干脆,不似法本道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凌云霄叹道:“可辜翱天又焉能咽得下这口恶气?他养好了伤,费尽心机投入凉州玄星府作了杂役,两年时间里暗中将一套”玄星三十六变“的剑法偷学到手。
“而后埋首深山苦攻剑道,五年后终于在”玄星三十六变“的基础上自创出”翱天十四剑“,修为亦臻至通幽之境。”
卫惊蛰默算了下,道:“那时他至多才三十二岁,竟能自创绝学,委实是个天才!”
凌云霄纠正道:“不,应该说他是天才里的天才!他悟剑有成,出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报复玄武门,用了一年半,处心积虑将谭振相以下三十九名玄武门在册高手一一击杀,夺了梦寐以求的《玄武心经》扬长而去。”
石玑娘娘道:“好狠的手段,杀谭振相一个也就够了,何苦灭了人家一门?”
凌云霄摇摇头,说道:“比起他后来的所作所为,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后来二十年间,他或登门求借或明抢暗偷,约莫又寻上了七八家魔道门派。
“他的胃口也渐渐大了起来,不仅是诸般心法绝学,各门各派的魔兵仙宝也在劫难逃。”
农冰衣“哈”了一声,瞧着毕虎道:“没想到这辜翱天还是你的同道前辈。”
毕虎翻了翻眼道:“别胡说,自从有了清妹,我老人家早金盆洗手了。”
众人不由莞尔,谈禹问道:“他惹了那么多仇家,便不怕被别人盯上么?”
凌云霄回答道:“一来他的修为已颇为可观;二来他行踪飘忽来去不定,就算偶尔失手也能仗着过人机智脱逃而去。更重要的是他开始的这四十多年里,招惹的都是些魔道二三流的门派,真正的魔道高手也懒得去寻他晦气。”
他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农冰衣立刻知机接过,招呼道:“老板,装满!”
凌云霄接着道:“到了五十岁时,他已是大乘级的顶尖高手,可搜罗天下奇宝绝学的怪癖一点没改,反倒变本加厉开始找上魔道三宫,到后来连正道七大剑派乃至东海灵空庵也未能幸免。
“而且他还有一个人所不及的长处,大凡与他交过手的对手招式,他都能过目不忘,一一牢记,而后反复推敲化为己有。
“到后来,更能用魔教的功夫破去忘情宫的掌法,用越秀剑派的身法化解云林禅寺的疯魔杖法。”
这时老板将酒打来,凌云霄无限舒畅地喝了一口道:“这下终于激怒整个天陆仙林,正魔两道联起手来围剿,把辜翱天打得奄奄一息,却留了他一条性命。”
巫魁困惑道:“这是为何?要换作是我,一掌拍碎了他的脑瓜儿算数。”
卫惊蛰微笑道:“想来各门各派失落的秘籍和魔兵仙宝,还需着落在他头上。”
凌云霄拊掌道:“正是!但偏偏第二天夜里,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辜翱天还是逃了,而且这一躲又是三十余年。”
毕虎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下可又够天陆各家喝上一壶了。”
凌云霄道:“毕老弟说对了。三十年后辜翱天重新出山,由南往北横扫正魔两道。
“他先是暗中盗走各派的秘籍仙宝,再以此相挟,迫其掌门人公平决战。结果不言而喻,不到三年,稍有名气的仙林各家门派都被他扫了个遍,光决斗中战死的掌门人就有数十位。
“其中还包括碧落剑派、东海水晶宫这样的天陆翘楚,连当时如日中天的魔教教主铁金意也险些成了剑下亡魂。亏得老朽的冰宫远在北地,没等他找上门来便又有了第二次围剿。”
农冰衣问道:“这一回结果如何,辜翱天有没有吃亏?”
凌云霄道:“以辜翱天之才,怎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在隐居的三十年里,他做了两件事。
“一是将各家各派的剑法、掌招、各式奇学参悟破解得一乾二净,二是悟透奇门遁甲之学,又炼就了一身绝世毒技。
“所以这回他学聪明了,压根不给人家围攻的机会,只在暗处突施冷箭,一打即走。每每顺手牵羊,收获愈丰。”
谈禹叹道:“明明是宗师身分,却极尽诡道之能,甚或像个小贼似的东躲西藏,这样的人着实难缠到极点。”
凌云霄道:“就这时候,剑圣俞宽出面了。他与辜翱天约战蓬莱仙会,一场大战足足斗了五天五夜。
“可谁赢谁输,除了他们两个便再无第三人清楚。蓬莱仙会后,两人如有默契齐齐归隐,从此便没了辜翱天的音讯。随他同时消失的,还有数以千计的奇珍异宝和各派秘籍。”
他说着笑了笑,接着道:“更令人动心的是,辜翱天既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开宗授徒,一身博杂奇学已然失传数百年。说不定他还会留下若干悟道笔札,又或晚年自创的独门绝学,这可比什么珍宝更引人心动。”
农冰衣问道:“如此说来,这些东西如今就藏在了梵孤山中?”
谈禹道:“两个多月前梵孤山曾发生了一次地震,过后不久有人发现,山麓里的一座小湖泊每到夜深人静之际,便会发出淡淡的宝光。有几个胆大的猎户冒险下湖察探,果真从湖底捞出了若干宝物。”
毕虎迫不及待地打断道:“谈老弟可知他们捞上来的是些什么宝贝?”
谈禹笑道:“我也是道听涂说,哪能了解得那么仔细?反正这消息很快传开,附近的山民纷纷下湖寻宝,偶然之中发现了湖底的一地道裂。
“于是又有人大着胆子潜下地缝,希望能寻着更多的宝物。谁晓得先后进到地缝里的十多个人,没有一个再能活着回转。”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瞧见凌云霄、卫惊蛰等人都面露微笑,默坐一旁,显然对这些事也早已有所听闻,毫不感意外,当下长话短说道:“再往后就有了魔圣藏宝重现梵孤的传闻,咱们漠北与南荒相距万里之遥,待得到消息赶将过来,只怕已落于人后了。”
巫魁抱怨道:“要不是这该死的雷雨,这会儿说不定咱们已找着了梵孤山。”
毕虎笑道:“不急,山里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梵孤山离白河镇不过两百来里,一眨眼的工夫就到。”
凌云霄悠然自得道:“放心,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眼下梵孤山各派对峙,已成僵持之局,谁也不愿轻举妄动,被人当作出头鸟。老朽就是因为看得气闷不过,才跑到白河镇上找酒喝。”
农冰衣道:“啊,敢情您老已去过梵孤山,有没有见着年老爷子?”
凌云霄回答道:“我没露面,只远远地看个热闹。年旃、古大先生、碧落剑派、燕山剑派,还有灭盘老魔和叶无青……嘿嘿,这回到的人可真不少。”
邓楠苦笑道:“看来咱们这回是白跑一趟了,连忘情宫的叶无青都来了!”
谈禹满不在乎道:“他们大鱼大肉吃着,也该留点热汤给咱们吧?”
毕虎骨碌碌贼眼乱转,深以为然道:“不错,咱们进了宝山,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凌云霄见他说这话时,不住用眼睛瞟向自己,失笑道:“你老望着我做什么?”
毕虎嘻嘻一笑道:“没什么,反正有你和年老鬼在,总不能让别人拔了头筹。”
凌云霄摇头道:“这回你可失算了,拔得头筹未必是好事。现在梵孤山各家各派都睁大眼睛,等着头一个忍不住下湖的人,以便后发制人,坐收渔翁之利。”
谈禹一拍大腿道:“不错,谁也不愿花钱买爆竹,白送给别人点。这会儿在梵孤山上大家比的就是耐心。
谁先下手,谁便是众矢之的。“
众人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雨势渐渐停歇,谈禹付了酒帐,齐齐赶赴梵孤山。
这片座落在山麓间的湖泊因形似月牙故而得名,过去几千年里,除了当地山民外少有人知,而今却成为正魔两道无数高手趋之若鹜的藏宝所在。
卫惊蛰等人抵达时,在小月湖四周已然云集了数以百计的仙林人物,各自择地而栖、壁垒分明,远远地却已感到空气里弥漫着的一股肃杀之意。
先卫惊蛰等人一步赶到的太清宫高手,由守残真人选了一块湖东的小高地安营,旁边是以停云真人为首的碧落剑派,再过去是周陌烟领着的燕山剑派,互成犄角之势,与湖对岸的忘情宫遥遥对峙。
漓渡仙境的一众魔头和忘情宫比邻而居,隐隐结成联盟,实力不容小觑。
正南面则由年旃所率领的百多南荒高手居左,远道而来的漠北群雄居右,安下营盘。
湖北多是些无门无派的闲云野鹤,栖身在雨林深处自成一体,暗中窥觑各方动静。
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小月湖万籁俱寂,沉浸在一片剑拔弩张的压抑氛围里,却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潜流汹涌的湖面,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湖畔半人多高的芦苇间,叶无青与灭盘圣祖并肩伫立,如两尊在此默峙千年的石像,一动不动打量着对岸的情形。
一只在半空盘旋许久的水鸟突然向湖面俯冲,精准而迅捷地从水里叼起一条白鱼振翅离去,倏忽消隐于浓重的暮色中。
叶无青的目光随着水鸟飞去的方向眺望天际,淡淡道:“又一拨漠北高手到了。”
灭盘圣祖不经意地折下一节芦苇衔在嘴里,低骂道:“格老子,人越来越多。”
叶无青视线缓缓下垂,落在了波光粼粼的小月湖上,意味深长道:“僧多粥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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