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第19/63页


“杜画师,今儿个一早,我去秋楼等少爷醒来,却遇上你跟少爷……”

“清清白白的,我跟他之间可没啥关系啊。”赶紧澄清,免得替阮卧秋添了污名。最多,只是睡在他的被褥之间,很不幸地一晚都在他的气味里梦见他,差点让她以为不小心对这个男人有了那么点的感情。“

“我知道我知道,少爷说你迷路了,一时之间找不着人,而少爷的眼睛又不方便,只得让你睡在长椅上。他说,你二更天就睡着了……”

杜三衡脸色未变,只是圆眼微张大,脱口:“二更天?”

“是啊,今早叫你叫不醒,只好叫二郎背你进房了。”凤春感动地笑了:“自从少爷失明后,很少这么注意一个人,即使不对盘,也足够让我高兴个半死了,而杜画师,你竟然能够无惧少爷的怒气,跟他相处一晚上,那简直是奇迹了……”

奇迹?是暗示她厚脸皮到连他在骂她,她都还能保持心情愉快吧?

打第一次见到阮卧秋开始,就发现阮府内的奴仆,个个对他抱着近乎卑微的心态,任他骂也无人敢回敬,只怕,这也是他这么容易发怒的原因呢。

只凤春有所求。她展颜笑:“凤娘又要叫我画什么了?”总不能叫她待在府里几年,等着画阮卧秋一家和乐图吧?再这样下去,她怕得画尽阮府的子子孙孙了。

“杜画师,自我家少爷失明后,曾有一次出府,但周遭都是陌生人,让他十分费神,从此不曾再踏出府外一步。方才田家老爷捎来讯息,说田小姐一点也不但介意少爷失明,但她想瞧仆少爷生得何等模样,肚中有何文采,可是要人家小姐亲自登门拜访太唐突,要少爷去田府,只怕他也会恼火不去,所以,就折衷约在升平酒楼,杜画师,你帮我想个法子,让少爷出门吧。”她柔声道。

“我?”

“是啊。”她苦笑:“不管我在他身边服侍多少年,他也不会听我主意,何况,刚刚少爷说从今天起,我不用在他身边服侍,以后改换陈恩这孩子了。”

唉,她是不是不小心害到凤春了?杜三衡暗喊内疚,顺道骂起二郎来。其实,这也怪她无眼,当初怎么会觉得凤春是他的女人呢?原来,依她想法,凤春是他的贴身丫鬟,后而与他人结亲生下二郎后,因故离缘,再回到阮卧秋身边――

不对,凤春与二郎年纪相差也不过十二、三岁而已,再一细凤春的长相,不由得脱口:“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凤春轻笑:“杜画师,我几乎一生都跟少爷身边,从未离开过。”

一生从未离开?那二郎的出生又是打哪来的,哎呀,莫非二郎与凤春是――

她正要开口询问,凤春却垂下视线,瞧见那幅尚有墨渍的画,而后掩嘴连连惊呼,双眸晶亮而激动地对上杜三衡,脱口叫道:

“杜画师,你看过少爷当官时的模样吗?”

第四章

阮卧秋出府了,在第一道秋风来临的日子里。

一身深蓝底色的仁厚袍穿在外头,内侧镶白的衫领微翻,袖尾打着亮白的东边,束起的长发披在身后,露出细美的双耳,俊脸微瘦,漆黑的眼像没有尽头的夜色。

仿佛听见什么,忽然问,往某个方向看去。

“杜画师?”

她回神,上前拱礼笑道:“早啊, 爷,今天你简直是让我看傻眼了呢。”

“看傻眼?”他皱眉。

“是啊,杜某还当自己女扮男装够俊了,没想到我爷看起来真是……让我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形容的好看啊。”她笑道。

公然的赞美让他脸庞抹上恼色,尤其言语轻佻,像存心吃他豆腐,令他听了就心生反感到极点。

“杜画师,你要油嘴滑舌也行,别拿我来作文章!”他唤来陈恩搀扶进轿。

“杜画师,辛苦你了。”凤春小声地说。

“哪儿的话。”她微微笑着:“只是,凤娘,你把我爷弄得这么的垂涎三尺,也真是用心良苦,就连我也差点失神了呢。”俊啊俊啊,她最贪恋美色了,能被她认可的美色至今只有一个,现在再加一个阮卧秋,可就是两个了。

凤春当她是不动声色 笑话,拉着她跟着轿后出府。

原本,杜三衡就起立丰慢,她边摇扇边踏实地走着,走着走着,轿子离她愈来愈远,凤春、陈恩紧跟在轿旁,后者忍不住回头,又气又恼道:

“杜画师,你就不能走快点,偏要跟爷儿作对吗?”

“这哪是作对?我走路一向就是如此嘛。”她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些日子,陈恩这孩子简直成了第二个阮卧秋,动不动就对她皱眉恼怒,一转身面对阮卧秋时,激动迷恋崇敬愧疚样样都来,简直毫不掩饰。

要她说,她若是爷,又没失明的话,一定会赶紧斥退这孩子,免得哪天半夜桓为发现有人要霸王硬上弓。真的,有时真会以为陈恩对他怀有不正常的心态。

“陈恩,让轿夫慢点。”阮卧秋吩咐,等她缓步跟上后,他才沉声问:“杜画师,你说田世伯收购铺子里的所有颜料,就是要逼你到田府作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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