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第38/63页


她拱手作揖,展颜笑道:“东方大人,你在朝中多年,应该明白朝中官员如同天下百姓一般,说穿了,不就是个人吗?”

东方非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怔了会儿,才笑:“杜姑娘说得是。那个狗奴才天性胆小,为了保住性命,竟敢对圣上说起谎来,看本爵爷回去不重重治他罪!”

“那可就不干我的事了。”她摊手笑道。摆明了对方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一双眸子不离她。“杜姑娘,你既是民间三王之一,抗旨入宫,可知有什么下场?”

“抗旨?”她故作无辜,讶问:“大人,从头到尾我从没接过圣旨啊。啊……一定是我长年流浪在外,圣旨到杜宅也是无人出面,想来这就是那温公公不得不编造谎言的原因吧。”

东方非听她说的不徐不缓,仿佛真有其事,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跟阮卧秋的个性真是天差地远,他要是你,此刻必定据理力争,保住那姓温的性命。杜姑娘,听说昨晚你一夜未出秋楼,原来卧秋兄喜欢的是你这种女人啊,早知如此我从京师送你这样十个、八个女子任他挑选,他也不会孤家寡人到现在了。”

欸欸,不过逗留一夜却闹得人尽皆知,阮卧秋清白的名声算是被她毁了。心里不太高兴,杜三衡仍笑:

“东方大人,既然你跟阮爷是朋友,理当明白他的为人才是。”

四两拨千斤吗?阮卧秋竟会看上这等女子!“杜姑娘,卧秋兄的性子我最是明了不过,会跟他共处一室,共度一夜的女子,他必定会负起责任来。坦白说,原本我怕他孤老一生,还打算此次前来为他寻觅良缘呢。”

她闻言,目不转睛地注视东方非,笑道:

“东方大人,你对阮爷真是了解得透彻。”

“杜姑娘,你话中有话吗?”东方非轻笑两声,一走近她,就见她退了一步。

他垂下视线,瞧见有幅画在烧……他眯眼,瞧见了那还没有烧到的一角……

“这是你的画?”纵然他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有负画王之名。

她暗恼自己该早点烧掉才是,却不动声色笑道:“正是杜某的失败之作。”

“失败之作?”连说话也为自己预留后路吗?他哼笑两声:“杜姑娘,你不当宫廷画师太可惜了。你若是在宫中当差,你这张罪,可保你不受小人陷害。”

“多谢大人金口。”她扬眉,笑道:“可惜杜某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若真要入宫,怕一个不小心,惹怒龙颜,杜某死不足惜,拖累了引我入宫之人,那我可就内疚了。”

他先是眯眼,然后缓绽出笑:“杜姑娘,你的暗示够明显了,要本爵爷当作没看见你吗?为什么我听你说话挺耳熟的呢?”耳熟到几乎觉得天天听见这样的话。

“杜某从未上过京师,也不曾见过大人啊。”

“我也确定没有见过你。杜姑娘,我呢,最忌讳外人欺骗。通常敢欺我的下场,非死即伤,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薄唇掀笑,透着阴沉。

杜三衡笑道:“大人,杜某不过是一介小女子,充其量挂着画师之名,平日为人作画聊以糊口,而大人您是尊贵之身,我哪来的机会欺骗你?纵然有此机会,依大人的聪明才智,怎会被我所骗?”

狡猾之人他不是没见过,但此女是个中之最,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往此地而来,杜三衡也听见,两人循声往拱门后瞧去,后者讶异,随即笑道:

“阮爷,早啊。”后头的陈腔滥调就免了。反正他听了也当是放屁……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也难怪啊,一早清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爬上他的床,让他不得不在椅上睡一晚,还毁了他清白的名誉。欸,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杜画师,我不是要你马上来秋楼作画吗?”阮卧秋不悦道,身边的陈恩则狠狠地瞪着东方非。

杜三衡面不改色笑道:“我正要过去呢。”向东方非揖礼,道:“大人,请恕杜某不陪了。”

她见画已烧个精光,便走过东方非,停在阮卧秋的面前。他眼上已蒙上白布,无法看见他那漂亮的丹凤眼,好可惜啊……他仿佛察觉她放肆的注视,俊脸微露火气,走过她,巧妙地挡在前头。

“东方大人也在此?”

东方非收扇,哼笑:

“卧秋兄,你现在才发现我,未免太过迟钝。”

“阮某只是名瞎子,没有出声,我是不会知道的。”

“你也知道你只是个瞎子吗?当你还是都察巡抚时,要在我面前保人已是难事,如今你只是一个瞎子,还是妄想在我面前保人吗?”

东方非笑道,瞧见他身后的杜三衡微微眯起眼,心里忽地大乐。

“卧秋兄,你这个画师真有趣,能得你欢喜,必有过人之处,你与她相处,可觉有何异样?”

“异样?杜画师长才过人,阮某聘她进府作画,并无不妥之处。大人,您在宫中一向不喜留像,杜画师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喜欢留像……她直盯着他,暗叫声“难怪”。有一种人最不愿留下肖像,就是怕画出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像阮卧秋,行事正大光明就算画个七、八十张的阮卧秋,他也不怕别人看穿什么……遭,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要碰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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