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人》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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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人
<一>第一次出现
二00一年十月二十九日,当我走出城南职业介绍中心时,眩目的阳光直落下来,打在我的瞳孔里。我还没做好准备,眼泪便已滚落。
今天是第十天,我仍没找到工作。
毕业五年,一直在机床附件厂工作,没想过会发生什么意外,总认为一生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可是十天前,我下岗了。妻子朱华怀孕三个月,总在报怨我没有能耐不能使她过的更好。我找不出话反驳,因为事实如此。
我站在街头,左右张望着,车流如川。行人面无表情的向着各自的方向,但是我并不在其中。这个念头使我悲哀不已。
晚上回到家,妻子朱华已做好饭,正独自一人在吃。我说:“我回来了。”她没有抬头,仍在吃饭。我说:“今天还没找到工作,不过明天可能会有机会。我听说西边所城里最近开了一家职业介绍所……”“闭嘴!”朱华大声说,“难道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吗?在大街上一站就是一天,跟一群民工抢饭碗都抢不过,你也算是男人!你不用跟我讲你上哪了,你爱上哪上哪去,我不管!”
朱华说着已落下泪,整个身体微微颤抖。我上前想要把她揽进怀里,但她把我推开,浑身颤抖着走进卧室关上门。这使我很不安,因为她怀着身孕。我站在狭窄的客厅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着桌上的菜饭,实在没有胃口。虽然已一整天没吃饭,嘴唇也干裂出两道口子。我转头望向卧室,没开灯,朱华已经睡下。我不想解释,朱华说的没错,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我甚至想如果能有个人取代我的位置,她可能会好过些,父母也许就不再会为我而感到羞耻,而我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
这个念头非常荒唐,怪诞。我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如果别人取代了我,那我将会是谁呢?
我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想要早些睡觉,但卧室的门已在里面插上。看来又要睡沙发了。我浑身上下都酸痛难忍,累得要死,可是却睡不着。我爱朱华,我希望她生活的好,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可是最近她的脾气越来越坏,甚至都不想跟我说话。岳母告诉我说女人在怀孕时脾气都不太好,我也就并不在意。但自从我下岗开始,她看我的眼神都变得仿佛是在看陌生人。这使我很不安,甚至有一点恐慌。
电视画面已是一片雪花,低沉的嘈杂声响像是什么猛兽的喘息,仿佛要淹没这寂静的夜。没开灯,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如同腐烂的尸体隔着薄薄的木板飘散出来,带了松木淡香的恶臭;又像一只看不见的由气味幻化成的大猫,目露凶光,围绕着我不停跳跃。我麻木的闻着,坐着没动。这股气味似乎已经存在很久,有十年了,可是我却总找不到气味的源头。它存在着,让我无可奈何。
窗外漆黑一片,对面楼没一家亮灯,在黑暗中不知是否有人如我这般落寞。我关上电视,在黑暗里活动脖子,颈椎咯噔咯噔的响。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我在窗边的双人沙发躺下,把风衣盖在身上。窗外的月亮已很圆,黄橙橙的像只大橘子,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有那么一刻我想到了死,但死并不能解决问题。更何况我即将成为父亲,我不想我的孩子长大后认为他父亲是个懦弱的人。我要奋斗,我在心里想着,再艰难我也要成功。为了朱华,以及我们那还没出生的孩子。
天有些凉了,月色也冰冷如水,就更加难以入睡。
我蜷缩在沙发里,半睁着眼等待黎明的到来。
零晨三点时,我感到异常困倦,正要睡去时却突然听见楼道里有人上楼的声音,脚步很轻,轻到我要凝神细听才能听得到。可是我就偏偏听到了,仿佛就在眼前。寂静之中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个脚步声不慌不忙的上着楼,从一楼到五楼,直走到我家门口,然后停下,掏钥匙的哗哗声,开门,走进来一个黑影。个子不高,有点像我。我惊恐万状,盯着那个黑影说不出话来。那不像是盗贼能有的镇定,这吓坏了我。那个人一直站在黑暗之中,面对着我,仿佛在笑。我浑身肌肉绷紧颤栗着,就等他走过来走到月光里我就扑上去,结束这一切。可是他却并不着急,在黑暗里站着一动不动。我盯着他,犹豫着是否该站起来大喊抓贼。可是那样会惊动朱华,孕妇受不了惊吓,对胎儿也不好。我在月光里犹豫着,同样一动不动。可是突然间他消失了,仿佛融入了月光照不到的那片黑暗。我睁大眼睛望过去,简陋狭窄的客厅不可能有藏身的地方,活动饭桌依在卧室门边的墙上,两只板凳在一旁。卧室的门没开,通向楼道的门也没开,这个人凭空消失了。我一下子坐起来,险些喊出声。我左右张望,客厅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静得可怕,我听着朱华呼吸声,一点点安慰自己说这是幻觉。我开灯,墙壁泛着平整的米黄色,四下里一切都似乎很正常。可是我仍然感到恐惧,那恐惧来源于通往楼道的门,它虚掩着,显然有什么人打开过它。
这时卧室的灯开了,朱华睡眼朦胧的开门问我出了什么事,我上前一步把门关紧,插好,回身告诉她没事,只不过回家时忘了关门。朱华红肿着眼盯着我,幽怨的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放心啊!”我走过去把她紧抱在怀里,说不出话。朱华问:“你很冷吗?
”我说是,她说:“难怪你抖的这么厉害。上床睡吧!”我很感动,我们之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温馨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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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4]:“咱们得谈谈。”我说,“我爱你,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你的爱。”
朱华把身子紧紧依偎在我怀里,说:“你知道我爱你,不然干么要嫁给你这个坏蛋呢!只是最近常感到有什么变了,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吧!”
我说:“嗯。”然后就没有话要说了,心里竟然一片空白。朱华说:“一定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吧!咱们是夫妻啊!”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免得她担惊受怕。朱华在黑暗中搂住我的脖子,亲吻,抚摸。她说:“告诉我吧,两个人分担,好过一个受苦。”我想了想,告诉她说:“我以前的同事想和咱们换房,他住幸福十村,三室一厅,房子不小,就是地方偏僻了点。”
朱华在我怀里说:“这事你做主吧!”
早上醒来已是八点十分,朱华已上班去了。给我留了早饭,还有张纸条,说中午不回来吃饭,叫我别等她。吃过饭后我去所城里,应聘。
“你都会干些什么?”
坐在对面的人面无表情的问。我盯着他,感到一丝熟悉。这个胸牌上写着人事部经理的男人三十出头,头发梳的光亮整齐,鼻子上架着银边眼镜,目光空洞而深邃,像是要索取什么。我盯着他发呆,脑海里有一个名字闪烁,却又记不起来。
“哑巴了吗你?问你都会干些什么呢!这也得想半天?”
他盛气凌人的对我说,眼里甚至有喜悦之色。我一下子记起来,他是吴知帆,我大学的同学!我们还是同宿舍的上下铺。
“是我啊!”我说,“我是释明啊!大学同学,506室,你是上铺我是下铺,咱们还一起补过考,我记得你英语四级考了四次才通过。……对,就是我啊!”
吴知帆先是疑惑的盯着我看,面部表情迅速变化,像是在极力搜索,最后他一下子站起来,大叫:“释明!真的是你?!”我也站起来,激动的隔着桌子与他拥抱,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吴知帆旁边的那位冷艳的女士这时也站起来,笑盈盈的,伸过手。我与她握手,不等吴知帆介绍她便说:“我叫徐敏儿,是吴知帆的未婚妻。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坐下后,吴知帆问:“你怎么也来应聘?你不是在第三机床附件厂吗?”我告诉他我下岗了,老婆怀孕了,生活变得一团糟。吴知帆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说刚才看着怎么不像你了呢!”我问他招人手吗,吴知帆尴尬的哈哈一笑,指着他的未婚妻徐敏儿说:“这得问她,我是给她打工的。”徐敏儿一笑,目光犀利的上下打量我,说:“行,你过来吧!先跟着知帆做作者:聊聊A回复日期:2003-07-12 14:12:00问她,我是给她打工的。”徐敏儿一笑,目光犀利的上下打量我,说:“行,你过来吧!先跟着知帆做助手,以后再调动。”
就这样,我成了西陆工程自动化公司的一员。
我很高兴终于找到工作,可以不必再整天在街上闲逛。而且听吴知帆介绍西陆公司前景不错,将来会很有发展。朱华听到这消息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父母也不必再替我找单位领导讨说法,新的开始终于到来了。
吴知帆告诉我,西陆公司是外资企业,老板是美籍华人。虽然我和他是老同学,但也得照章办事,我得在家等面试。当然这只是走走形势,就和三个月试用期一样。从谈话中我感觉到吴知帆在西陆公司人际关系并不很好,所以迫切的想招聘一个与他同一战线的自己人。而现在,这个人就是我。我很兴奋,因为知道他不会中途变卦。
中午我们一起到路边小店吃饭,徐敏儿借故回公司,不愿陪我们在简陋的小店吃饭。
几杯啤酒后,吴知帆告诉我徐敏儿是老板的干女儿。他苦笑说:“干女儿?呵呵,你也明样活的不易。?
<二>第二次出现
中午吃完饭后我就回家了,吴知帆回公司上班。他并不愿意别人说他靠女人生活,虽然这是事实。走时吴知帆说一个星期之内一定给我打电话,不管怎么说,他在公司里需要一个伙伴。
回家的路上遇到爸妈,他们在马路对面的商业广场上。我大声喊他们,他们转头向这边望,十分困惑的样子,竟然没看见我。我翻过护栏横穿马路向他们跑去,想要把这喜讯告诉他们,却被交通督导员抓住,给我上教育课,要我走过街天桥。等我从过街天桥到街对面时,父母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这使我多少有些沮丧,同时也为父母担心,他们的眼神越来越差了。
虽然平时我与父母关系并不好,而且他们从儿时起就不喜欢我,但毕竟是他们赐予我生命,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我下岗时是他们借钱给我,并为我的事四处奔走。如果没有他们,机床附件厂可能连拖欠三个月的工资也不给就打发我走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极少有不使他们担心的时候。现在他们老了,情况却越来越糟糕,这又怎能使他们喜欢我呢?都是我的错,我是如此的没用,如果能有个人取代我的位置,一切或许就会好起来。
回到家后,我打开门窗,有风刮来,满是陈腐气息。楼上那家养着一群鸽子,每天都要清扫,因而窗台上总是落满鸽粪。朱华叫我上楼说过很多回,但楼那家人都很嚣张,三句话没说完就要动手打架,还说爱找谁找谁去,谁来他也不怕。为此朱华常说我胆小没用。
我扫净窗台,擦净玻璃,然后关好窗,在沙发里坐稳,四处打量房间。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在对面墙上,墙壁雪白。上个月我涮过家,墙上的刮痕被粉饰的很完美,几乎看不出来。饭桌和板凳也在阳光之中,泛着金黄色的光泽。我看着这场景,愈发怀疑昨晚那件诡异事情的真实性。或许是幻觉,但一定不是真实的。我可能睡糊涂了,把梦境当成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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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5]:下午两点多朱华打电话回家,问我与同事换房的事怎么样了,我说还没来得急问。朱华嗯了一声,便沉默不语。我告诉她我已找到工作,她的声音也仍十分平淡,并没有太多喜悦。这让我很失望。我告诉她待会就给同事打电话,她说好,然后又说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之后就挂了。
我在电话前站着,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我没有给同事打电话,因为我并不想换房。
一下午的时间过的飞快,我一直在看书,《第二十二条军规》。这是第三遍。自从我买了这本书后就每年重读一回。我在书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奋力的逃避残酷的现实世界。
我怀疑自己有轻微的自闭症,只想活在想像的世界里。这想法由来已久,自我懂事起。但同时我也明白脱离社会个体无法生存,所以我被迫上学读书,并走向社会,进入那早已为我而存在的岗位。这一切给我的印象是一团灰暗的绿,像是秋深时落叶枯黄前最后的光景。之后遇到朱华,平生第一次产生一股冲动,要娶她为妻。我曾经认为这是最真挚的情感,可是现在看来,连最爱的朱华也不过是早已在那里等待着我到来组建家庭。一切都在命运女神的掌握中,没有出现任何偏差。整个社会运转正常,而我只是其中一个零件,甚至还是可有可无的那种。想到这些使我感到绝望,挣脱不开那无处不在的束缚。
当阳光变得金黄,钟声响过五下时,我合上书,准备做晚饭。厨房里的菜剩的不多,明天又该买了。我系上围裙,洗菜,做饭。
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对面那幢四层楼的楼顶上有几个老太太在敲打晒好的棉被,无数尘埃从被子上飘起,像是燃起的狼烟;楼下有一群待业青年在喝酒,大声吵骂,不知谁爱了谁谁又负了谁;楼上养的鸽子在天空翱翔,鸽哨回荡在楼宇间,在嘈杂的世界划过,像一阵清风。我闭上眼仔细听,似乎听到什么。
朱华七点多钟才回家,说公司加班。我告诉她我找到工作了,下个星期就上班,月薪八百多,不算奖金。朱华停下来望着我,脸上挂着一丝疑惑,这表情就仿佛不认识我了一般,许久才释然一笑,说:“刚才我一转身还以为有贼进来了呢!”我问:“什么?”朱华上前抱住我,送上香唇,说:“那今晚要庆祝一下啦!”我问:“什么?”朱华说:“今晚你怎么样都行,但不准伤着咱们的‘未来’。”
今晚的朱华很疯狂,她甚至允许我肛交。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深感不安,虽然快感如潮。做爱完后,朱华很疲惫,一会就睡着了。可是我睡不着,不知为何,我感到一阵阵失落,想不通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一切事情早已注定,那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证明先知们的预言?这似乎太荒谬,不合情理。但不合情理的事物中又似乎有明显的线索,真要寻找时又什么也没有,我们根本无法知晓命运的安排。
月光穿过暗红色绒布窗帘的缝隙射进来,落在朱华白滑的手臂上,有些耀眼,像是戴了荧光袖章。我轻轻给她盖好毛毯,下床到客厅,没开灯,但点燃了一支香烟。我赤裸着身体在月光中白晃晃的坐下,香烟一明一暗,笔直向上升腾着烟雾。我闭上眼睛,突然间疲倦不堪。
我们已有很长时间没做爱,自从朱华怀孕后,就不准我再碰她那一指头。那时我没下岗,兜里还有点私房钱,憋不住了就和连昊一起去太安小区,他在那认识几个偶尔卖淫的女大学生。连昊的老婆也怀孕了,七个月,所以连昊常偷偷跑出去嫖妓。他老婆睁一眼闭一眼,但晚上九点前一定要回家,不然就到单位里闹。那时我还很羡慕他老婆开明,可是后来才知道,连昊他老婆怀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是厂长的。连昊对此也十分清楚。我鄙视他这样的人,便不再跟他交往,之后没几天我就下岗了。我怀疑这事与他有关。
但现在都已不重要,下个星期起,我要进入新的开始。
夜深了,我停止胡思乱想,正要起身,突然听见什么声响,细听却又若有若无。一刹那,我感到惊恐万状,那是上楼的脚步声,与昨天夜里的一样。我站在月光里,毛骨悚然。那声音渐渐清晰,不像从外面传来,倒像是从我心底传出的一样,暗合着我心跳的频率。我呼吸变得急促,无法平静。那个声音走过四楼,上五楼,在黑暗中熟悉的避开自行车等杂物,一步步走向我家门口。我艰难的咽了唾沫,发现自己抖的很利害。门外的人停住脚步,掏钥匙,开门,熟稔仿佛是自己家。我睁大眼睛看着,不敢呼吸。门开了,一个黑影走进来,转身关好门,然后再转身正对着我,片刻停顿后,他突然间轻声的笑了。而这黑影以及这笑声,我都感到十分熟悉。我问:“你是谁?”嗓音有点变调,并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这个人又轻声一笑,然后一步走进月光中,他,竟然是我!我像是在虚空的镜中见到自己,见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顿时魂飞魄散,拼命的大喊起来。
卧室的灯亮了,朱华来不急穿衣服便跑出来,打开客厅的灯,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指着面前的一片虚空,颤栗着说不出话。朱华用火热的身体抱住我,关切的问:“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了?你说话呀!”我仍指着前方,面无人色的发抖,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鬼……我……鬼……”---久久电子书回复[6]:<三>在等待我现在不敢肯定任何事,因为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朱华安慰我说那只是幻觉,可是我知道有事情发生了,就在这里,我的家,文化七巷九号楼内十三号。我对朱华昨晚的反应感到不安,至于为什么还没想到。只隐隐的察觉出过去对这幢楼的恐惧是对的,我根本就不该住进来。
十年前,我大学毕业,刚二十岁。我五岁上学,跳了两级,直接考上中学。父母本以为我会再现奇迹,但奇迹没再发生,我的成绩一直不好不坏,但考上了省重点高中。那时我正青春年少,心中有无数的伟大理想,为此发愤读书,但却再也没有考出任何好成绩。
我曾试着找理由,但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理由。我每晚都温习功课,上课认真听讲,努力学习。一切我都做到了,可是成绩根本没有起色。我知道,自己已被幸运女神抛弃,再也不可能有奇迹发生。从那后,我不再想着什么奋发图强,只想早些毕业。
所有人都认为我考不上大学,但我考上了。
大学里我活的并不开心。我喜欢上摇滚乐,喜欢上颓废的文艺小说。甚至还和吴知帆组建了一个合唱组,写一些重金属风格的音乐,在校会上演唱。那时候的我找不到生活的目标,总在阳光下或晚风中或月色里徘徊。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但我确实这样做了,我和同校的女生谈恋爱,在校外租房同居。但即使性高潮也并不能使我开心。
大学四年很快流逝,我毕业了。我告别大学的一切,断绝所有联系。但社会也不能使我开心,我眼所见到的只有无尽苦难。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生活在这样的天空下,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每天上班下班,在车流之中注视着神情木然的人们,感到无比压抑。朱华的出现使我猛然惊醒,我在迷思中走的太远,是到了回到现实的时刻了。
我听李慧珍的《在等待》,心中默默的感动,但也仍旧放不开眼前拥有的一切。我像是一个在路边等待父母的孩子,站在夕阳余辉里懵懂不知所措,在飞逝的时光里孤立无援。可是我又认为自己一定是在等待什么。
十年前我以为自己是等待朱华,可是十年后的今天我突然发觉自己等的不是朱华。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在黑暗中蠢动,等待着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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