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暴君心头血后》第2/102页


  “宋郎君将庚帖亲自送来,又备了如此厚礼,可见其诚意十足,老夫人不能再犹豫了,错过这个,就难找下个适合冲喜的人选了。”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许久,才听到一声叹息:“去将珺儿的庚帖取来。”
  林湘珺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绕是她不谙世事,也知道庚帖是用来干嘛的,猛然间示好的宋温期,还有进府后就处处透着古怪的徐嬷嬷,方才想不通的事她都有了答案。
  出来取东西的嬷嬷,只觉有人从身旁擦肩而过,再回过神来,只剩下满地散落的花蕾花瓣。
  “祖母,为何要冲喜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您怎么从来没与我提过。”
  穿着身绛紫色锦服,头戴抹额的林老夫人,正紧紧捏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红纸,闭着眼靠在太师椅上。
  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诧异地睁开眼。
  看到眼前的林湘珺,不用问也知道,她定是听到了方才的话,刚要解释就见她唇色发白,气息很是不稳,立即慌张地站起,搂着她坐下,动作娴熟地给她顺着气。
  等她没那么激动了,才摸着她的长发,满是苦涩地道:“其实冲喜这事,去年我便在派人寻了,只是那会你父亲没松口,我也不愿你这么早嫁人。”
  林湘珺不明白地看向祖母:“既是父亲不同意,那为何又提起这事,祖母,我不想成亲,更不想……更不想嫁给个不喜欢的人。”
  一想到方才宋温期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她就觉得后脊发寒,她仿佛不是人,而是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不免语气有些着急起来:“我的身体明明已经好转了,您不是听见了吗?大夫都说开了春或许能去踏青,而且我还上山还愿了,我每日跪半个多时辰祈福,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啊。”
  “我还给您摘了梅花,我明明已经好了许多,为何,为何突然要冲喜啊?”
  她每多说一句,林老夫人的眼眶便红一分,终是忍不住地落了泪,有些事到底是瞒不住了。
  “傻孩子,你能跪半个时辰,那是我让人在垫子里缝了铜枣,你感觉不到冷。至于你的病好转了,并不是佛祖显灵,而是大夫将你的药量调整到了以往的三倍,大夫说,大夫说他以尽力,这药没办法再往上加了。”
  林湘珺原本情绪很是激动,她无法接受祖母要将她嫁给一个完全陌生,且她没有半分好感的人。
  但蓦地听到真相,浑身的血液瞬间犹如窗外的雪般凝固了,她苍白的唇瓣微微张着,呆呆地愣了许久,漂亮的杏眼蒙上了层薄薄的水汽。
  原来,身体好转都是她的错觉啊。
  她还以为她真的能去踏春,真的能上山看雪景,其实这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她根本就好不了了。
  看到她如此,林老夫人的心都要碎了,紧紧地将孙儿拥入怀中,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的好珺儿,你不会有事的,祖母绝不会让你出事的,他们都说冲喜管用,我让人合了你与宋温期的八字,这次定能管用……”
  林湘珺眼前的水雾愈发浓厚,她垂落的手指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在林老夫人几近崩溃时,轻轻地落在她老人家的背上。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把要落下的泪水憋了回去,用干涩却显得俏皮的口吻反过来安抚老人家:“祖母,珺儿过了年才十五呢,您真的舍得这就把我嫁出去了?”
  “比起嫁人,我更想陪在您身边啊。”
  说着还撒起娇来:“要不,您去问问这宋郎君,肯不肯入赘?”
  林老夫人被她逗得破涕为笑:“傻孩子,又胡说了,宋温期可是宋尚书的嫡次子,宋家怎么可能答应入赘。”
  但她也确实是不舍得孙儿,若冲喜没能成功,岂不是连最后的这两年,都没办法陪着孙儿度过。
  这么想着林老夫人又长叹了口气:“珺儿放心,我再去找他们家谈谈,看在咱们家还有娘娘的面子上,没准宋家会松口。”
  林湘珺:……
  好说歹说,总算是拖住了祖母,没让她今日真的去交换庚帖,她宁可躺在床上等死,也绝不要嫁个不喜欢的人。
  回到她的闺房,已是华灯初上,这一整日的大喜大悲实在叫她精疲力尽。
  简单地梳洗了下,便躺上了床,痴痴地望着窗牖外的月色,许久后将脑袋埋进了被褥中,蜷缩成一团,闭上了眼。
  睡着之前她还在想,那些梅花到底是可惜了,她或许再没有下次折花的机会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拖住了祖母,没让她今日真的去交换庚帖,至于冲喜这般荒唐的事,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她宁可躺在床上等死,也绝不要嫁个不喜欢的人。
  她出生便自带病气,药石无救,大师说若想活下去,这世间只有一味药引。
  真龙之血。
  还必须得是康健精壮真龙的心头血。
  可圣上已久病多年,膝下唯有一太子,而太子又幼年有亏损,世上哪还有什么真龙之血……
  作者有话说:
  林七七:要给我冲喜?做梦!


第2章
  雪水顺着琉璃瓦滴落在白玉石阶上,灯火通明的宝殿内烟煴环绕,面如枯槁的景帝正歪靠着。
  林湘珺迷茫地看着四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寝殿内。
  只见眼前的景帝牙关紧闭,宫女好不容易喂进一口汤药,还未咽下去便又全都吐了出来,还伴着声声咳嗽。
  她下意识地与榻前的大臣们,一道围上前去,担忧地看向他。
  恰好此时外头有宫人通禀,皇后并太子来求见,她的眼睛蓦地亮起,急忙要迎出去,可不想景帝却摇了摇头。
  既不肯见他们,也不肯再用药,只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放儿,愿意见朕了吗……”
  “二皇子答应了,太傅大人亲自去平阳郡王府接的,这会已经在路上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马上便能见到二皇子了。”
  闻言,景帝那双混沌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些许微弱的光亮,他死死地盯着殿门的方向,眼里再无其他人。
  林湘珺疑惑极了,景帝为何不肯见姨母与太子呢?且他膝下唯有太子,什么时候又多出个二皇子了?
  但很奇怪,不管她问什么说什么,都没任何人理睬她,好像她只是个游离在外的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众人簇拥着一个少年,出现在殿门口,他身长玉立,脸上戴着个铁质的丑陋面具,而露出的半边脸却俊美无双。
  他刚被内侍领到龙榻前,就见气若游丝的景帝,猛地睁大了眼,眼珠子缓慢地从上到下看他,仔仔细细,好似半点都不想漏掉。
  甚至不用人搀扶,硬撑着半坐了起来,轻颤着抓住了那少年的手掌。
  “放儿,朕的放儿,朕终于寻回你了……”
  少年神色淡漠地站在原地,好似对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示好视若无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眼熟,既然没人看得见她,她便大着胆子地朝少年靠近,想要看清这突然冒出的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她刚飘了两步,就看见殿内的烛火同时炸开了火花,下一瞬天空中暴开了震天的雷鸣声,天地仿佛随之颤动。
  她从未见过冬天落天雷的,浑身一颤。
  不仅是她,外头的宫人也被异象所惊,就连景帝和大臣们也面色煞白,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这时她清晰地听见,身旁背脊挺直的少年,从鼻息间不轻不重地哼笑了声,那是声充满了不屑与讥诮的笑。
  她怔怔地看向那少年,愈发觉得眼熟,而他像是有所感似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那双上扬的凤眼中,充斥着凶戾和痛苦。
  他张了张嘴,好似对她说了句什么。
  她想靠近去听,没想到又一阵天雷划破了天际……
  林湘珺猛地睁开眼坐起,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息着,她双颊绯红满头是汗,手指更是死死地攥成拳。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等气息平稳,便急迫地掀开被褥就要下床,等看清四周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闺房内。
  方才又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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