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莫胡来》第146/160页


手指伸到狸貂的耳郭下面,狸貂爪子在澜邪衣服上刨了两刨,澜邪轻轻又道:“寒生你看,狸貂耳朵下面的毛发最好,用来扎毛笔最为合适。上次我在这里剪了毛到现在都还没长得齐呢。”
话语将将一毕,怀里的狸貂出乎意料地爆发了。
它伸了伸爪子露出了肉掌裹着的尖尖的指甲,往澜邪手上狠狠一抓,再顺口在澜邪手背上逮了一口,澜邪手一松它便立马跳到了地上。
小狸貂一落地,化作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毛茸茸的头发下面也不住两只同样毛茸茸的耳朵,尖尖耸着,只可惜一边耳朵头发蓬松一边耳朵却头发稀疏,看起来颇有些滑稽。小家伙红着小脸眼里打着水花,一面似很怕澜邪一面又十分有志气嗔道:“我才不要被送给你你这个混蛋!”
澜邪愣了愣,眯起了眼睛:“看来三百年前的事情你这小东西却也还记着。既然如此,”澜邪看着小狸貂那不匀称的耳朵,“不如让本仙主帮你把另一只耳朵边的毛发也修理一下。本仙主还想扎一支笔。”
不错,此小狸貂正正是三百年前澜邪为给寒生扎毛笔也逮住的那只!竟没想到,而今却被犀灵神君阴差阳错地又送给了澜邪。
小狸貂瘪着嘴,哭:“都是你这个恶神仙!害得我被大家嘲笑!我的头发再也长不起来了!”说着他便哭着扭着身子就往外跑去了。
澜邪若无其事地替寒生掖了掖被角,轻声道:“那家伙有些吵。寒生你喜欢用毛笔,我这便去为你扎毛笔。”
说着澜邪也出了房门,循着方才小狸貂跑走的方向而去。毫无疑问地,他是去逮小狸貂的耳边毛去了。
只是,离去时,澜邪未曾触碰寒生的指尖。指尖有了温度。还有一指轻微的颤动,一闪即逝。
恶搞中,乃们想寒生与澜邪的戏份多点还是少点呢




章百二十四 澜邪与寒生(二)
(一)
澜邪一直想,趁着寒生还睡着,再给他那狸貂毛扎一支毛笔。寒生醒来之后一定会很开心。
眼下恰恰就有一只犀灵神君送的现成的狸貂。
奈何狸貂身小太狡猾,澜邪几次未能抓到他,渐渐也就失了兴致。
小狸貂在蓬莱仙岛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偷偷躲了几天,见自己不再受到澜邪的追杀,才怯生生地跑了出来。
澜邪平时不在蓬莱各岛四处乱晃,他整日都只会呆在那无聊的孤岛上面,陪伴着一个活死人。遂小狸貂胆子大了许多,竟没舍得溜出蓬莱,反倒在蓬莱摸爬滚打开辟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起来。
不晓得是不是澜邪的暗中吩咐,蓬莱的仙婢丝毫不敢怠慢小狸貂。小狸貂饿了,有花糕点心给他吃,小狸貂渴了有花茶甘露给他喝,小狸貂无趣了还有花丛草堆给他撒泼打滚。
其实,澜邪也不是十分坏。
小狸貂时常会偷偷跟到孤岛上去,扒着门沿透过门缝偷偷瞧他,瞧他一直安静地守着床上那个睡着的人。
只是,神情十分寂寞。看了令人心疼。
有一次,小狸貂终于忍不住了,脚丫踢了踢门弄出了声响。澜邪连头都没抬一下,便语气随意道:“还敢肥着胆子跑到本仙主的面前来,就不怕我拔了你的毛吗。”
小狸貂迟疑了一阵,还是拧着手指头走两步退一步地进屋了来。他伸长了脖子看了床榻上的寒生,是个好看的人,嗫喏了下,问道:“你那么想他醒过来,为什么不叫他起来?”
澜邪默了默,似噙了不尽的委屈,垂眼道:“我叫不醒他。”
“那你要拿我的毛扎毛笔就是送给他吗?”小狸貂背着手踱了过去,观望了一会儿,复又胆大地去勾勾寒生的手指头,却不见寒生有反应,“上回你拔我的毛也是扎笔送给了这个家伙?”
似乎很久没跟一个人谈论他的小判官了。不,准确地来说,澜邪他是从未曾和哪个谈论他的小判官,亦未曾将自己喜欢小判官的心情与谁分享过。其实他是想谈论的,他恨不得将他喜欢寒生这件事昭告三界。
尽管小狸貂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团子,澜邪却还是老实道:“他是幽冥境的第一判官,要时常拿毛笔写生死簿的。我扎笔,自然是送给他。”
“唔”,小狸貂抠了抠嘴角,“幽冥境的第一判官,很厉害么?”
澜邪神情柔和而寂寥:“很厉害,不然像我这般风流倜傥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他。”
“喜欢呀?”小狸貂又开始挠头,疑惑道,“他不是男人吗?我没听说过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呀?”
“谁说是男人就不可以喜欢了。”
从这次深刻的交谈之中,小狸貂顿悟了不少。男人和男人原来是可以相互喜欢的,以至于许多年以后他成功地霸上了某山头的一只清高不可一世的八尾狐。
(二)
有了小狸貂在蓬莱,时常胡闹,见了澜邪也不躲了,活蹦乱跳得很。有那么些时候,澜邪就觉得,就这般安静地陪着寒生,即使他不睁开眼睛即使他不与自己说话,也没那么寂寞了。
因为他可以和小狸貂分享他的心情,不管小狸貂能不能听得懂。
蓬莱的百花岛生得繁茂,可惜澜邪却甚少去打理。这日仙婢来报,道是百花岛的桃花长得太疯,问是否要将横出的枝桠剔除。
小狸貂很是欢欣鼓舞,让澜邪去百花岛折些桃花回来,这孤岛太素了没有一点色彩。
澜邪去了。因为他觉得小狸貂说得很对,这孤岛太素了。
其实澜邪一直知道这岛很素,一眼望去满目的绿。他也一直以为这样的素十分适宜,起码很适合他的小判官。可一直都只是他以为而已。
忽而忆起,三百多年前,寒生初初来到这座小岛时,似乎不大欢喜。那个时候他便说,这样的绿不好,要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花朵的衬托才好看。
也不晓得那个时候,寒生是为了跟澜邪置气说出那些话还是当真心里那么想。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澜邪去了百花岛。从上空看去,百花岛里的桃花果然长得很疯狂,大半个岛都被一片灼然的桃色所占据。
澜邪拿着剪子和长颈瓶,在一处空地落了脚。
微风自那岛外的水面拂过来,桃花纷纷,带着股清甜的香气。澜邪眯起眼看那桃花,墨长柔顺的发丝向后扬,月白的身影倾城无双。
澜邪缓缓走入了桃林深处,月白色的衣角很快被纷纷坠下的桃花给淹没。
他将长颈瓶放在桃树的一枝桠交叉处,继而开始闲淡地剪桃枝。只剪了一枝,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将桃枝插进瓶内,侧了侧身,看向一株桃树脚下。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澜邪失神了一阵,噙o着抹淡到极致的笑,伸手够向那高一些的桃花枝,自言自语道:“那回就在那树脚下吻了你,怪我太情不自禁。你知不知道那时你太诱人了,寒生。”
“是么,有多诱人?”忽而一个似将将睡醒而带着些沙哑却温暖的声音如此问道。
澜邪整个人倏地就僵硬住了,瞠着双目。
任凭身边的桃枝桠被另一只手压低,手里一把剪子,往那桃花枝“咔嚓”一声,听进澜邪的耳朵里却空白一片。
风里,有桃花清甜味道。
他想,他一定是在做梦。他等了三百年。
(三)
“寒、寒生……?”澜邪颤抖着声音,惊慌而害怕地呓念了一声。
他直愣愣地,没侧头去看,他不敢。他害怕那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这里的百花都已经长得这么乱了,你都不收拾一下么?”那只手紧接着又剪了第二枝桃花,装进了长颈瓶里。
“你……可是真的回来了?”澜邪哽着声音问。
半晌,满含心疼与压抑的声音才回道:“你转过头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怕万一不是呢……”澜邪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蓦地眼眶就红了,眼角润出一滴水花来,滴落在桃花瓣上,孤单而寂寞。
他何曾思念着一个人,这般的孤单而寂寞。
“澜邪,我回来了。”回应他的是这么一句令人心伤却又欣喜若狂的答应。
手里的桃花应声而落,澜邪愣愣地转过头来,果真见到一身素衣裹身清清淡淡的寒生正站在自己身边,他铺肩的长发还未来得及束起,比往昔更多了几分柔色。
便温柔的不仅仅是他的着装,还有他整个人。
时隔三百年,所有的情感都得不到宣泄,一直深沉地积累着压抑着。而今总算可以对一个人宣泄,可却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太疯狂而吓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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