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二婚家庭》第22/101页


  管长乐脖子上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瞬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又气又恨,却苦于跑不掉,只能在那五六双尖尖的指甲抓来时带着她左突右冲,每当他想呵斥众人冷静时,背后的她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尖叫一声,“啊!昌平你敢!我要回去告诉我娘!”或者“就凭你们这几双鸡爪子,有我哥哥在休想打到我!”反而更加激起对方火气,管长乐一时苦不堪言。
  巷子里一番抓挠乱斗,屈鸣鸣再时不时添两把火,眼看昌平郡主双眼泛红失了理智,顿时眸光一冷,趁着混乱一脚踢上管长乐的膝窝,他顿时站立不稳向一旁倒去,余光看到墙脚有一块锋利的石头凸起,管长乐狠狠一把推开黏在他身后的屈鸣鸣,自己却来不及躲开,迎面撞了上去。
  右边脸颊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惨呼一声,下意识抬手抹去,竟摸到一手的血,手就颤抖了起来。
  “啊!流血啦!”不知谁惊叫一声,被推倒在地的屈鸣鸣转头看去,就看见管长乐右边脸颊被剌了一道手指长的口子,正洇洇流血,脖子胸口被染红一片,顿时瞳孔一缩,竟愣在了那里。
  昌平郡主等人也吓了一跳,看着他的惨状纷纷脸色发白往后退,一边推卸:“不是我推的”“不干我的事啊”“是郡主叫我们来的”……
  屈鸣鸣眸中厉色一闪而过,爬起来狠狠一巴掌甩到昌平郡主脸上,将她打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屈鸣鸣阴沉地看着她:“你果然胆大包天,竟连英亲王府的大公子也敢害?”昌平郡主捂着脸颊泪流满面,呜呜出声却说不出话来――她早就吓坏了。
  屈鸣鸣却不再理她,掀开裙子内衬撕下一大截,边喊秋雨“驾马车来”,边蹲到管长乐身边,将雪白的内衬叠了几叠捂上他的脸。
  管长乐疼得眼中含泪,却神色冷漠地看着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满意了吗?”
  屈鸣鸣抿紧了唇,无声地瞪回去,眼见内衬又被血染红,又催了一声秋雨,然后拿起管长乐的手让他自己捂住,自己又撕了一块内衬替换下沾满了血的那块。
  见他还是冷冷瞪着自己,眸中有恨,然而带泪的眼却又显出三分委屈,屈鸣鸣不知为何心头火气,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谁让你推开我的?我已经算好了角度只是让你摔一跤然后假装受伤而已,谁让你自作主张推开我的?”
  见她如此不识好歹,管长乐更加气愤,抬手就想抓掉她的手,然而还未碰上就被她反手一巴掌打开了,怒道:“你乱动什么?还想不想活了?”
  管长乐狠狠瞪她一眼,索性转开目光不看她,屈鸣鸣看着他肿胀的脸和一身血渍,想起他之前下意识推开自己的那一幕,眸中闪过幽深难明的光。
  姜丛凤听到消息时正在整理府中近来的财务收支名目,毕竟王府又添了一房人,往后吃穿住行等方面都要重新安排,她正在看侧妃的份例是多少,听到下人禀报,当时就吓得手中册子掉到了地上,一时脸都白了,急声问道:“大公子人呢?伤得重不重?”
  青虹忙道:“主子别急,是小姐使了秋雨提前来报的,小姐带着大公子马上就到了,说是已经看过大夫,不过以防万一还请您再把太医请来看一看。”
  “当然要请太医来看!”姜丛凤忙套上鞋往外走,又吩咐青虹:“你赶紧使人去告诉王爷,让他赶紧回来。”青虹忙答应着快步去了。
  等她们一行人匆匆消失在梧桐苑,院子外面的假山后露出一个人,正是瑞元,见人走了,忙提起裙子跑回行云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孟侧妃。
  孟欣竹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忙问:“可知长乐伤得重不重?”
  瑞元道:“听说是那屈小姐用马车将公子带回来的,想必并不轻。”
  孟欣竹脸色一白,恨得嗓音颤抖:“这个姜氏,若长乐出了什么事,看我孟家会不会放过她!”随即带着唐嬷嬷瑞新几人赶去了前院。
  牛总管着人将消息送到大理寺时,英亲王正和贤王世子长戈等人分析贺兰山一战搜集到的相关材料。
  贺兰山一战中,主要兵力有三军,分别是一位老将军率领的中军、沈长戈率领的右军、邹毅率领的左军。开始定下的战术是由英亲王率领一万前军打头,等到和鞑靼大军相遇时佯装败退,将人引入山谷,之后左军从后方堵住鞑靼的退路,放出信号让右军守住出口,中军在山谷两边埋伏,防止鞑靼士兵逃入山林。
  计划定制得很详细,什么时候哪路大军出动,什么时候发什么信号,在出征前已经明确了好几遍,但等到前军将鞑靼引到山谷时,却迟迟不见左军驰援,此时鞑靼却趁此机会兵分两路,从山谷两侧包抄,反而将他们一万多人包了饺子。
  因此左军为何迟援是此战第一个疑点。
  第二则是,英亲王率领前军本是秘密,但当时鞑靼大军竟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并且势要歼灭他,这才引来鞑靼大军的强烈攻击,所以,英亲王的身份到底是如何泄漏的?
  后来英亲王突围成功,集合右军迅速反攻回去,这才险而又险的打了一场胜仗。可就在他们刚刚松口气时,竟有人往京中送了战报,反诬姜家父子贪功冒进,也正是因此,才叫他确定左军迟援是有阴谋的。
  他怀疑的第一个人当然是左军将军邹毅,但后来邹毅却解释是因为他们受到了鞑靼另一股兵力的突袭,这才晚了,英亲王也的确派人核实过,但这并不能完全消除他的嫌疑。
  回京后他第一个查的也是邹毅,查探之后才发现邹毅竟还是老贤王的手下,也就是贤王世子祖父的兵――老贤王是上一辈中出名的战将,曾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告老后掌管宗人令,是宗室中很让人信服的端方耋老。
  他知道邹毅被查,第一时间将当年邹毅的所有材料让孙子交给了英亲王,查证之后没有任何异常,邹毅洗清了嫌疑。
  最后,只剩那份战报的出处。
  要知道往京中送战报必须要有正三品以上职衔的将领盖章后才有效用,而北疆大军中包括英亲王在内十六位有此职权,但经过查问后无一人有嫌疑,而且送回战报的传讯兵因太过劳累没两天就死了,到这里,线索几乎全断了,这也是为什么英亲王回来近一月却一点进展也没有的原因。
  今天却恰好有了些消息,是之前奉他的命令去查传讯兵周边信息的齐渊送回来的。那传讯兵死后,英亲王就第一时间让人查了他的家人,却发现对方只是普通的乡下村民,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死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后来再三筛查才知,原来那传讯兵在他们老家的县里竟养了二房,而就在传讯兵死后,那二房也紧跟着失去了踪迹,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
  英亲王将信交给贤王世子:“目前这是唯一可疑的线索,集中人手先把人找出来吧。”贤王世子看了后叹了口气:“忙了快一个月,总算有点收获,这背后之人藏得可真严实。”
  英亲王笑了笑:“这人心思诡秘,行事果断狠辣,若是这回再惊动他,把那二房也处理了,只怕再难查到别的线索。不过,能遇到这样的对手倒也有些意思。”
  贤王世子无奈一笑:“可千万别再出意外了,最近为了查案我已经许久不曾陪童氏去上香了,她最近对我很是不满。”贤王世子与童氏是少年夫妻,十分恩爱,但童氏体虚,多年来一直不曾有孕,因此是道观寺庙求子的常客,不过童氏除此之外倒也幸运,丈夫和家里的长辈都不曾催促,不得不说这在明国是极少见的了。
  英亲王听他说起,想起之前不知听谁说城外普济寺的那池子千瓣莲很少见,想着过些日子带姜丛凤也去看看。正在这时,王府下人到了,听说因为昌平郡主和屈小姐打架而误伤了长乐,不由挑了挑眉――这可是第二次了。
  姜丛凤亲眼见过长乐脸上的伤,拇指长半指深一条,从耳后快划到嘴角,清洗过后惨白的皮肉翻开,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一时也十分心疼。知道又是因为女儿打架误伤又愧疚不已,因此孟欣竹坐在那里明里暗里讽刺指责时,她一个字也没接口。
  屈鸣鸣也一反常态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英亲王踏进屋里时,正听见孟欣竹在哭诉:“长乐从六岁到现在,哪怕没有父母在身边却照样平平安安长大,怎么最近却总是出事?这让妾身往后如何向姐姐交代?我可怜的孩子!”
  “受点伤就哭哭啼啼,若都如此那北疆的战士还活不活了?”英亲王沉声说道,进了屋子。
  众人忙行礼,孟欣竹见他到了现在还在维护姜氏母女,忍不住颤声道:“王爷,若是其他事您替王妃说话也罢了,可您看看,长乐都伤成这样了,太医说了,他脸上伤好了疤也去不掉了,这得多影响观瞻啊!王爷,他可是长乐啊,是您与姐姐的亲儿子,您怎么能连他也不顾呢?”
  英亲王没理会她,踱步到床前看了两眼,伤口在脸上,绷带将他整个脸都包了起来,但管长乐现在连嘴唇眼睛都肿了,的确不是很好看,想必伤得不算轻。
  英亲王竟还笑了笑:“本王第一次受重伤是十二岁时与武师傅打斗被一枪戳穿了手臂,你今年十四,虽比父王差了点,但也不错。”又问“可哭了?”见他愣愣摇头,英亲王点点头:“有点骨气。”
  屋内众人愕然,唯有此前一直垂眸不出声的管长乐双眸晶亮,隐隐激动,竟似乎很受鼓舞的模样。
  孟欣竹却看不过眼,又出声道:“王爷……”
  英亲王头也不回打断她:“本王教子,连王妃也不曾置喙,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说着转头冷冷看向她:“王妃还站在一旁,你一个侧妃竟大剌剌坐在那里,谁给你的资格?连上下尊卑都不懂,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教本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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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教女
  说着一指门外:“且回你的院子好好闭门思过去, 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王爷……”孟欣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见他眼神冰冷毫无怜惜, 方陡然明白他竟然是真的厌恶她!
  不过短短一月,姜氏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竟让他如此不待见她!胸中被一股猛烈的怒火灼烧着,脑海中却是他毫无感情的冰冷眸子, 这一刻, 她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她低头缓缓行了一礼:“妾身知道了,妾身告退。”然后带着唐嬷嬷等人走了。
  英亲王在高背椅上坐下,对姜丛凤母女道:“站着作甚, 这屋内没有椅子了?”
  姜丛凤歉疚道:“王爷, 长乐受伤,是因为鸣鸣又和昌平郡主她们闹矛盾误伤了他,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长乐还伤得这样重, 说起来是妾身没有教好女儿,还请您责罚。”
  英亲王招手让青虹搬来椅子放在自己旁边,抓着姜丛凤的手让她坐下:“长乐从小习武, 请的武艺师傅都是本王亲自掌眼的, 你以为几个小娘子的围攻他会躲不开?”说着似笑非笑看向管长乐:“说吧,你觉得这回受伤是因为什么?怪鸣鸣和昌平那几个小姑娘还是你自己学艺不精?”
  管长乐右脸肿胀,嘴角也肿了一圈,说起话来难免不顺畅,听见父王问话却还是掷地有声道:“是儿子自己学艺不精, 不怪任何人。”并无一丝勉强。
  姜丛凤也是武将家的孩子,自然欣赏又感慨,但还是温声道:“长乐,不管你认为自己受伤的理由是什么,但我相信这回一定有鸣鸣的原因在,说起来是我没教好女儿,我代她向你道歉。”说着起身当真要向他一礼。
  几人都吓了一跳,管长乐忙坐直身子避开,屈鸣鸣则站在那里红了眼睛,还是英亲王一把止住她,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长乐都说了是他自己学艺不精,何况就算是因为鸣鸣,那也是他身为哥哥保护妹妹应该的,你是他嫡母,怎能向他道歉。”
  姜丛凤却挣开他的手固执道:“王爷,子不教父之过,妾身没把女儿教好自然是妾身的错,替她承担后果也是应当的。”这乃是屈鸣鸣第一回 和昌平郡主等人打架后,长公主带着昌平找上门并打了她一耳光后说过的话,这会儿再说出来,就有几分讽刺的味道。
  屈鸣鸣再也站不住,扑通跪到姜丛凤面前,含泪道:“娘,是女儿错了,女儿自己向他道歉,求您别这样,娘!”
  英亲王终于察觉到她是在教女儿,便松开手,又让伺候的人都退出去,这才站到一旁不说话了。
  姜丛凤沉下脸色,并不立即叫她起来,而是道:“鸣鸣,你自小聪慧,三岁时第一次尝到酸味儿便不喜,此后便再不沾第二次;你不喜欢红色,五岁时就明确告诉娘往后别给你准备红色的衣衫鞋袜……”屈鸣鸣笔直跪在那里无声流泪,晶莹的泪珠染上纤长的睫毛,划过细嫩的脸颊从腮边一串串掉落,真是玉做的人儿一般,叫人何其不忍。
  姜丛凤也不忍心,于是转开头不看,冷声道:“你从来都是只吃一次亏的人,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两次被昌平郡主围殴且两次都误伤了人?娘一直欣喜你的聪慧,可你不该将这点聪明用在小道上,我姜家人行事自当顶天立地,俯仰无愧于人。你可别叫娘失望!”
  屈鸣鸣哽咽道:“娘,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女儿再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求您别生气了。”
  姜丛凤回头,见她眼睛哭得发红,终究还是不忍苛责,便道:“这是第一次,娘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你去向长乐道歉,他说怎么办你便怎么办。”
  这时英亲王插嘴道:“好了好了,鸣鸣不需要向长乐道歉,他不会计较的。”管长乐看她哭得惨,心中正有些忐忑不安,闻言忙点头。
  “王爷!”姜丛凤瞪眼,示意他不要插手,偏他只当看不见一般道:“这本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若你我强行插手,反而坏了两人的情谊,这件事有错的也是长乐,关键时刻没能保护好自己,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你也别矫枉过正了。”
  姜丛凤气得一佛出世,一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两个孩子的目光,瞪圆了眼睛表示自己的怒气,语气生硬道:“王爷,错了就是错了,即使长乐不计较,鸣鸣也要认识到她自己的错误,这是不能马虎的!”说完又无声地一字一句道:说好了别当着孩子面和妾身唱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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