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尘逸事》第125/143页
睚眦道:“这话怎么说?你人世有句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为何主强仆便弱?难道不能一强俱强吗?”
林小七道:“一强俱强也是有的,但只是一时之强而已。凡主人强势,且历久愈强,那么身边便要有小人出现。这是因为主人过强,心态便有变化,一是喜好人吹捧拍马,二是目空一切,因为己强,便不将得力的帮手放在眼里。时间一长必然疏远、怠慢。另外,这些帮手久居强势之下,自己的作用便被无限放小,有抱负的人,心里便有另立山头的欲望。”微微一顿,又笑道:“凡此种种,皆因欲求二字,有欲有求,这强者便不能久处。你看人世间的朝代变更,君主变换,虽原因不一,但此一因素从来不曾少过。”
睚眦深深看了林小七一眼,半晌才道:“原以为你只是聪明伶俐,却没想到眼光见识俱是上佳,难怪我母亲选你来解我封印。”
林小七笑道:“老睚你过奖了,这一番道理我也只是从大周天剑里的某位前辈的记忆得来,却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这和解你封印有什么关系?有了神龙大人的那枚龙鳞,谁去不都是一样?”
睚眦摇了摇头,道:“我母亲行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将她唤醒虽是机缘,但其中必有其他缘故。”
林小七奇道:“有什么缘故?”
睚眦依旧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母亲行事全依天理而为,个中原由便是天机,某家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但在我母亲和这天机面前,却是渺小的可怜。”微微一顿,又笑道:“不过我敢肯定,你我之间将要发生的事情绝不止原先的一个承诺那么简单,这个道理我也是到魔界后不久才想通的。或许,我们刚才所说的一个好汉三个帮的话便要应验,只是不知道你是好汉那?还是我是好汉?”
林小七听他说的玄妙,不由摇头笑道:“没发生的事情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不过谁是这好汉并不重要,如老睚你这般的人物,我就是做你帮手也是荣幸。”
古无病也笑道:“管你们谁是好汉,既是一个好汉三个帮,那么我便算一个帮手。就是不知道还有一人是谁……”
三人正说笑着,却听梅林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大叫声:“来的可是我睚眦哥哥?梅三九这便来了!”
此时古无病话音刚落,林小七不由笑道:“还缺一个帮手,莫不就是这位老兄吗?”
睚眦却摇头道:“他还真不够这个资格。”
林小七点头道:“也是,有刚才那样的属下,这主人便不如何,至少也是御下不严。”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瘦的汉子便急匆匆的奔了出来。这人一身华服,面有阴骛之气,一见睚眦,却是浑身颤抖,急步上前,一把抱住睚眦的肩膀,道:“果然是我睚眦哥哥,哥哥,你可想煞三九了!”
睚眦见他眼中发红,笑道:“三九,别来无恙乎?”
梅三九道:“托哥哥的福,小弟一切安好。”微微一顿,又道:“哥哥,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脱离封印吗?唉,哥哥不曾怪我吧?你被封印之后,我原想去救你的,但这封印却是……”他苦笑着摇头,道:“神龙大人下的禁制我又凭什么本事去解?便是能解,但母禁子足,却也不是我能管的。这些年来,我唯一盼望的便是哥哥你少受点苦……”他乍见了睚眦,心中激动,多年的所思所想便一股脑的说将出来。
睚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原先的你不是这般模样,如何变的如此婆婆妈妈的?”
梅三九嘿嘿一笑,道:“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哥哥,所以一时失态。”他平复心情,忽然一声断喝,道:“梅四,还不出来与饿睚眦哥哥赔罪?”随着他的喝声,原先那恶仆不情不愿的从梅林中走出,梅三九又道:“哥哥,这厮可恨,你不可饶他。”
梅四走近,勉强一鞠,道:“小人梅四,不知阁下是我主人朋友,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这厮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到了此时仍是一付牛气烘烘的样子,便是赔罪也不过敷衍了事。
睚眦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便为人再凶,却也是不屑与这些下人计较的。但梅三九脸上却挂不住了,一脚踢在梅四的腿上,怒道:“你作死吗?既是赔罪,为何不跪下?你可知我这哥哥是谁,便是受了你这一跪,那也是你天大的福份!”他看向睚眦,面上有些尴尬,道:“哥哥休怪,我些下人被我惯坏了。你原先见到那几人这些年走的走,散的散,因此我这梅林里并无人见过哥哥金面,所以……”
睚眦淡淡道:“些许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梅四被梅三九一脚踢在身上,脸上一阵羞怒,只是他掩饰的不错,顺势跪下磕了个头,嘴里说了些赔罪的话。但赔罪之时,眼中却有愤懑之色流露,他原以为没人瞧见,却不知道早被一旁的林小七看在眼里。林小七心中一叹,与古无病低声道:“这厮日后必是个祸害,梅三九以后少不了要吃他的亏,有机会的话倒是要提醒他一二。”
古无病轻轻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傻啊你,人家是主仆之份,你如何提醒?老因刚说你聪明,此时便来糊涂,家事不可管啊,兄弟。”
林小七笑道:“奶奶的,倒是我糊涂了。便是吃亏,又与我何干,他是老睚的朋友,又不是我林小七的。”
梅三九早瞧见古无病和林小七,笑问睚眦,道:“哥哥,这两位公子是谁?”
睚眦道:“是我在人界结交的小友,此来魔界,便一同带来见识一下这魔界里的风光。”他一指林小七和古无病,又道:“他一人姓林名小七,一人姓古名无病,你们可多亲近亲近。”
梅三九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看向林小七道:“兄弟姓林名小七吗?莫就是大周天剑的宿主?”
林小七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不由奇道:“正是在下,小七无名小辈,却不知梅兄是怎么知道我的?”
梅三九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我睚眦哥哥眼比天高,若不是你这般的少年英雄,他又怎会让你同行?哈哈,你倒说的谦虚,大周天剑的宿主也是无名小辈吗?若论名气,在这魔界我梅三九或许比你大一点点,但放眼仙、魔、人三界,你却是远远超过我了。尤其是在仙界!”
睚眦见林小七脸上仍有疑惑之色,便解释道:“小七,你是因剑而名。每到大周天剑出世时,这宿主总是被众多强者关注,虽然在你之前的宿主都没有逃脱被吞噬的命运,但谁也不敢太小看了这宿主。又有谁敢保证,你不是第一个真正掌握大周天剑的人呢?”
林小七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名气倒真不小,只是这样的名气还是不要的好。早知大周天剑的厉害,当初我是万万不会做这什么宿主的。”
梅三九安慰他道:“小七兄弟,世事难料,别人做不到,你未必就做不到。我瞧你面色清奇,气质不凡,只要多多用心,大周天剑不足为虑。”他这话其实全是套话,只是瞧在睚眦的面子上说些好听的。这许多年来,大周天剑宿主的下场从无二样,他又怎会相信林小七便是破除魔咒的第一人呢?
林小七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嘴里也言不由衷,说了些自己一定多加努力,不辜负众位朋友的期望。但他心里却是嗤嗤发笑,暗道:“老子早修成了冥婴,这大周天剑又能奈我其何?”逢人只说三分话,如此机密自然犯不着说与这梅三九听,便是睚眦他也不曾说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当事人怒瞳之外,便是逍遥岛上也没有几个。
睚眦在一旁却是微微发笑,林小七偷眼瞧了一下,却见他眼中大有深意。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想莫非这老孝子知道了我的秘密?但转念一想,睚眦是何等人物?能瞧出自己的秘密也不稀奇,再说两人算得上一条船上的人,便是知道也没什么。
四人在这梅林外又说了几句,梅三九便领着众人向梅林内行去。这一路行去,古无病和林小七又是惊叹不已,原来这梅林中的梅花五彩缤纷,竟是什么颜色都有。更让人惊奇的是,其中一株枝干透明,仿佛水晶,而其上梅花却是黑色,内中花蕊又做暗金之色。放眼瞧去,清奇中透出华贵,又有几分诡异的艳丽,实在是让人惊叹!
梅三九见两人惊叹,便介绍说这梅花是梅中之尊,数千年的培育也只得了这一株,也算是魔界中的一宗异宝。当然,既是异宝,除了这花的美丽之外,效用也是极佳。不仅是极品之灵药,亦是炼器的上佳材料。这梅花之尊三千年一开花,三人此时来的正是时候,恰是它盛开之时。梅三九瞧在睚眦的面子上,当下便摘了六朵梅花,分赠与古无病和林小七。林、古二人从不知道什么是客气,说了些感谢的话便纳在怀中。
梅三九笑道:“对我来说,这花的最大作用并不在炼药炼器,而是另有它途。”
林小七闻这花有奇香扑鼻,心中一动,笑道:“莫不是用来酿酒?”
梅三九双手一拍,大声笑道:“林兄弟果然妙人!竟是一语猜中!不错,这花用来酿酒可说极品中的极品!”他见林小七聪颖,心中便愈觉亲近,一把拉起他的手,笑道:“有酒无菜虽然无趣,但有酒无友更觉寂寞,来,来,来!咱们这便去一醉方休!一是为睚眦哥哥接风洗尘,亦为祝贺梅某认识两位绝妙小友!”
林小七和古无病一听有好酒喝,便对这梅林中的景色再无兴趣,当下跟着梅三九往林内深处行去。梅林之中有一座宅院,规模虽不算大,但样式精奇,透出不凡。宅院内有仆人无数,男男女女怕不有百人之多。林小七和古无病见了这些人,心中都是叹息,原来这些人虽是仆人,但一身修为俱是上佳,若放在人界,少说也是一方宗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俱想,修炼之人都将飞升仙界和魔界视为终极目的,却不知道即便飞升又能如何?难道便是换个地方做人奴仆吗?可见无论是哪里,这实力总是最重要的,这些人没飞升前必是人界的无双俊杰,否则也不会破开虚空来到这魔界。但可惜的是斯地早有人来,这后来的恰是晚辈中的晚辈,也只得与人为奴为仆了。这魔界之中并无生老病死,有的只是后进之辈,若想混出头,却不知道要几千几百年。
他两人虽没到过仙界,但想来这仙界也必是如此。
四人进入宅院后,下人早备好酒宴,只等他们入席。梅三九将睚眦请在上席,又招呼林、古二人坐下。他知道睚眦不喜人多,便亲掌了酒壶,将下人一并赶出门去。梅三九的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敬睚眦,举起杯时,眼眶又自红了,道:“哥哥,你我已我千年未曾在一起喝酒了,小弟日思夜想盼的就是今天。来,这第一杯酒便祝你我兄弟聚首!”
睚眦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咱们今日便是不醉不休了!”
第七十一章
自梅林这见了梅三九之后,转眼已过去半月。这半个月里,林小七与梅三九等人每天只是赏花饮酒,兼谈风月,过的好不快活。自入梅林,睚眦对他仇人一事绝口不提,而林小七却是求之不得,对他来说,日子就这么静悄悄的过那是最好不过。怒瞳不来找他,睚眦也不提他的仇人,这世界岂不清净?每到入夜时分,心中思绪便晃悠悠飞离这魔界,直往逍遥岛而去。三五日不见楚轻衣没什么,**日不见也熬了过来,但到了第十五天头上,林小七再也受不了这思念的煎熬,便悄悄一人用定星盘偷跑了回去。恰巧这夜古无病来找他喝酒,却始终找不着他的踪影。细一思量便明白过来,当下大怒,直骂林小七不是东西。当初两人说好事情不告一段落便不许回去,如今这姓林的却一人偷跑了回去,实在是重色轻友,卑鄙下流!
林小七如一只偷腥的猫儿跑回逍遥岛后,却大失所望,原来楚轻衣陪着红泪母子回了七贤山。他有心赶到七贤山,但两人毕竟还没成亲,此一去若被人发现,自己倒无所谓,但楚轻衣面上须不好过。说不定有此一遭,自己以后便有苦日子过来。思来想去,他按捺住那飘忽而冲动的心思,悻悻回到梅林。但他去没想到,刚一入梅林,便被古无病逮了个正着。他心中本虚,不待古无病细问,便一五一十的自己招了。古无病见他没见着楚轻衣,不由笑的打跌,心中愤懑也自去的七七八八。
魔界中有四个太阳,但到了晚上,却和人界一样只有一个月亮。林小七没见着楚轻衣,心中无趣,又见古无病耻笑自己,便唤梅三九的仆人拿来两坛酒,意欲和古无病熬这漫漫长夜。两人喝了半坛酒后,赌性又发,便取出色子,在这月光下的梅林中吆五喝六起来。
林小七现在是一岛之主,银子什么的自然不放在眼里了,而古无病是鲛族姑爷,自然也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当下商量半天,便学从前没银子的时候一样,拿身上的衣服做起筹码。林小七今夜没见着楚轻衣,也算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当下连赢了八注。他连赢八注,古无病日子便不好过,为了保住身上最后一件亵衣,这厮便耍赖,将自己的两只臭裹脚布也当做衣服抵了上去。林小七赢的高兴,也不在乎,如这般剥白羊一般慢慢折磨古无病才是他最大的乐趣。只要这手风连下去,还怕古大少爷不成一只**羔羊吗?
月色下,古无病双眼通红,他紧紧盯着林小七手上的色子,生怕这厮再掷出三个六的至尊王来。刚才他的四五六便是被林小七的至尊王给杀了,此时自己掷出一个五,两个六,按理说赢面颇大,但林大公子手气来了,那是谁也挡不住,谁知道这厮会不会再掷个至尊王出来呢?
古无病嘴里喃喃念叨着,也不知他在念些什么。此时他身上只着一条短裤,月色下,精赤的上身却是细皮嫩肉,比起寻常女子也不遑多让。他与林小七面对面的蹲着,林小七双手合什,将色子捧在掌心亦是喃喃念着,似在乞求掷个好点子出来。
林小七也是做怪,他喃喃的念叨着,一边偷眼瞧着古无病紧张的模样,却始终不肯掷出。这魔界和逍遥岛一样,四季如春,此时虽是夜里,却并无寒意,但古无病心中紧张,随着林小七的念叨,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这一把他实在是输不起了,身上只剩最后一条短裤,再输的话那可真就成了‘光棍’一个。
“他奶奶的,你……你倒是掷啊!”古无病见林小七始终不肯掷下色子,不由急了。
林小七将色子在手里搓了搓,嘻嘻笑道:“小胡,我可有言再先,这把我若是再赢,你可不许跑。”
古无病怒道:“认赌服输,老子可不是输了便跑的人。”
林小七笑道:“你这厮说话不靠谱,你先发个誓来。”
“老子一个五,两……两个六,不信你这次还能赢。奶奶的,发就发,你你……说,发什么誓好?”古无病双手包肩,似是冷的厉害。
林小七嘿嘿笑道:“随便随便,就发过大家常说的吧……比如说你要是输了就跑,那么以后生个儿子就没**之类的毒誓。”
古无病怒道:“你儿子才没**,老子的儿子不是你的侄子么?岂有你这样拿没出世的孩子发毒誓的?”
林小七耸了耸肩,道:“你儿子若没**,我以后生个闺女便没人可嫁了。也罢,就换个吧……”
话音未落,古无病便道:“我若输了就跑,那便是乌龟王八蛋!”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你这厮也不知当过多少回乌龟王八蛋了,罢了,罢了,便让你再做一回吧。”他料准古无病输了不会认帐,当下也不在意,便将手这色子扔了出去。能让古大公子自认一回乌龟王八蛋也是一大快事,当然,若古大公子老实认输脱得一丝不挂则更是快事中的快事!月色下,三枚色子在地上滴溜溜的直转,古无病愈发的紧张,将眼盯在上面眨也不敢眨一下。而林小七却轻松无比,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把绝对是有了,色子刚一离手他就感觉的到!
果然,当三枚色子停下来时,竟赫然又是三个六!
古无病面若死灰,嘴里喃喃念叨着:“这……这怎么可能?你居然连赢我九把,这也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林小七嘿嘿笑道:“如何,古大公子,你是准备当乌龟王八蛋,还是准备脱精光?”
古无病冷哼一声,道:“老子誓死也不当乌龟王八蛋!”
林小七楞了一楞,道:“怎么,你真准备脱个一丝不挂?奶奶的,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古无病诡异的一笑,伸手慢悠悠将头上的一条发带摘了下来,阴声笑道:“谁说我要脱个精光了?一只裹脚布能算一件衣服,那么这条发带自然也能算了……林大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让您老人家失望了啊!”
林小七楞了半晌才苦笑道:“他妈的,还是你这厮阴险,这招居然都能使出来,老子真是服了你了。”
古无病嘿嘿笑道:“服了便好,来,来,来,咱们接着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