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2/202页



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净空,掠过与蓝天交接的青砖围墙,有处四角上扬的亭台。亭台边有一隅小湖,湖边垂柳依,月季媚。微风习来,幽香四处散,清水映十色,满院千彩迷双眼。

如此丽景,我却无半点兴致欣赏,只是无精打采的坐在亭台里,看着复古的建筑,思绪不知往哪里飘。

依稀记得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已十天,迷茫、恐慌、惊愕、无奈,或者还有好奇一直充满心间。

醒来的那一刻,宁愿是场噩梦。面对陌境,先惊愕,接着尖叫,随之沉默,最后晕厥。晕厥再次醒来已是晚上,强撑身子半坐在床,借着屋内明亮的光线,打量陌境。

青色复古床,粉色轻纱幔帐。离床两米处是块绣着梅花的屏风,屏风边摆放插着玉兰枝的净瓶。床左是雕花衣柜和梳妆台,床右是书桌和书椅,屋中是黑色桌凳。房间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处处透露雅致的风格。联想白天来人的装束,不得不承认自己来到了几百年前的清朝。

又一阵风吹过,湖面涟漪起。我看着轻舞的柳叶,不断叹气。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肯定很着急很痛心!他知道我出事,会为我流滴泪吗?

“大小姐身子刚好,大夫吩咐不能出来吹风。”银铃般的声音打断思绪,我回首看站在回廊边嗔笑的涵依,笑说:“在屋里闷了十日,不是喝药吃饭,就是卧床休息,再不出来都该发霉了。”

涵依是我这身子的贴身丫鬟,娉娉袅袅十二余,雪肤姣骨,鹅蛋粉脸,睫毛卷密,汪眼似葡萄般晶莹透亮。乖巧俏鼻,草莓秀嘴,灵气逼人,标致的南方小家碧玉。

醒来后,在我的旁敲侧击下,涵依回答了一些问题。我缕缕思绪,对目前的状况有了大致了解。

现在是康熙三十九年春,所在地是江苏江宁。我叫曹悠璇,一位未满十三岁的女孩。阿玛曹寅,江宁织造。额娘李曼柔,苏州织造李煦的堂妹。家有四个孩子:我,小我一岁半的弟弟曹颙,小我三岁的二妹曹语薇,还有一个七岁的小妹曹乐蕊。我卧床是因为和语薇发生口舌之争,脸红脖子粗,大打出手,在激战中失足落水。第一次醒来之前,已因伤寒发烧昏睡三天三夜。

一只手在眼前晃,“大小姐,大小姐。”我回神,淡淡笑问:“什么事呀?”涵依忧虑的看着我,轻声道:“大小姐,奴婢送您回屋,现在虽是春天,可一大早的风还很凉。您身子弱,万一再得伤寒,奴婢受老爷责骂不打紧,您身子吃不消,如何是好?”我莞尔一笑,和她一起离开亭台。

走进闺房,端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出一张人影:葵籽俏脸,白净若细雪,柳叶眉,杏眼晶黑柔亮,瞳子炯炯有神,就若玉泉般清澈。两腮透着淡淡的红晕,玲珑翘鼻下是张樱桃小嘴。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好歹花容月貌。相形之下,在现代的样貌普通些许,也少几丝书卷气,不过脸型和眼睛倒是十分像。

“老爷安,唐先生安!”涵依甜美的声音响起。

一连十天,我那名义上的阿玛早晚都要来,额娘也来过一次,不过给我的感觉是娘女俩并不亲。让我纳闷的是这身体的弟弟和妹妹没来一次,乐蕊小倒罢,其余两位怎么不来看看?难道姐弟姐妹情如此淡薄?

阿玛每天都要嘘寒问暖,他慈爱怜惜的眼神和温馨关切的话语让我很是感动。从涵依口中了解到,曹家是内务府包衣,隶属正白旗,是整个江南地区颇有名望的家族。曹寅的额娘是康熙的保母。曹寅管理江宁织造,能诗及词曲,善骑射,可谓文武双全。十六岁时,入宫为康熙御前侍卫,曾做过康熙伴读,在少年时就和康熙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康熙第三次南巡至江宁,住在织造府,提了“萱瑞堂”三字匾额挂在正堂上,这种殊荣可谓皇恩浩大、光宗耀祖。

“璇儿,快看看谁来了?”阿玛快速走向我,满脸笑意。我微微一笑,将思绪集中到阿玛身后那位陌身人上。

来人约莫三十有五,着灰色长褂,外罩墨兰坎肩。方脸略显沧桑,两眉浓厚,眉心隐约透着淡淡哀伤。双眼皮,高鼻梁,大嘴唇。虽然长得有棱有角,但却文质彬彬。

我强撑着笑看他,迅速回忆涵依给我介绍的人。搜肠刮肚想一圈,不曾想起。正觉着尴尬,涵依在耳边轻声说:“这是教大小姐功课的师傅,唐瑄唐先生。”

功课?唐瑄?前几日似乎听涵依讲过,不过当时处于迷茫害怕期,并不曾留心记。想到这里,双腿微曲,边做万福边柔声说:“璇儿给师傅请安。”

话刚落音,安静诡异的气氛充满周围。我暗自纳闷,这个请安姿势是看古装剧学来的,难道弄错了?

半晌,耳边传来阿玛爽朗的笑声,“璇儿越来越懂事了。”唐瑄颇感诧异,对上阿玛喜悦的目光,笑道:“原来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阿玛摸着我的头,爱怜的说:“要是一直这么乖巧,我就放心。”唐瑄停笑,看着我说:“以前你见了我会立马跑过来,拽着我胳膊撒娇。”顿了顿,走近几步,嘀咕道:“现在变得安静娴熟,以后定会像她那样优雅。”

最后一句很低,旁人可能没留意,我却听到了。她是指谁?

阿玛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指着椅子,对唐瑄说:“先生快快请坐,你我今日要好好聊聊。涵依奉茶。”

两人打开话匣子便没停,从调皮的我谈到安静的我,从国家大事谈到诗词歌赋,从江湖趣闻谈到武功骑射。这半日,我虽然没有多说话,但对以前的悠璇有更深的了解。

悠璇不同于在严谨家风下长大的女孩,如果要用几个字词来形容,“胡闹折腾”、“霸道骄纵”、“不讨人喜”再合适不过。曹府上下,大到奶奶,小到丫鬟小厮,都被小祖宗折腾过。小丫头从小就不招奶奶喜,府里的下人也怕见到她。悠璇四岁时,唐瑄做了她师傅。唐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射功夫也是一流,还懂得满语。说来也怪,自唐瑄来教悠璇后,小妮子收敛很多,别人说啥她都不听,但惟独对唐瑄的话说一不二。

悠璇本就聪明,在唐瑄悉心教导下,进步神速。到目前为止,熟识满文,四书五经、唐诗宋词读了个遍,略通音律和舞艺,还写得一手好字,马术水平也还凑合。

我深叹口气,无比的烦闷。我是蒙古族,蒙古语说得很溜,但不会满文。唐诗宋词懂得不少,四书五经可就难倒。至于音律,现代的流行歌曲随口唱出,古代的的确不知晓,印象中只听过古筝曲《化蝶》。唯一有点底气的是从小学习民族舞,这点应该不会输给以前的悠璇。想到骑马,涩涩一笑,现代人有几个会骑?况且还被马踹过,唉,谁叫自己一见马就去摸马屁股?

满腹惆怅着想来想去,待回过神,阿玛和唐瑄早已离开。打望窗外,夜幕早已降临。我看了会夜景,暗自安慰:四季更替自有定律,命运如何自有安排。既然来了,也不管悠璇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做回自己就好,希望自己能平安过完从天而降的一生。这样一想,心情豁然开朗,眉开眼笑的叫涵依准备晚膳。

第二章—相聚一堂

康熙三十九年春江苏江宁

今天一大早就被涵依叫醒,迷糊中,我喃喃自语:“我还想歇会。”涵依轻笑两声道:“日上三竿,再过半个时辰唐先生就要来,见大小姐这样,唐先生定要罚大小姐背《论语》!”

什么?《论语》?我猛地睁开迷糊的双眼。除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哪里会背之乎者也?还是乖乖起床才是上策。

洗漱完毕,涵依拿出一件浅紫骑装。我麻木的伸手、放手、转圈,配合她穿衣。一层层穿好,涵依左看右看,笑道:“大小姐今天要骑马,系根腰带更显利落大方。”

系上浅粉腰带,为了方便,涵依把我长长的头发编成辫子,用根红丝带系着。装扮妥当,唐瑄还未到。我坐在软榻上,看着院里的湖水回忆。

一月前,唐瑄检查我文化课,好在一直比较喜欢文学,除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能勉强对付,但毛笔字就有些惨不忍睹。唐瑄知道我发过三天烧,脑子糊涂,责备几句便手把手教我。经过几日苦练,字体虽然还是歪歪斜斜,但总算可以自己握笔练习。一月过去,简单的繁体字已难不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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