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门徒》第92/128页


  那日分别之事也一句未提,言语之间规规矩矩,再无丝毫越矩。
  长云心想,顾煜平常话不算多,写个信这么能絮叨。


第63章 第 63 章
  屠杀中宗门弟子后的整整一天里,上阮院都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是其他敌人,长云绝对不会如此狠心,可是他们是中宗门,他们这个种族的个个人的血液都是流淌着猛兽一样的血,长云在外面已经见识了他们的凶恶残暴,比十几年前那场战争更加嗜血暴力。
  这几年北院里被那一百个折磨致死的人有一千多人,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
  韩今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下令让所有北院弟子严阵以待,剑不离手,一刻也不能放松。
  韩今一天眼皮都没敢眨一下,眼睛都快熬掉出眼眶出来了,心神不宁,愁的饭也吃不下,听见个风吹草动就吓的杯弓蛇影。
  他在这里劳心劳力。”罪魁祸首”却在下了那个不靠谱的诛杀令后当了甩手掌柜,不闻不问,看起来像是一点后招都没有的样子。
  一起吃饭的时候,韩今问长云:“师姐,他们怎么还没有动静,我好紧张。”
  韩今真诚的希望这女王八蛋说出一句靠谱的话来安慰自己一句,舒缓下自己快要爆血管的脆弱心脏。
  他希望听到长云说:不慌,一切尽在我预料之中。
  谁料,长云放下筷子看着窗外露出一个比自己还迷茫的神情:“是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韩今真的觉得自己的血管要爆了:“师姐,到底有没有把握,我们可是杀了一百个人,您要是没有一个对策,我真的是要哭了。”
  长云看着韩今泫然欲下,笑道:“你放心,昨夜,火猪神一定在白云使面前将我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只会说的多,不会说的少,他们现在不动手,一定是忌惮我们,不敢贸然开战,索性装聋作哑。”
  韩今:“是吗,那就太好了。”
  长云继续道:“然后从别处调来精锐高手,集中火力对付我。”
  韩今掩面无语。
  长云看着韩今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北院的弟子普遍怕死,十分惜命,都是安居乐业型的,平日里在北院种个地,浇个菜就觉得挺美,得了个双腰带就觉得人生已经死而无憾了。
  火猪神说的对,其中一半人连剑都拿不稳。
  昨晚敢突破自我,战胜心中的真善美,杀了一百个中宗弟子已经非常棒了,不能一下子要求这么多。
  可是一种挥之不散的孤独感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
  当有一日自己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高处不胜寒,回过看去,身后是否还有一个人跟随,始终不离不弃。
  长云觉得韩今可能要暴毙在饭桌上了,用筷子怼了怼他的脑袋笑道:“你放心,你这么惜命,就是我死,我也让你们活,成吗。”
  这种虚无缥缈的保证通常都是听听就行,不能当真,谁都不是二八怀春的少女了,一句随口丢出的誓言就能较真的记到心头。
  可是长云说话从来没有食言过,再像开玩笑那也是真的。
  韩今坐直身子,他突然意识到面坐着的这位是个女孩子,尽管很多人都快忘了。
  韩今觉得长云的压力一定很大,尽管她不表现出来,但并不代表她没有。
  韩今作为北院少数不多的双腰带应该拿出点气势如虹来,为对面这个仅高自己一个腰带的三级弟子做点牺牲和贡献。
  这几年北院实在被压榨的不像样子,长云吃了一顿饭就感受到了是兄弟们的水深火热了,她吃完了一顿食而无味的“草”,站起身来将韩今的一起拿过来,剩菜倒进一个盘子里,叠在一起准备拿出去洗了,又被韩今抢过去。
  长云在屋里擦桌子,就听到韩今又咚咚咚的跑回来,激动之下碗碟差点洒在地上。
  她越过韩今向外看去,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中宗门的弟子,金红色的太阳面具,一身银色长袍,神秘高贵派头十足,一点也不亲民。
  这种强力的视觉对比下,每次打斗,就有种江湖土鳖大战仙门的感觉。
  气势上就矮了一个飞升的距离。
  长云为了防止露怯,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掸掸衣服,负手而立装的高贵冷艳:“中宗门?”
  为首的一人抱拳:“白云使请单姑娘一叙。”
  火猪神作为名义上的教主住在含光堂,而白云使则在百忙之余,很勤奋的在一处风水宝地盖了一个院子,祈日院。
  所有中宗门有身份的人都住在这个院子,长云路过院子时,看到了露天的毒蛇潭,一个还未死透的少女以扭曲的姿势躺在白骨之上,她睁着眼睛麻木的看着天空,毒蛇已经撑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懒洋洋的趴在一旁。
  潭边一个汉子将另一堆碎肉扔了进去,长云眼尖的在那堆碎肉里看到一段女人的小手臂。
  长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别过眼,暗中捡起一颗石子解决了她。
  几个“向日葵”将单长云引到了大堂,一回到,却发现她不见了。
  地牢内,万鬼嚎哭,好似地狱。
  她曾经去过万神门的大牢,里面空荡荡的被废弃了很久,她便猜测教主他们可能被关在含光院,因而趁他们方才不注意,抓了一个中宗门的弟子,问到了地牢的所在。
  长云光顾过不少地牢,却还是被这里的地牢恶心到了。
  这里关的没有一个北院的弟子,全部都是上阮院的。
  阴暗潮湿的地牢,霉臭混合着血腥气阵阵涌来,让人隔夜饭都吐出来。
  每间矮小的牢房都逼仄的令人窒息,转圜之地都难以拥有,然而有的房间却又很宽敞,比如刑室。
  她看到了身上扎满长钉的弟子,从左肋骨穿到右肋骨,从鼻腔插到耳朵里,双腿被分开,一根铁棍从大腿中间的洞穴一直插到五脏六腑里,再从喉咙里出来,露出一段血迹斑斑的尖头,那人还没有死,看到长云后,黯淡的眼神燃烧起火焰,烧灼的眼睛流出泪来。
  那人不能说话,对着长云流泪,嘴里一张一合,用无声的口语对她说了一句话。
  “长云,你回来了。”
  “我们一直在等你。”
  长云后退了一步,涌出一种要呕吐的恶心感。
  她调整心态,艰难的往前走了两步,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团红肉。
  极其飞快的扫了一眼,确定那团红肉也是活着的,就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她硬了心肠往前奔,遇到狱卒,就直接打晕,她寻找着教主的身影却始终寻找不到,越来越多的惨景呈现在她面前,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师姐,有人在喊长云。
  一声一声,就像鞭子一样打在自己心上。
  她却根本分辨不出他们是谁,她看到有人在对自己笑,也有人对着自己垂泪。
  他们看到自己那万般欣喜的神态,同北院的弟子没有任何区别。
  北院的弟子再惨,也因为过于渺小而被充作苦力,死了一千人,还剩一万人撑到自己回来。
  可是真正的地狱在上阮院,这里的每一个弟子都是三腰带以上的精英,他们聪明,忠诚,有傲骨,也被中宗门所忌惮,誓死不从的人被关进来凌辱,苟延残喘的人在卑躬屈膝。
  长云此次本来只有一个目的,杀了白云使。
  她能力有限,要必须做牺牲的情况下,她只保下北院,上阮院管不到就不管。
  毕竟人是有私心的。
  可现在,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一股怒火在长云心中升腾炸裂,蔓延着熊熊烈火,燃烧着不甘,屈辱,愤恨,愧疚。
  江湖,上阮院,还有蛇潭里不死不活的少女。
  她不想放弃他们。
  长云出了地牢,至到阳光照拂在脸上,她的面色还是铁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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